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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意到家时, 发现勤劳的田螺母亲已经将家里打扫得窗明几净了。 甚至她随意丢在沙发上的薄毛毯都被叠成了四四方方的豆腐块状，真是不愧对她母亲用了整整三年的麻辣女兵的微信昵称。 “又跟你那秃头胖上司约会去了？”秦母逐渐对藏匿在暗处的男人释怀。 但这并不代表她开始接纳这种过于抽象的意识流派女婿，毕竟被一个疑似同龄人的男人叫妈, 她觉得还是有些过于超前且惊悚了些。 秦意并不是典型意义上的乖孩子，她会疯、会闹、会冲动，但往往这些行为都包裹在一个叫界限的范围内。 她做事有度，知道考虑后果，也在乎别人的想法，即使嘴里吐出一堆不着调的话, 秦母也知道自家女儿的行为自有分寸。 “那倒不是，您可以近似看作我在自愿加班。”秦意懒散地挂在母亲背上，“至于我目前的上司，也许他正在向秃头和发福的目标前进, 但我猜测这段路程他至少还需要走三十年, 您现在操心确实有点为时过早了。” “另外，我必须跟您严肃声明一遍, 我择偶的第一标准就是——不胖不秃不哑巴, 帅气健壮会说话。” “显然，您浅意识里给我强行拉的郎, 同我并不相配。作为受过良好教育的新时代女性, 我当然不会上错这架花轿，更不会嫁错这位郎。” 秦母倒是意外她今天的说辞, 疑心女儿今天是不是分了手, 于是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真是稀奇, 我女儿居然也有一天会变成冰冷的工作机器，甚至是不收费的那种小可怜。” 秦母特意略过感情的话题, 自然地和秦意讲着玩笑话。 “别担心，你女儿当冰冷机器的时候偷电变相挣钱了。”秦意道。 只是，好像失败了。 她都怀疑许承安家旁边的工地故意跟自己对着干，明明她刚提出想借许承安的充电器给饥饿的手机喂个饭，却连牙缝都没来得及给人家塞满就被利落断了粮。 秦意不得不感叹一句，高档小区服务就是好，连业主口袋里的钱都帮着省。 秦母把锅里煨着的鸡汤盛了一碗给秦意，“尝尝吧，这可是我跨了大半个城给你捎的。” “谁家妈妈这么好？哦，原来是我的啊。”秦意笑眯眯的，“不过您这么大老远跑一趟就为了投喂我呀？” 秦母举了举手机，无奈道：“上次让你给我拍张房产证的照片，我等的花儿都谢了也没见你想起来，想想倒不如我自己抽空过来一趟的好。” “好了，天也不早了，我明儿还得上班，就先回去了。”秦母见女儿抱着碗小口啄着汤，心底不由地柔和了许多，“你一个人住更得注重生活品质，需要什么就添，想吃什么就告诉我和你爸，咱家总不至于被你一张嘴给吃垮了” 秦意向来胃口小，刚才在许承安那喝了碗小吊梨汤就已经够充晚饭了，但秦意还是执着地将碗里的鸡汤喝了个精光。 她冲着母亲笑了笑，“我周五晚上就回去，您到时候别掐着我的耳朵嫌我烦就好。” 把母亲送到车上，秦意嚷嚷着要她到家给自己报平安，结果转头才想起来许承安好像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但要怎么报这个平安呢？ 唯一能联络起彼此的确实只有企业微信这个该死的媒介，秦意突然想到和前同事聊到过的话题，说是信息部的同事貌似可以看到他们系统后台。 先不论此事究竟是否属实，但人生在世不就怕一个万一吗？她的企业微信一周可有五天都挂在公司的电脑上。 倘若秦意给许承安发去“我已到家”这种暧昧字眼真被同事给看到了，那她大概可以和美好的世界说永别了。 那打电话？ 她倒是可以通过企业微信默认的手机方式联络上对方，但跟领导打电话什么的，她觉得这确实不可以，也没必要，他们的关系停留在这就刚刚好。 纠结来纠结去，她还是决定隐晦且简短地发过去一条信息。 另一头的许承安盯着消息框里孤零零的数字1有些失笑，这怎么不算是另类的报平安方式呢？ 许承安第二天就回了公司，哪怕脸被医用口罩遮了个七七八八，也隐藏不了他的病态，颇有种男版黛玉的柔弱感。 最近心享签了新代言人，是前两年歌唱节目海选出来的冠军女歌手雅薇，近几年热度极高，几乎包揽了国内所有影视剧的OST，和一出世就火遍全国的心享倒是有着共同命运。 心享预计下周五公布代言人，为了突出广告商的专属性，到时会同步发布一首雅薇演唱的同名歌曲，而歌曲的录制就正好安排在今天。 心享大楼有开设专门的录音室，所以雅薇下午会直接抵达公司进行歌曲录制。 自早上十点一楼的电子大屏换成欢迎雅薇的滚动字幕后，办公室里的同事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欣喜若狂了。 先不论是不是粉丝，光是和明星如此近距离接触都够大家在朋友圈炫耀半年了，但秦意并没有这个追求，所以依旧平常心对待。 她中午去食堂瞥了一眼饭菜实在不感兴趣，于是转头就去了楼下甜品店买了块蛋糕作午饭，慢悠悠回办公室时还顺手带了杯拿铁。 明明是午休时间，但电梯里的人却不少，听他们聊天，秦意得知是雅薇到了。 