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成是喝多了,人还有点清醒:“城里禁止放鞭炮。” 关朔:“电子鞭炮。” 徐知成又叹口气。 “老了老了。” 他抱着酒瓶,关朔怕他接着喝,晚上没人照看,喝出事来。 他把家里的醒酒汤端出来,给徐知成喝了一碗。 徐知成打了个饱嗝,去了几遍厕所。 关朔:“醒了?叔,那我走了?” 徐知成朝他招招手。 “等等——” 他让关朔留下,自己在茶几下的柜子里翻了翻。 “嗯,不是这个……” 一份份手作笔记被翻了出来。 徐知成看了看,念道:“也不是这个,哪儿呢?” 他找了找,最后在沙发缝里找到了一份棕色皮封的笔记本。 徐知成:“对,是这个。” 他把笔记本拍到关朔身上。 “看看。” 关朔:“这什么?” 他翻开笔记本看了看,笔记本上清楚的记着日期和一条条记录。 “2001年3月8号,倪源的尸体在护城河中被打捞上来,死因是溺水。3月8号晚,死者家属,倪源母亲倪红艳前来认尸。 倪红艳坚称倪源是被人推入河中。但经法医鉴定,及走访护城河周边的钓鱼佬,倪源经常在护城河周边行走,且是孤身一人。 无法确定死者倪源是自杀还是被人谋害。 当天晚上,并没有目击者见到倪源跳河。” 关朔翻了页。 “3月9号早,倪红艳前来报案,怀疑死者在校园里受人欺负,导致死者跳河。 开始初步排查。 经过反复走访,和同班同学、老师、隔壁班同学反复做笔录,死者生前和班上的周春生不睦,体育课上经常在打篮球时发生争执。 对周春生进行反复讯问,周春生承认在打篮球的时候和倪源发生争执,以及一些肢体冲突,但不承认欺凌行为,认为只是打篮球时必要的肢体碰撞,且是一对一,不存在多对一的行为。” 关朔皱眉又翻过一页。 “3月13号,倪红艳已经多次来到警局,催促进度。但经过调查,周春生在3月5号到3月8号之间,一直在隔壁市的外公外婆家,外公病重,其本人一直在医院随同母亲陪护,在医院过夜。走访医院医生护士,确定周春生一直在隔壁市,没有返回作案时间。” “倪红艳不认可调查结果。死者系独生子,且父母离异,倪红艳从情感上不能接受儿子死亡。” 看到这儿,关朔问道:“徐叔,最后调查结果是什么?” 徐知成抱着酒瓶,没再喝酒,他看着棕色笔记本,叹了口气。 “没结果。没有目击者,当时法医鉴定不像现在这样精细,没法判断倪源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唉。” 他把酒瓶往桌上推了推。 “我退休了,手里的其他案子能破的都破了,凶手潜逃的也已经在追捕,有些悬案也尽可能的保存了证据。但是这个案子不一样,当时几乎没有证据留存。” 关朔:“你觉得倪源不是自杀?” 老刑警在办案时总是有种直觉,或许并不能有科学论证,但是这种直觉往往能够让他们接近真相。 徐知成说道:“我和周春生接触了很久,这个孩子也是父母离异,跟着母亲。这个案子发生几年内,他本人至少做了将近一百次笔录。做到最后都快精神崩溃了。他是有点自傲在身上,也确实看倪源不顺眼,但是据班里班外的同学说,他本人很讲原则,有问题都在篮球场解决,输了就认你做大爷。他会把倪源推下河?” 徐知成摇了摇头。 “动机不明显,作案时间也没有。要说是在篮球场上拿篮球把人砸死了还比较可信。” 关朔:“倪源确实有可能自己跳河,您为什么认为这案子有蹊跷?” 徐知成:“倪红艳特别执着,这么多年了,刚开始她每天都要来找我,后来时间长了,三四天、四五天总要来找我一次,十几年过去了,现在她身体也不太好,但每个月总坚持过来。开始是到局里,后来是到我家里,你婶在的时候,还怀疑我和人家有什么,唉!她太执着了,总得给她一个交待。” 徐知成翻了翻棕色笔记本,这一本记了很多,他翻到其中一页,指给关朔看:“到后来,倪红艳几乎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她离婚原因,怎么把倪源抚养长大,倪源平时吃什么,幼儿园到高中都交过什么朋友,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她事无巨细的都说了。” 徐知成表情不太好:“死者家属我见过很多,倪红艳绝对是里面最执着的一个。已经十四年了,她还在坚持。有时候局里安排我出差,我都高兴的不得了,出差好啊,就不用见到倪红艳了。这种死者家属,见一次,都让人压力倍增。” 关朔:“是那个脸上有痣的女人?” 徐知成:“对,你有印象,有印象就好。” 他把棕色笔记本拍在关朔怀里。 “叔把这事交给你了。叔退休了,不能再查案子了。你爸爸是刑警,你认识的叔叔伯伯也是刑警,有的运气背,早早死了,有的运气还算不错,干了四十多年,也安安稳稳过下来了。现在这个担子到你身上了。你要尽力查,给倪红艳一个交待,就算真的查不到,也不能让倪红艳坚持这么多年,最后不知道找谁。总得给人点希望。” 还在查,就有希望。 关朔接过棕色笔记本:“我知道了,您放心。” 