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芳又改口道:“我认识,不是,我不认识,我是说我看过照片,但是我确实不认识她。” 她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时不时掐一下自己。 陆园:“过去十几年了,你记不清了,对不对?还是说因为你曾经见过她的尸体,所以你印象特别深刻?” 鲁芳:“我不是,我没有。” 她很快冷静下来,说道:“警官,你们突然把我抓过来,非常影响我的工作。这个女的我确实不认识,和我没关系。” 陆园看着她的脸色,觉得她肯定认识。 她也不是第一次被警察盘问,突然被叫过来没有心理准备,现在看来她是做好心理准备了。 关朔:“02年9月10号,你在哪儿?” 鲁芳:“我、我在当时的饭店上班。” 有意思,朱笑兰都得回忆一下,鲁芳却能脱口而出,看来9月10号对她来说确实是个特殊的日子。 关朔:“当时李宏是你的男朋友吗?” 鲁芳抿紧嘴,说道:“是,以前是,但是李宏不是坐牢了吗?” 陆园:“是啊,但是在他家里又发现了新的尸体,作为他曾经的女朋友,你有什么线索能提供给警方吗?” 尸体? 新的尸体? 鲁芳:“我不知道,我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了。他如果犯了案子,也不该找我。” 陆园:“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鲁芳:“他有点神经质,而且天天想着赚大钱,人好吃懒做,白日做梦……警官,不管发生什么都和我没关系,我和他已经分手十几年了。” 关朔:“我们问过你的同事,你男朋友李宏当时车接车送,那么02年9月10号晚,他来接你了吗?” 鲁芳狠狠的按住了自己的手,说道:“没,没有。我们感情不好。” * 关朔和陆园从审讯室出来,回到了刑侦办坐下。 吕一:“鲁芳不想认啊。” 单思博:“她肯定知道,看看她那表情,就是在极力撇清关系。” 姚平南:“这都什么人啊,因为口角之争对同事起了杀心。” 关朔:“行了,案子都到这儿了,基本上发生了什么我们都知道了,接下里就是怎么让他们张嘴把当年的事说清楚。” 他看向姚平南:“把监控室的监控拷出来,我们带去给李宏看。” 陆园:“神经质,好吃懒做,白日做梦……” 她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说道:“不管怎么说,现在鲁芳什么事都没有,李宏可是因为杀人未遂实打实坐了七年的牢,他听到鲁芳这么说他,真的会没有一点反应吗?” 监狱里,狱警把李宏提了出来。 陆园看了他几眼,李宏很快察觉到,猛地低下头。 关朔:“你姐姐该说的都说了,我再问你一遍,你家里的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李宏:“什么?我不知道。” 陆园看了他几眼,说道:“瞧你这样子,怪不得鲁芳那么说你。” 鲁芳? 鲁芳? 李宏抬起头,说道:“鲁芳?你有她的消息?她说我什么了?” 陆园把监控调出来放给他看。 “神经质……白日做梦……好吃懒做……” 她反复放着这一段录音,看着李宏瞪着眼睛。 陆园:“瞧,你在这儿坐牢,鲁芳现在已经是领班了,一个月少说也有一两万,你呢,出去之后靠什么生活,说不定出去没几天,又得进来,值得吗?” 李宏:“她这么说我……她居然这么说我……” 李宏和鲁芳已经有几年没见面了,听鲁芳这么极力撇清关系,他气红了眼,额头上青筋直跳。 李宏:“我为她做了那么多……” 关朔:“是,还为她杀人。” 李宏:“我为她杀人……” 他开始流泪。 陆园火上浇油:“有案底的人出去一定不好过,到处招工,只要知道你有案底,肯定都不会要你,这个代价也太大了。” 李宏:“对,他们都不要我,是鲁芳,是她害的我,明明是她说,她说要是朱笑兰死了就好了,我才为她杀人,她怎么能这么对我,她、她应该和我一起……坐牢!坐牢!” 见人情绪激烈,气氛差不多了,关朔问道:“02年9月10号,你在哪儿?” 李宏:“我在车站……” 他满含恨意的瞪着监控里的女人,说道:“是她!” 李宏指着鲁芳道:“是她说,朱笑兰那天回来,是个好机会!她戴着个丝巾,很好认!让我去杀人,都是她的错。” 他妄图抓住重点:“警官,是她,她让我杀人,她、她才是主犯,我、我只能算从犯!” 关朔:“那天朱笑兰坐的车出事了,当天她根本没有到车站,你抓住了谁?是这个女孩吗?” 李宏看了眼关朔拿出的照片,犹豫半晌后,他看了看监控,还是心里的恨意占了上分,他说道:“是她,她那个丝巾和鲁芳说的一样,当时天太暗了,都是鲁芳的错,让她和我一起坐牢!”
