她已经不必再回答。 此刻,她破碎的呼吸是对他表现的认可,轻率的颤动是对他努力的表扬,在她身体上发生的每一帧过激反应,都是为他的慷慨馈赠施以嘉奖。 只是她能够坚持的时间,实在短暂的可怜,分针没走过一个方格,盛欲已然开口讨饶,又只会叫他的名字:“江峭…江峭江峭……” 她的颤音落定。 江峭也如他所愿地停下。 然后不动声色地开始欣赏她,欣赏她的求救,欣赏她的难过,欣赏她的眼睛此刻与他的唇一般湿亮泛红。 残余的清醒让盛欲刚刚松了一口气,然而,似乎江峭上一秒的放过只是为了让她放下防备,是为了接下来的停落,创作机会。 裙裾掀翻的那个刹那,盛欲刚舒展的眉眼僵滞住,瞳孔剧烈收缩,不可名状的触觉逼迫感官末梢一秒窜过电流,令神经一并感到麻痹。 她眼底惊起的骇然表露出大脑的宕机: 他竟然,妄然潜藏在那浅薄的两层纱帷之下。 “不、不…江峭!!”盛欲想要后撤,却被江峭牢牢掐着腰的两侧,动弹不得,更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感觉自己像一条濒临溺死的鱼。 这种方式让她变得非常轻易被操控,江峭只需要花费心思展露一丁点温柔,就足以惹得她瑟抖着退缩,令她在虚软里惶惶不安,逼她在未知的漩涡中四顾茫然。 她比江峭想象得还要没骨气。 让他如此满意。 盛欲死死咬住下唇,眉尖蹙得更深,纤弱脚踝错乱勾缠住裙摆。 而人鱼裙尾落在他肩上。 她脚腕肌肤白得吸光,腿线修靓,在半空中起伏与垂落拓写出情动催发得光影,跃动,描弧成符,无论赞歌或序曲,江峭是永久的主题。 瓷白手指绞紧深黑色床被,色调的对立拉出无比刺眼的反差,她好像希望可以捉住什么。 可是什么都是迷茫的缺失。 她气喘吁吁得什么都不会做,只知道感觉很不好过,只会期期艾艾地求助江峭:“我好难受…江峭、你…帮帮我吧……” 心跳泵搏飙升极限那一秒。 盛欲眼神迷蒙,手指松开被单胡乱碰触之际,不知道是不慎按到哪里的触控开关,厚重高奢鹅绒窗帘突然间自动缓缓对向拉开—— 全景落地玻璃窗霎时撑阔开视野。 她看见,外面下雪了。 窗外,他的花园被今年的初雪垂怜倾盖;室内,他们在亲密肆意的热切相爱。 这时候,全息荧屏上正播放到电影那句经典台词。 盛欲听到男主人公说: “我会回去,回去找你,爱你,娶你,然后昂首挺胸地生活。” 但注意力很快被扯离。因为她发现,小乌云将将病愈就恢复活力,不知何时跑到了花园,此刻正探长一颗小脑袋站在窗外,透过光明几净的玻璃盯望着暖房里的荒唐春光。 江峭在这时帮了她。 于是,她的盛绽比起舞的雪花更旺盛,更动容,足以定格为永恒意义的美学。 落在天花板上的视域发虚,幻叠起几度重影,她出了些汗。 闭眼缓了缓,之后很恍然地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瞬时睁开眸子,告诉江峭: “刚才我们吃的巧克力,好像是酒心的……” 她没有忘记,酒精对他的病情来说,是极度危险的。 她话音没完。 便倏然闭嘴噤了声。 因为她眼睁睁看着江峭欺压上来,视线颓靡恹恹地盯视她,眼神沉黯。 他是从纱帘的覆盖下抬起头的,脸上的表情被灯光照得肆无忌惮,展现在她眼前,不是恍惚的错觉,她看清了他万分愉悦的表情。 微微翕动的唇沾染着薄亮水光。 上面满是她的香味。 他不知道按动了哪里的开关,然后歪了歪头,浸泡情动的眼尾勾着邪气笑意,示意她看过去。 盛欲扭头,只见到仿生机器人速度很快地滑动而来,在他双手之中,端举着一个牛油果色四方小箱柜,紫外线杀菌,自带冰藏功能。 盛欲不是小女孩了。 如果她仔细阅读就可以很快理解, 那是整整一箱套。 “你、你怎么还有这些!”她简直惊呆了。 “别误会秧秧,我可是跟你一样,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江峭打了个响指,机器人控制透明柜门应声开启,他却一点都不急,解释得耐心, “只不过我们秧秧现在还是个宝宝,不能有任何意外。” 并非是他时刻惦记这种事。 只是他们已经有过十分亲密的时刻了,情到浓时,对于两个健康适龄的,正在相爱的年轻男女来说,不能自已最是正常。 如果他的秧秧需要,那么他不能没有准备。 “所以,你想用什么口味?” 江峭探手过去,眯眼开始挑选起来,甚至还不忘了征询她的意见,“薄荷?甜橙?荔枝怎么样?” “……”盛欲羞红着一张脸,却也不甘示弱,挑衅他,“那你会戴吗?” 江峭嗤笑:“我是第一次,但我不是傻子。” 盛欲还想在说什么。 但是不必了。 不必再说了。 心脏揪悬的这一秒,她已经感受到了江峭。 “盛欲。” 可是江峭却这样叫她。 不再是秧秧。 “江峭…你……”盛欲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泛湿,呼吸碎乱,艰难完成这个句子, “是因为酒心吗,你…我……” 没办法,太难了。 她做不到在这种境况下去问他是不是切换了。 她甚至快要说不出话。 因为,刚刚切换人格的江峭似乎还在状况外,但身体的本能不会骗人,他动了一下。 便迎来盛欲尖锐的叫声。 于是他停了下来,长指屈蜷,挑走她眼尾因欣快刺激而逼出的生理泪水,动作温柔至此,沙哑嗓线却凝入疑惑,直白的发问: “为什么你会在我床上。” “为什么我们,在做这种事?”