他又看了一眼徐知成,问道:“您之前带的那徒弟现在不是三队的队长吗?您怎么不找他?” 徐知成:“我那徒弟,唉,人家刚有了个小闺女,正宝贝着,现在有空都在家看闺女。你还没见过吧,来,给你看看,长得随他妈。” 徐知成给关朔看了个粉雕玉琢的女孩的照片,又听徐知成说道:“唉,干咱们这行,忙的时候昼夜颠倒,经常半个月的回不了家就算了,有空一定要多回家陪陪老婆孩子,不能孩子都多大了,不知道你长什么样,那多惨啊。” 关朔:“他得回家陪闺女,所以找我?” 徐知成:“谁让局里我看的过眼的,除了你,都有家有口,就你一个单身呢!叔看着你长大,这事交给你,叔放心啊!好好干!” 关朔苦笑不得:“行行行。” 我单身活该多干活。 离开徐知成家里时,徐知成又提了一点他觉得可疑的地方。 “当时走访的时候,我听倪源的邻居说过,见过倪源在铁盆里烧东西,应该是纸一类,具体不知道是什么。这一点确实很可疑,当时我问了倪红艳,但倪红艳为了养儿子,等儿子渐渐大了,能一个人上下学,她就一个人打几份工,很少在家里,倪源当时烧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当时还挺流行交笔友,我们怀疑他可能是交笔友的时候陷入感情纠葛。” 关朔:“那邮局应该有邮戳。” 徐知成:“没有,倪源没买过邮票,也没有把信交给邮局,所以我们只是从笔友这一点怀疑。他从来没寄出过信。” 关朔:“那烧的可能不是信。” 徐知成拍拍关朔的肩膀:“交给你了,倪红艳再来的时候,我就让她找你了。” 关朔点点头:“行。” 他把笔记本拿回家,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徐知成是个很细心的人,日期和当时聊天的内容记得非常详细。 倪红艳也是相当执着,这个本子上的记录从2001年一直记到2015年6月底。 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最后的执着。
第105章 第二天一早, 陆园急匆匆从楼上跑下来,坐上了关朔的车。 陆园:“关队,早上好。” 关朔:“早上好。” 他把棕色皮封的笔记本递给了陆园。 关朔:“看看。” 陆园翻开了笔记本:“这什么?” 关朔:“楼上退休的徐叔给的, 01年的案子。” 陆园:“十四年前?” 这时间也太久远了。 她翻开一看, 是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有些是对话,有些夹杂着一些分析。 “倪源?” 她翻到最后一页,发现最后一页还夹着一张照片,照片已经泛黄泛旧。 上面的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一身蓝白色校服,脸上没有笑,反而嘴角下压, 显得有些拘谨。 陆园把照片拿了出来:“这是倪源?” 关朔:“对。” 他扫了眼照片,开车到局里。 “01年被人从护城河里打捞上来。” 陆园:“护城河?那不是阮竹跳的那个吗?01年的护城河是不是没护栏啊。” 关朔:“有, 但不是所有河段都有。” 到了刑侦办, 陆园才把笔记本看完三分之一。 陆园:“这笔记记得真压抑。当时办案的刑警压力很大吧?” 关朔:“是, 多看看。说不定晚上能遇见。” 陆园:“这和阮竹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她发现她身边遇见的事总是和直播间存在一定关联。 关朔:“先查查吧, 还不能有定论。” 陆园:“好。” 一大早,刑侦办就开始忙碌起来。 单思博查到了阮竹的家庭背景。 “父母离异, 各自再婚,阮竹父母的户籍和你们说的阮竹家里地址不一致。阮竹的户籍记录也没和他们一起。” 陆园:“那她是单独一个户口本?” 单思博:“和她爷爷奶奶一起,但是她爷爷奶奶已经登记死亡。” 他继续说道:“阮竹父亲那边有了两个儿子, 呃,阮竹今年16,她爸那两个儿子, 一个18,一个15。” 吕一:“这是他前头老婆生的还是出轨生的私生子啊?” 单思博:“私生子, 我查了一下她爸她妈的婚姻记录,婚姻存续了二十年,结合阮竹爷爷奶奶死亡时间来看,应该是她爷爷奶奶去世后,她爸就火速离了婚。” 姚平南:“那这小孩她妈呢?也有了新的孩子?” 单思博:“有个女儿,就是阮竹她妹妹,今年13岁。” 吕一:“懂了,爹不疼娘不爱呗,可怜。” 他八卦道:“这女孩和你弟在谈恋爱吗?” 姚平南:“还把人从河里捞了出来,厉害啊,你弟水性不错,护城河可不浅。” 还是给何安布置的作业太少了。 陆园:“我叔教的。这事我妈肯定不知道。” 单思博:“这女孩考上市新高中了,成绩很不错,全市排名168,在强化班名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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