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过来吃饭。"
"我打算去门口吃米粉的。"
于茉挪过来在椅子上坐下,里喃喃说道。
她拿起塑料袋打开,看见里面的煎饼就没有再说什么。这家煎饼她提过一次,懒得排队。
祁连眯着眼睛看她,说:"你要是想吃米粉,煎饼就不要吃了,我现在就带你去。你想要什么你就说,只要你能说出来。"
于茉一口正好咬到一个脆片上,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她愣了一下,过了一晚,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祁连的手臂伸过桌面,自然而然地拿过她手边豆浆,帮她把吸管"啪"地一声怼好,放在她手边。 他把吸管的纸套子在手里捏成一团。
"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他的语调来势汹汹,好像山头突然卷过来的龙卷风没有一丝预警,于茉却像闻到了山雨欲来之前的泥土气,她猛地站起来,"我帮你倒杯水吧?"
祁连用他粗大的指节磕了磕桌子,"坐下,于茉,你躲什么?"
于茉只得坐下,大口嚼着网红煎饼食不知味。
"我话不多,相比说话我宁愿做事情,这点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也不喜欢整天婆婆妈妈叽叽歪歪地,冷了吗饿了吗害怕吗,这不是我的性格,但是我现在天天就这个鬼样子,跟中了邪一样,原因你要是不傻就猜得到。我知道你对我不感兴趣,你条件比我好,一个天一个地的,你看不上我也正常。但是我对你很有兴趣,有兴趣到我每天看见你几乎要爆炸。于茉,我不差的,你可以试试,说不定比你的薛慎强。"
祁连用冷静但沙哑的声音缓缓道来。
于茉的头"嗡"地一声,脸飞速涨红。
他知道!他知道她昨天晚上做的梦,她不敢想她有多失态。
她觉得头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更别提说出一句话像样的话来。
祁连一改刚坐下时懒散的姿态,身体前倾靠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的人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
"有什么呀,正常人有点需要有什么好丢人的?你可以试试我,别想太多,就纯粹是解决需要。你可以一边看不上我,一边试试,不矛盾。"
他昨天晚上一夜没有睡觉。
看着她在他的床上叫着别人的名字,为别的男人绽放喘/息,那一声声就像一把把刀,插在他的心口,绞得他五脏六腑离了原位。
他想一步越过去,按着她的小脖颈,堵住她的呼吸,占有她,让她忘了别人。
可是他不敢。
从小到大他不敢做的事屈指可数,和他一起长大的人都知道他人狠话不多。
十岁上下,他们还是小不点,几米高的土坡,别人靠近了都吓得腿发软,他一句话不说就敢跳下去扎进下面的湖里。
十几岁的时候,他就敢扒缓缓进站的火车,在车里逛一圈再跳下来,眉飞色舞地跟其他目瞪口呆的半大小子形容那列火车上载了什么货。
再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干。
就因为这样的事情多了,附近的男孩都他是首,哪怕他根本不出手打架。
可是遇到她,她皱个眉头他就诚惶诚恐,无缘无故生出许多胆怯,寸步难行,一点点风险他都担不起。
他没有任何筹码,他有的只有一颗心,要是她不稀罕,就跟猪肉摊上腥臭的猪心没有什么两样。
他身体前倾,就那样盯着于茉,像一头狩猎的狮子盯着猎物。
于茉的心跳加速,浑身不知道为什么发软,她的心脏像被人捏着揉啊揉的,无端荡来荡去。
早起的黄嘴鸟儿在窗外叽叽喳喳叫了两声,又拍着翅膀飞走了。
"我很想......"祁连声音沙哑地再开口,没等他说完,于茉突然站起来,声音高亢地打断他,"我要去上班了。"
她一阵风似地从祁连面前飘过,留下一阵清甜的香气。胸前的浑圆在晨光里若隐若现,颤巍巍的。
祁连感觉喉咙干燥,熟悉的疼痛袭来,他不得不换了一个坐姿。
房间里传来吹风机的"嗡嗡"声。
他搭眼看见清晨的阳关穿过窗口照在那架青花瓷的屏风上。
那架屏风还是他帮着搭的,如今屏风前又多了一个雕花的小茶几,茶几上放了一个红色罩面的台灯,也不知道她一个人什么时候蚂蚁搬家一样把这些东西置办好。
他嘴角露出了一点笑意,心一点点塌下去,之前的暴虐化成绕指柔。
这个房间如今看起来和以前大不一样。 靠墙的那个木头扶手沙发,是他帮人装修时,房东不要了他花两百块买来的。现在被改得面目全非,安上了海绵坐垫,外面套着绿色的丝绒沙发套,沙发上放着几个黄色带流苏的靠垫。 沙发前的地上铺着一块小地毯。
说起来也没有改变多少东西,这个房间看起来就不一样,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和莲花这个停个电瓶车都要担心被扎轮胎的地方格格不入。
他们都是美丽又不能当饭吃的东西,华而不实,甚至很麻烦。
但是他就觉得她什么都好,连看着她一口一口吃煎饼,也感觉心满意足,充满骄傲。
他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毛病。
他家以前有个邻居,按辈分是他本家的二大爷。 二大爷家三代单传,到了他快70的年纪还没有抱上孙子。 他锄头一扔也不再去地里,整天在家唉声叹气,说起来垂足顿胸,"我们老祁家就在我们手里断了,我有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
谁也没想到,他老婆天天烧的香终归没有白烧,他儿子突然老来得子让他抱上了孙子。
他天天嘴咧到了耳朵根,抱着他这大孙子不撒手,嘴里"心肝心肝"叫不停,叫得左右邻居肉麻地抖三抖。
等这孙子大一点,天天故意在这老头身上撒尿,"咯咯"地笑着看大人们大惊失色。 或者时不时就伸出胖手把老头菊花一样的脸打得"啪啪"响,把老头正吃着的饭碗一把推到地下去。 老头从来不恼,咧着掉了几颗牙的嘴,笑得心满意足,"我的大孙孙又长本事了。"
那时候他十来岁,每次看见恨不得上去给那胖小子一脚,看见就让人牙痒痒。
到了三十岁,他突然就理解了他二大爷。
什么都逃不过一个"乐意",就是乐意把命交出去又怎么样呢?