秦意不怎么追星，对雅薇的了解也只停留在电视剧的背景音乐里而已，所以也没多激动，只是刷着手机有一茬没一茬地听着而已。 出电梯时，恰好一堆人蜂拥着往电梯的方向跑，秦意猜测他们应该也是去楼下拍明星的。 人群组成的洪水往面前涌，秦意握紧咖啡赶紧贴到墙边让路，生怕自己变成一滩肉饼当场一命呜呼。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没抵过大家的热情，已经尽量靠边的秦意还是被边上的人给撞了个趔趄，几乎满杯的咖啡瞬间洒出去大半杯。 正往外出的娇花许承安差点被浇个正着，幸好他及时发现异常利落退了两步，才得了免死的机会。 “梅开二度？”他盯着地上的一摊污迹，淡淡道，“终于理解为什么那个成语不是五天四头、也不是四天三头，而是三天两头了。” 许承安把视线重新挪回她身上，“谢谢你请我喝咖啡，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还没来得及变异，我想我进食的地方应该还是长在人中下面的嘴，而不是隔着上腹部的胃。” 谁说不是三天两头呢？周天刚泼的水，周二紧接着就泼了咖啡，这不妥妥成语故事走进现实吗？简直是寓学于乐教育方式的绝佳演绎...... 秦意瘪着嘴不说话，一半是在为自己还没来得及品尝的咖啡默哀，一半源于她确实没法为自己的事实行为开脱。 许承安用沙哑的声音叫她的名字，“秦意，再看下去，我们脚下的这块地砖也许会变成全公司唯一一块琥珀色地板。” “为了它今后不被排挤，我建议先给它洗把脸。” 许承安指了指秦意沾染咖啡液的深色手指，“以及顺便还原你黄种人的身份。” 经这一提醒，秦意忽地反应过来，“哦哦，稍等，我马上去拿拖把。” 许承安点点头，“嗯，去吧。” 外送买的药到了，他本来准备去拿的，现在倒被耽搁在这。 他没收拾脚步继续前行，反而变成一块人形立牌站在那滩污渍旁。 每当有低头族路过，他就用那低沉的沙哑声提醒对方看路，给怕领导星人吓得够呛。 电梯开门，走出来约莫七八个人，站在最中间的女生穿着简单的连衣裙，但难掩精致气息。 是雅薇，许承安认得。 他神色未变，照例用机械的语气提醒大家注意脚下。 跟着雅薇身边的人自然认得许承安，于是出声打了招呼，“许总监，怎么不找个人看着？还劳您在这费心。” “没事，已经派人去拿拖把了，闫经理继续忙吧。”许承安朝对方微微颔首。 闫经理突然想起正事，于是连忙向双方介绍起来人。 “雅薇小姐，这位是我们运营部的许总监。” “许总监，这位是我们这次官宣的代言人，雅薇。” 雅薇盯着许承安看了很久，似乎是想透过口罩看清什么。 闫经理疑惑间，突地见她弯着笑眼出了声，“许承安，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许承安点点头，“当然记得，好久不见，雅薇。” “你们认识？”闫经理有些迷茫。 许承安答：“嗯，是高中同学。” 雅薇补充：“还是同桌！” “不过打工人还是工作要紧，原谅我得先走一步，回头请你吃饭哦。” 这是中国人专属的官方客套话，许承安不太在意地点点头应下。 等人消失在走廊尽头，许承安盯着拐角处的秦意说：“假设拖把自然晾干需要两小时，那么你还剩一小时五十五分钟来拖地。” 听到明显暗示自己的熟悉声音响起，秦意赶紧提着拖把赶到事发现场。 来回擦地间，她忽地抬头问旁边的监工，“许总监，雅薇不会是你的前女友吧？” 比起追星，秦意还是对八卦的兴致来得更高一些。 许承安凝神睨她，那目光有一种看蠢蛋的澄澈感。 “就因为我跟她曾经认识？” “你的推理能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糟糕，不讲因果得出的结论，大概只有把你的思维方式归于玄学上去理解才能勉强解释得通。” “我建议你不要学说话的艺术了，有空研究研究《周易》之类的书吧，我觉得你挺有天赋的。” 秦意：“......”
第22章 关系 “专业的事请找专业的人去做, 我大学期间并没有进修过演艺方面的课程，很显然你们找错人了。” “话倒是这么说，但许总监你自己都是做运营的, 肯定很清楚我们这一波营销究竟能不能掀起热度，就当是为公司做奉献嘛。” “我不记得自己跟公司签的是卖身契，合同里应该没出现过我还需要兼职做露脸主播的承诺。” “......” 下午刚上班没俩小时，广告事业部的黎总监和先前在走廊遇到的营销部经理闫志坤突然找到许承安，说是想让他出镜录一段见证心享发展的心路历程专访。 这次签约新代言人主要就是为了庆祝心享成立两周年。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按原本的打算, 心享的高层都需要出镜录制一小段祝福语放在官方账号里，许承安作为外部人员其实是不被囊括在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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