第78章 据李宏交待, 案发当天他开黑车在车站附近揽客。 当时鲁芳和他说,朱笑兰假期快用完了,今天一定会回来。 她还听到领班说, 朱笑兰晚上会来上班, 所以下午肯定能到。 李宏当天下午就一直在车站内外徘徊。 陆园问道:“车站那么多人,你是怎么辨别朱笑兰的?” 李宏:“是鲁芳,鲁芳说朱笑兰对象送了朱笑兰一条丝巾,还挺贵,一条要两百多。” 02年的两百块钱,这丝巾真的不便宜。当时很多人工资也就是六七百。 陆园继续问道:“什么颜色?有什么特征?你怎么认出来的?” 李宏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条丝巾的颜色。 李宏:“灰色,鲁芳说上面绣了多红色的花, 很好认,我一眼就看到了。” 关朔:“鲁芳说了, 这事和她没关系, 你怎么证明这事是她让你做的?” 李宏:“就是她, 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丝巾的事, 谁没事看那个,也不知道脖子上挂那个有什么用。而且而且……” 他突然停顿了片刻, 才继续说道:“鲁芳还挺喜欢那条丝巾。” 陆园:“挺喜欢?你把丝巾拽下来了?” 李宏:“是,我把丝巾给了鲁芳。” 陆园盯着他看,问道:“但是你绑的人还活着吗?” 李宏:“我不知道, 反正后来我让鲁芳来看,鲁芳说我绑错了人,我才发现那人不是朱笑兰, 而且已经没气了,我就是捂了她几次……她就没气了。” 陆园:“你不认识朱笑兰?” 李宏摇摇头:“我多看几眼朱笑兰, 鲁芳会生气。” 关朔:“现在那条丝巾在鲁芳手里?” 李宏:“对,听鲁芳说,那条丝巾挺贵的。她、她就拿走了。真的、是鲁芳说的,她不说我怎么知道那条丝巾长什么样,我真的只能算从犯……” * 从监狱中出来,陆园心情压抑。 温薇薇本来一个大学生,学校好家庭也好,和同学们处的也不错,失踪十多年了,她的同学还和温林保持联系。 只是因为这点意外,人生戛然而止。 关朔:“别发呆,走了。” 陆园:“关队你不生气?” 关朔:“以前办案见过太多了,有的男的因为一时怨愤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妻子和一岁孩子。还有人好好走在路上,因为遇见了赌徒,被赌徒一棍子打死,拿走了身上的几百块钱。哪个都很惨。” 陆园睁大眼睛:“为了几百块钱杀人?” 关朔:“人愤怒的时候没有理智,特别是赌徒。走吧,至少现在还有线索,去找朱笑兰问问她那条丝巾还在吗?” 朱笑兰接到关朔的电话,在家里找丝巾。 阿姨请两人先坐下,说道:“先生太太正在楼上找东西,等会下来,警官先吃点点心。” 过了大半个小时,朱笑兰才拿着个匣子走了下来。 朱笑兰:“警官,在这儿呢。你们一说我就有点印象,当初我家这个工资还不到一千,花了两百多给我买丝巾,我还说他乱花钱,不过是真的好看。” 她把丝巾拿起来给关朔和陆园看了看。 是条雪灰色的丝巾,上面绣了几朵红色的花。 陆园凑近一看,发现是木棉花。 陆园:“我们能暂时拿走吗?” 朱笑兰把丝巾递了过去:“送给你们了,能帮上忙就好。” 她有些坐立难安:“那姑娘家里人现在怎么样了?” 关朔:“她弟弟现在工作很好,只是父亲身体不太好。” 朱笑兰:“唉。” 关朔问道:“你和鲁芳关系不好,具体是因为什么?” 朱笑兰:“她应该是嫉妒我,我当时快结婚了,公公婆婆正在挑房子做婚房,我婆家条件很好,但是鲁芳那个对象,天天没个正行,开黑车其实没什么,但是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挣不了几个钱,买房也是没影的事。而且我这个人其实花钱大手大脚,就是运气好,婆家条件不错,我自己挣钱自己花,我家对象挣钱给我花,鲁芳看不惯我。” 嫉妒?但是嫉妒到杀人,这也太疯狂了。 陆园:“那你认识李宏吗?你们见过面吗?” 朱笑兰:“我和鲁芳排班都不一样,当然见不到他。唉,这姑娘真可怜。” 关朔问了朱笑兰丈夫:“这条丝巾是在哪儿买的?” 朱笑兰丈夫:“在一家蜀绣店里,我看着好看就买了,那家店好像叫,叫什么刘氏蜀绣。” 该问的都问完了,陆园拿着丝巾说道:“我们用完就还回来,毕竟是您先生的心意。” 朱笑兰丈夫道:“哎呀,没关系,你们先拿去用。” * 从朱笑兰家出来,陆园把丝巾的样式板板正正的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发在群里。 从监狱出来时就申请了搜查令,现在刑侦办的人要去鲁芳家找这条丝巾。 能不能找到还是个难题。 十几年过去了,朱笑兰留着丝巾,是因为和丈夫感情和睦,丝巾是当初恋爱时丈夫花了一大笔工资买的,有丈夫的心意在,所以被好好保存。 但是鲁芳不一样,这条丝巾是从当时已经死亡的温薇薇身上取下来的,即便鲁芳当时喜欢,但是毕竟是死人身上的东西,她难道一点都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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