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浪与灯光交织,震耳嘈杂的环境,似乎能让人剔除脑海里的不愉快。 空气里,酒精发酵,迷醉着人的心智。往日克制的放纵,此刻大胆地宣泄而出。年轻男女的手,在异性身上摸寻,探索。镭射灯时隐时现,手去往禁忌之地。 书吟仓促收回视线,仿佛做这种大胆的事的人是她,脸红心跳。 沈以星忙着点单,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似是发现了新大陆,满脸新奇,和书吟分享。 “你看这些酒水的名字,好好玩。” “鸭梨山大,新加坡司令,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谁不想当个废物……思而而二无九依思其”沈以星越念越觉得好笑,往后一翻,语调降了下来,没滋没味的,“什么啊,初恋,暗恋,失恋,就没有热恋吗?” 闻言,书吟眼眸闪烁。 霓虹在她眼里,宛若单调的白炽灯。 沈以星特豪迈:“每样酒都来一杯,除了暗恋和失恋。” 书吟抿了抿唇,没说话。 “算了,暗恋和失恋也上吧。”沈以星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就当她替陈知让喝。 想到陈知让,她心情更糟糕,恨不得把酒都泼到陈知让的头上! 要不是陈知让,她心情也不会这么差,差到来喝酒。 很快,金色台面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酒杯。 五颜六色的调制酒,看着像是饮料,闻起来,没什么酒味儿。 沈以星问:“暗恋是哪个?” 服务员目光一扫,指向书吟随手拿起的那杯酒:“她手里的那杯。” 书吟的嘴已经碰到酒杯杯口,停了一秒,嘴角扯起的笑,带有自我嘲讽的意味。 多凑巧。 她随手一拿,就是暗恋。 那失恋呢? 沈以星替她问了出来。 书吟把“暗恋”放回桌上,长手一伸,又拿了一杯。 服务员咳了咳:“……她手里那杯,就是‘失恋’。” 书吟:“……” 沈以星大惊失色,突然变得迷信:“你千万别喝,你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可以失恋?寓意不好,不许喝!” “恋爱都没谈过,所以不会失恋。”书吟安慰她,出于私心,拿起“失恋”,酒杯送到嘴边,浅尝了口。 清爽中带着甜,回甘却是酸和苦。 还真有点儿失恋的意思了。 沈以星问她:“好喝吗?” 书吟说:“没什么酒味。” 沈以星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果酒都这样。” 然而实际上,她也没怎么喝过酒。 她们并不知道,大部分的调制酒,后劲足。 一杯接着一杯,二人如同喝饮料般地喝着调制酒。 殊不知,隔壁卡座,是二楼最好的位置。 卡座上坐着的男人,坐姿慵懒,颀长双腿懒散靠着金色台面。出众的眉眼,冷峭疏离,黑眸里泛着凛冽寒光。他孤身坐着,等的时间稍长,眉间紧出不耐烦的褶皱。 他拿出手机,几欲是警告的口吻,给人打电话:“商从洲,你还要我等多久?” 商从洲这会儿正忙着逗容屹,冷不防接到齐聿礼的电话,寒气森森。 “非得要去酒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耳朵不行。”商从洲自我调侃。 “二楼没什么声音。” 是真没什么声音。 一楼舞池再喧嚣,隔音玻璃将其隔得七七八八。 二楼环境清幽,不像是酒吧,像是咖啡馆。 商从洲低啧了声,他还想着找书吟的,他俩愣是不愿意放他走。 “行了,马上过来。” 车停下来,容屹烦闷地往酒吧里走,商从洲落后几步。 经过一楼时,沸腾的音乐叫嚣的他耳蜗嗡鸣,他面色平静,古波无澜地往楼上走。到达卡座后,三人聊了没一会儿,容屹忽地跑了。齐聿礼悠哉游哉地接着喝酒,商从洲揉了揉眉,起身,去往洗手间。 - 台面上的酒,喝了约莫有三分之一。 沈以星接到段淮北的电话,聊了几句,她面露惊喜:“你现在过来了吗?” 书吟知道,她这是要先走一步,去找段淮北了。 她朝沈以星挥了挥手:“走吧。” 沈以星走之前,略带歉意地说:“宝宝对不起。” 书吟轻哼了声:“和你打电话的才是你唯一的宝宝。”想了想,又用沈以星的话抨击她重色轻友的行径,“嘴上管我叫宝宝,实际却和那个宝宝亲嘴。” 沈以星笑的花枝乱颤:“你真的好有搞笑的天赋。” 书吟:“快走吧,别让段淮北等你。” 沈以星:“那你记得早点回房间,别喝太多。” 书吟:“知道。” 待沈以星走后,书吟也起身,倒不是回房间,而是去洗手间。 喝太多了,想上厕所。 洗手间是圆形设计,男女分开两边,中间由洗手盆隔绝。 书吟站在这边,低头,淅沥水声浇灌,对面也响起了水声。 洗完手后,她心不在焉地抬眸。 出乎意料的,撞上了一双熟悉的深眸。 商从洲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书吟。” 酒吧内,灯光昏暗,就连洗手间,也没有任何吊顶,光从洗手台的镜子后面发出。诡谲的红,幽昧的暗,交织出纵情声色的夜。 