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两个小时过去,有人憋不住说了实话。 这三个保镖一直跟着寇新多年,是他用惯了的工具人。 关朔让他们仔细交待了寇新这些年迫害的女性。 保镖坦言是寇新挑中人,然后先是创造意外,意外不死再考虑其他手段。 这里面有的受害者是游泳池溺死,有的死于窒息。 受害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女性,无业,社交面狭小,和父母关系冷淡,也没有知心好友。 一旦失踪或许会有人奇怪,但是为此郑重的报警,很少有人会这么做。 寇新从认识的女人中不断筛选,最后挑中受害者。 保镖交待道,他们都是听寇新安排,寇新让怎么埋,他们就怎么埋。 是一起埋,还是拆开埋,都是寇新说了算。 埋尸地点主要集中在寇新的老宅、公司及祖坟附近,保镖说寇新为了聚财专门找了三角眼这个术士。 他按照三角眼说的话布置人祭,确实瑞新集团蒸蒸日上。 * 审完人,关朔就带人去挖尸体。 粗略估计,有六位女性都死在了寇新的圈套下。 所以他们要找的是这六位女性的尸骨。 但难题在于,这些保镖说的分开埋,说的是四肢分布在各个地方。 找到后,关朔还得带人跟着法医把这些尸骨再拼凑起来。 夜色降临,关朔一边挖尸体一边暗暗骂人。 他身后的吕一和单思博也是一样的脸色难看。 “真是丧尽天良。” “寇新快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这得挖到天亮啊。” “真是日了狗了。” 关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说道:“今晚还不一定能全挖出来。” 他看了眼天边,说道:“可别再下雨了。” 万一下雨,雨水冲刷,到时候更难挖。 吕一:“队长,你可别乌鸦嘴了。” 单思博:“天气预报说了,今晚没雨。” 几人从夜色降临挖到陆园直播完,陆园猜测他们没挖完,和姚平南去帮忙一起挖。 值得庆幸的是,今天没死者连麦,不然分出几头身,也忙不过来。 天光大亮,陆园看了眼时间,六点了。 已经有大爷大妈出来围观,有热心肠的还问了要不要帮忙。 “哎哎哎,不能拍照啊。” 关朔让人拉起警戒线。 等到刑侦办的人熬了个通宵,在寇家老宅、祖坟和瑞新集团往返间,把六位女性的尸骨全部挖了出来后,才回到了局里。 法医老头瞪着法医办摆出来的节节尸骨。 关朔:“麻烦您把尸骨认认,我们挖出来的时候胳膊和胳膊在一起,腿和腿在一起,都成骨头了,也分不清谁是谁。” 法医老头骂道:“我是神仙吗?你给我两具,我勉强挑挑,这六具,我怎么挑啊!” 他看着关朔递过来的受害者的档案,又说道:“还都年龄相仿,二十出头到三十岁左右,这这这……哪个丧良心的干出来的事……这人死刑了吗?” 陆园:“还没死,不过被喂了百草枯,医生说没救了,就耗时间。” 她仰着头看着法医老头,法医老头看了看几个刑警,各个灰头土脸,也不知道昨晚挖了多久。 老头道:“关队,还算你有点良心,天亮了才叫我,你要是半夜把我叫过去,我现在困得四眼迷瞪,更没眼认尸骨了。” 关朔:“是是是,麻烦您。” 法医老头叹口气,又看了看受害者的档案,说道:“都这么年轻,唉!我尽力把尸骨拼出来,她们家属着急认尸吗?” 刑侦办的人沉默了一下,着急什么啊,这些受害者除了陈南茵,有刚出狱的哥哥找之外,其他的受害者压根没人找。 关朔:“我们还没通知家属,不过之前联系过,这些受害者和家人关系冷淡,应该不着急认尸。” 就一个陈建春特殊,可他持刀威胁三角眼,三角眼脖子上多了几道血印,这事也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陈建春暂时也出不了局子。 他暂时也认不了尸。 法医老头嘀咕道:“都是可怜人啊。” 陆园看着摆放的尸骨,摸了摸胳膊,大夏天的真是阵阵阴气逼人。 死者有自己的世界。 陆园:“等她们下葬了,我给她们烧点纸吧。” 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收到。 吕一:“早就说了,介入夫妻矛盾之间风险特别大。” 做小三有错,但是死后惨遭分尸,设成阵法,尸骨有的都裂开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拼出来。 这叫死无全尸啊。 医院留守的警员打来电话,一是说了曹金巧的女儿寇秋到医院了。 二是说寇新本人转院意愿特别强烈,说是要转去国外顶尖医疗机构。 陆园看着参差不齐的尸骨摆在台面上,法医老头已经戴上手套开始拼凑尸体,她就忍不住骂道:“他还想转院,身上这么多命案,根本就不能出境。” 关朔回道:“你拖着,我们马上到。” 