他当时要真敢上去一脚,老头能跟他拼命。
她再是华而不实的花,浑身长刺扎得他遍体鳞伤,需要他小心翼翼地伺候,一天浇三遍水,像祖宗一样供起来,别人都不理解又怎么样呢?
他心甘情愿,难逃他乐意。
话说回来,太阳底下有什么新鲜事呢?
他自嘲地笑笑,看见她喝了几口就放在一旁的豆浆,伸手拿过来,放在嘴里几口就喝到了底。
屋子里只有吸管吸干了水分在杯底发出的"吱嘎"声,意识到房间里悄无声息好久了,他扭头叫道: "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出门要迟到了。"
"马上,马上。"
伴随着于茉的回答,屋里传来东西落地的"噼里啪啦"声。
他叹口气,"你还是慢点吧。" ----
第28章 相见不如怀念 ===== 那天早上于茉出门的时候,心猿意马,到了公司,很快就顾不上了。
她刚在办公室坐下,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她之前只面谈过一次的客户,打电话给她,火急火燎地说要来签约,于茉当下被这个从天上砸下来的馅饼砸晕了头。
客户来得时候身后跟着两个男人,这两人其貌不扬,态度有点冷淡爱搭不理,于茉慢慢才听出门道,这两人原来是客户的债主。难怪这个客户火急火燎的,利率放款条件一律不关心,只关心能不能马上放款,这能不着急吗,只差被刀架在脖子上了。
客户掏出一溜的红本本,水墨江南—晋宁房价最高的豪宅之一,于茉想象不出来,拥有十几套豪宅的人曾经是如何的风光,现在又是遭到什么的变故沦落至此。她看见客户嘴上起的泡,嘴唇干得白花花,只是觉得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 在两个男人的虎视眈眈下签合同,下完户,忙的晕头转向不说,连带着她也精神紧张。
等到从房管局回来,她一个人回到中富的卫生间她才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意识到她刚刚完成了一笔巨大的业务。她把隔间的门插上,一个人又笑又跳,无声尖叫了一会才一本正经的出来去洗手。
只要想起她将得到从业以来最大的一笔奖金,她的嘴就不由自主的裂到耳根后面去,只可惜,这种喜悦无人可以分享。 唯一可以分享的莉莉,这时候正焦头烂额,不适合去打扰她。 她收拾好情绪,踩着高跟鞋回到办公室,一抬头,居然看见很久没来的莉莉在办公桌前坐着,她快步上去问道:“怎么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
莉莉扭头看见是于茉,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弹性满满的脸因为连轴转,像失去了水分的苹果, “刚能摆开手,我给我妈雇了一个护工,晚上我再去陪夜。没办法,以后要花钱的地方有很多,赚钱才是重中之重。”
晋宁离上海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晚上去,白天再回来,不可谓不辛苦。
于茉心里同情她,但是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她说不出来,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会好的,辛苦这一段时间会好的。”
有个戴眼镜的同事从旁边路过,看见莉莉嘻嘻哈哈地说:“大忙人有段日子没见了,去哪潇洒了?还以为发财了,不需要回来搬砖了。”
莉莉几不可察地翻了一个白眼,转过头笑嘻嘻地骂他几句,回过头的眼神里有一丝疲惫。
她凑过头,对于茉说:“独生子女,真是没办法。小时候没有人跟你抢东西,长大了,遇到事儿了,也没人跟你分担。遇到事情熬吧。”
感叹了一会儿,换了个语气,对于茉说:“这件事情我要好好地谢谢你,还有薛慎。”
她抓住于茉的双手,言辞恳切地说:“于茉,我看的出薛慎对你感情不一般,你真的不考虑回头吗?别说你没有碰到事情,像我一样碰到事情,你就知道这样一个男人有多难得,。”
于茉摇头,她耳朵上带着一对成色非常好的南洋珍珠,随之摇晃。
她和薛慎这样的感情,这样的开始,那是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不圆满就不要也罢,越是纯白的东西,越不能有一点点的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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