第37章 续夜 ◎你想要的是什么◎ 被束缚引诱的女王如同一件破碎的艺术品, 轰然坠地,落入“窄桥”人格的盯视之下。 不知所措的,也不止盛欲一人。 “盛欲……”江峭嗓线湿哑。 他刚一占据身体主导权, 就被一种近乎要他命的感受畅快裹挟,理智被击溃, 呼吸被震碎,被肾上腺素的本能完全驾驭,被柔软又包容的爽感狠狠压低腰背。 他被驱使为兽类。 如果还有残余丁点属于人类范围的正常认知, 如果他还算作天才, 那么江峭就该明白, GUST是如何猝然“掉线”的, 自己又是如何趁隙“苏醒”的。 那么江峭更该清楚, 倘若, 一早换做是作为本体人格的自己,先行感受盛欲的甜美, 他的表现绝不会比另一个“他”好到哪里去。大概率,“窄桥”也会被迫让位。 江峭还是那个天才。 他用一分钟搞清楚了眼前的事实。 事实就是, 属于江峭的每一个人格, 都在向盛欲表现臣服。每一个他, 都在“跪”。 哪怕此刻,他在极力告诉自己要退离。 然而他的心不愿意。 分明属于他的一颗心,却从来不受他的管束。也许这颗心早已找到可以肆意操控它的主人。 主人的名字,叫做盛欲。 主人现在命令它, 继续。 所以, 是盛欲先动的。 实在……太糟糕了。 盛欲这样了解江峭, 从他第一声叫她名字起, 她就知道, 主人格回来了。 自己这般猎艳泥泞的样子,在理论年龄只有16岁那么单纯的主人格眼前,展露得彻底。 她该羞涩到脸颊爆红。 可是,她已经顾不上帮他回忆了,也根本没有办法像之前每次那样告诉他这段时间他们经历过什么,做过那些,现在这样的原委又是怎么回事。 她做不到了。 因为。 因为GUST足够温柔,足够耐心,他的准备工作足够、不,是过分到位。当体会到他的那刻,比起痛感,饱胀感更多。 到此刻,如果说还有不适的话,那应该是因为迫切需要江峭的给予而令她无比焦灼。 她需要一点激烈。 而江峭恰好在此刻,满足了她一下。 但那不是他本意。 不过是一种出自潜意识的自然迸发,于是他的动作如此矛盾,力度深刻,却只肯在两次后又很快停下。盛欲便像波浪里系不住的小船,上下浮沉两遍。 可是无论如何,她已经和他密不可分了。 不想要停下。 或者说,她的心底,其实有一丝期待。期待这种情况发生,期待江峭的每一面都为她失控,都来染指,饱尝她的邪念。 羞耻心与罪恶感交击在他们体内,逼迫盛欲仰起颈项,红唇溢泄弱声弱气的轻呜,怪诞奇妙的刺激感让她皱眉,似乎痛苦。可摇摇欲坠偎向他的贪心如此昭然若揭,又像欢愉。 “你很享受么,盛欲?”男人的声线暗藏冷静诱导。 她的鼻音含混不清:“嗯……” 支离破碎的音节,像只生嫩的鸡蛋被搅打散,拉丝语调泛出黏稠的浮沫。 江峭停了下来。 眼色一瞬恢复清明,凝住她。 然后,淡冷地笑了声,含有隐约嘲弄感。 他退出来,紧锁的眉头,是强迫自己冷静思考留下挣扎的余迹。 炽热霎时间离她而去,凉意空虚将她浇淋。 盛欲从靡艳气泡浪潮里睁眼,表情迷茫又困惑,看向江峭的眼神,是哀求他继续的渴盼:“为什么停了……” 为什么。 在他身下这朵可口欲滴的花苞被打湿,几乎绽放的过程里,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争先涌入他的脑海。 到此为止,江峭已经可以确定, 作为本体的他这次被唤醒,契机除了酒心巧克力,还取决于GUST与盛欲身魂交织的行为。 被主人格视作圣洁救赎的女孩,那样小心翼翼,一遍遍确认她的心意,希望被她需要,只有她首肯才会跨出的一步。 被GUST就这样轻易抹去界限。 好恨啊。 恨GUST和他共用同一个身体,恨GUST触碰了他的挚爱。 更令他嫌恶的是,在这本该旖旎的情景,GUST被他顶替下场离开,却又以【记忆互通】的形式,强行向他宣告前因后果。 从七年时间,GUST如何李代桃僵,替他考入医科大学,替他进入父亲的实验室做科研,替他跟虹霖斗狠,在【中峯典康】的天下中争权夺势。 到近在眼前的两个月前, GUST擅自代表“江峭”,向盛欲求婚。 他怎么敢。 该死的双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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