这场离奇的案子终于到了尾声。 靠着保镖、三角眼和季山几方互相印证的证词,寇新绝不可能出境。 陆园和关朔赶到了医院,见到了曹金巧和寇新的女儿,寇秋。 寇秋安静的坐在曹金巧病床边上,和曹云庄一人一边,给曹金巧捏腿。 曹金巧神色比隔壁病房的寇新平静多了,她是个喝完药就想纵火自焚的狠人,在医院待了一晚,已经接受了现状。 见警察走进来,她还能笑出来,只是喉咙被腐蚀,暂时说不出话。 寇秋抬起头,她长得像母亲,不像父亲,神色偏冷,见警察来了,站了起来。 曹金巧拽住了女儿的胳膊。 寇秋:“没事,我和警察聊几句。” 曹金巧指着旁边的曹云庄,让他跟着一起出去。 寇秋直接道:“云庄听话都只听半截,你让他跟着,他也不会传话。” 曹云庄刚站起来,又委屈的坐了下去。 寇秋跟着两位警官走出病房,隔壁寇新的病房此时也很热闹,里面两三个女人正带着女儿在病房里哀嚎。 陆园听了几句,大概就是“你死了,我和女儿孤儿寡母怎么办啊”类似的话。 寇新到底有几个女儿? 陆园问道:“要不要给你母亲换个病房?” 寇秋:“不用,我妈一听就知道隔壁寇新要死了,她挺高兴的,就她现在这状态,不知道能拖几天,她能高兴一天是一天。” 看来寇秋和父亲关系不好,对寇新直呼其名。 陆园看了一眼寇新病房里的现状,挺闹腾的,她又收回了视线。 曹金巧目前的状态,寇秋不能走远。 陆园问道:“你父母现在这个状态,你有想过吗?” 寇秋:“我父母在我幼儿园的时候关系就不好了,寇新的女人我没见过也在我妈嘴里听过无数次,所以我坚持到大学毕业就出了国。还好我爸妈结婚的时候寇新还没发迹,我妈委屈求全捞到了点股份。” 她望向寇新病房里的女人,说道:“想在寇新手里捞到钱不容易,这些女人还不明白,她们一分钱都捞不到。” 几人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寇秋冷眼旁观病房里的闹剧。 一个老太太急匆匆的从外赶过来,一边走,她一边催着身后抱着孩子的女人:“快、快!” 她一边走一步抹眼泪,快步越过陆园三人,走进了寇新的病房。 “老天爷啊,我苦命的儿子啊……” 陆园捂了捂耳朵,这都什么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场面啊。 比起病房里哀嚎的女儿,或许这个小老太太更真情实感,她都七十多了,还要面临丧子之痛。 关朔已经让警员护在曹金巧门口,这老太太要是知道是曹金巧下毒,不得活剥了她。 果不其然,老太太哀嚎着冲了出来,想冲进曹金巧的病房。 “你这个疯女人,当初我儿子怎么娶了你,二三十年了,也生不出儿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儿子,你闹这么一出……” 病房外的警员还很客气,怕伤到老太太。 寇秋并没有这个担忧,直接打电话叫来两个壮硕的男人,硬生生把老太太拽到一边。 “嘎吱”一声,是老太太胳膊脱臼的声音。 老太太“噔”的一声坐到地上,才看见站在走廊里的寇秋,她伸出食指,指着寇秋道:“你、你、你——你还知道回来——” 寇秋:“不回来你们还得欺负我妈。” 老太太又开始嚎:“老天爷啊,你怎么就不收了这个疯婆娘,居然敢对亲奶奶动手啊,哎哟,我的胳膊……就说女娃不行,不如男娃啊,可怜我的大孙子哟,刚出生就要没了爹啊。” 她嚎着嚎着,悲从心来,真觉得自己命苦,早年丧夫,大儿子早早没了,现在有出息的小儿子,也要命丧毒妇手下,这女人好狠的心,竟然给儿子灌百草枯,乡里乡间哪个喝了百草枯的救得回来啊! 寇秋听她嚎着,神色不为所动,她冷淡道:“寇新还没死呢,现在哭也太早了。还可怜你的大孙子,呵,你大孙子能不能活到长大都不知道,你都七十多了,还能活几年,等寇新一死,你看里面的女人会不会想办法弄死你的宝贝孙子。” 老太太挣扎着站起来:“你你你——” 寇秋:“谁让你的大孙子才这么点,里面的女人可是大了整整几轮,你这个年纪能不能把他养大都是问题。” 老太太气得跳脚,她看了眼病房里五颜六色的女人,也觉得凄然。 曹云庄出来把寇秋叫了进来。 曹金巧起不来,又怕女儿被人欺负。 陆园打了个哈欠,心想寇家真是一笔烂账。 这么多女人闹在一起,要闹到什么时候。 原本躺在病房里的三人都该在侦办阶段结束后进入看守所,等着检察院起诉,然后法院宣判。 现在三个人命在旦夕之间,说不准什么时候没撑住就没了。 关朔只能把案子报给副局,案子还得提交到检察院,还不知道这三人能不能撑到检察院起诉的阶段。 问了医院里的医生,医生坦言因为百草枯服入的剂量过大,血液透析也救不回来,可能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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