书吟的喉咙好像哽住,酒意迟来,身上,热意蔓延。 商从洲绕到她这边,低头,瞧见她迷离着眼,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生理性的红。 空气里交缠着二人唇齿里吐露出的酒气。 他酒量是无底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喝多少杯才能醉。遑论,他今天连一杯酒都没喝完,所以他确定,占据他呼吸道的酒味,都源自她。 蓦地,书吟踮脚,骤然撞进他的怀里。 商从洲脸上表情瞬间僵住。 下一秒,他的右耳,被她柔软的掌心覆盖住。 他喉结滚动,眼里有暴烈的情绪在翻涌,被他极力压制住。 商从洲问:“怎么了?” 书吟张唇,身高差距,她说话时的气息,扑洒在他的喉结处:“商从洲,这里这么吵,你的耳朵不好,不能来这种地方的。” 商从洲的视线往下拉,她仰头,分明是一脸郑重其事的乖巧,可他看见的,是她被酒气熏染的眼底,泛着红,晕着媚,还有几分娇。 他的眼神霎时黯了下去,带着不为人知的禁忌色泽。 声线还是平稳,端方自持的,“你喝了很多酒吗?” 书吟点点头,又摇头:“都是果酒,没什么度数的。” 她保持着趴在他身上的姿势,没有挪开的打算。 初秋天凉,室内却是热的,她脱下羊毛外套,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往日看着瘦瘦小小的一个人,靠在商从洲怀里,他感知到的,却是饱满的绵软。 沿着单薄的两层布料,渐渐地,渗透到他的身体里。 热。 躁。 他身体某处紧绷,被他压制住。 商从洲拉下她的手,企图让她自己站着。 拉开的一瞬,她喉咙里溢出嘶声,“头发——” 他敛眸,看见她的头发缠绕在他上衣扣子上。 商从洲低头,耐心地解。而她作壁上观,一言不发。 余光里,她始终凝视着他,灼热的呼吸洒在他的手背,烫的他指尖紧绷。解头发的动作,变得慌乱。 “商从洲。”书吟盯着他的右耳,“疼吗?” 终于,头发解开。 商从洲下颚绷了绷,表情有一刻的冷凝。 再抬眼看她,气息沉稳:“现在不疼了,书吟,你喝醉了,我带你回房间,好不好?” 他永远和记忆里一样,体贴又温柔,会认真地问她的意见,被他专注地盯着,仿佛被他认真地爱着。那双桃花眼,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一眨,又一眨。 好像有蝴蝶,在眼前飞舞。 书吟清楚自己没有喝醉,清楚自己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举动。 很多事,清醒的时候,她不敢说,不敢做。 好怕一不小心,惊扰了现实美梦。 他会包容一切,会包容醉鬼的发疯行径。 欲望啃噬着她的大脑,内心深处的卑劣在她脑海里爬行,操控着她做出没有分寸的失礼行为。 探索他的隐私,像恋人般靠在他的怀里。 书吟以喝醉酒的名义,做出这通毫无道德底线的事。 但是被商从洲推开了。 她眼底滑过失落,迷离的光在她眼里闪烁,支离破碎。 “好。”她阖了阖眼,说。 而后,下一秒,商从洲将她拦腰抱起。 书吟躺在他的怀里,怔怔地望着他。 喝醉了真好,她小心翼翼地,脸靠在他的胸口,渐渐,阖上眼。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察觉到,在她靠近的那一秒,商从洲的步调停了停,而后,迈开的步子,是不受控的乱。 酒吧离住处有些距离。 商从洲的车停在门外,见他过来,司机眼疾手快地下车,替他打开后座车门。 商务车,一人一座。 商从洲动作小心地把书吟放在座位上,然后,绕到另一边,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中间,隔着一条过道。 他并没有撂着她不管,探身向她,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他齿间溢出抹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发烧了。” 书吟睖睁着眼,不说话,静静地盯着他看。 车厢内极静,错乱的呼吸缠绕在一起,像是绳索捆绑在一起,难以分离。 有什么东西,好像要喷薄而出。 热的。 躁动着。 难以言说。 不到五分钟,车停下。 司机说:“到了。” 停下吧。 书吟脑海里也响起一道声音,制止她的卑劣。 她偏过头,声音里满是酒气:“下车了。” 到此为止了。 她猛地直起身,身体不受控地往下倒,迎接她的,不是柔软的座椅,而是商从洲的怀抱。 他把她搂在怀里,胸腔里闷出一声笑:“都醉成什么样了。” 没有再抱了,他扶着她,问她:“房卡呢?” 酒精将她的理智都溶成渣了,她思维反应很慢,终于想起来:“在我的包里。” “包呢?” “在卡座里。” “……” 得亏是在自己的地盘,东西不至于被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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