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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身影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他先一愣，然后笑着跑来，在球马上要撞到余悦跟前的时候，长臂一伸，一把把球笼在了手里。 “余老师，你忙完了啊？” 他笑着跟她说话，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一次，他的语气不如以往温和，很是自在洒脱。 偷看的尴尬后知后觉将余悦包围，她用手挽一挽耳边的碎发，面上却并无异常，“对，忙完了回来准备上下午的数学课。早上真是谢谢你了，于老师。” 提起了早上，他唇角的弧度更大，“不用客气，反正我也闲着，再说，你不也帮我代过课吗？互帮互助，没什么的。” 余悦不知道再说什么，低头时无意看到了自己手里的袋子，她便张开袋子把杨登装好的喜糖喜瓜子取出来一包：“于老师，我朋友让我带了些糖和瓜子回来，你要不要尝尝？沾沾喜气。” 她伸出一只手，手里提着印着金色囍字、用红色轻纱做成的可拉伸小袋子，袋子里装满了各种喜糖和黑瓜子。 伸出手的几秒钟后，那袋子的下端被一只大掌握住。 “要的，谢谢你。” 有那么一刻，余悦觉得眼前和她差不多大的人扭捏的像一个内向的男学生。可当她松了手再去看时，那人握着那袋糖和瓜子，又笑得无比温和。 “那我先回去备课了，不打扰你了。” 他一手拿着球，一手提着红色小袋子，笑着说：“余老师再见。” 那抹纤细的身影走出去了很远时，于锡还看着。直到肩膀被人从身后不轻不重地拍了拍，然后有学生笑着叫他“于老师”。 “怎么了？” 于锡转过身，笑着问。 “没事，就是想问于老师你还打不打球，打的话咱们一块儿呗！” 看着身后几个跃跃欲试的男声，于锡勾着唇：“整起！” 在几个学生蓄势待发的冲过来之前，于锡带着笑，眉眼不掩恣意：“等我一会儿，我放个东西！” 他说完小跑着将那个紧紧握在手里的小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侧的台阶上，放完还觉得不够，又对着一侧刚刚坐在跟前的同学笑着道：“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别被人不小心踩了呀！” 坐在那儿的同学笑着说好，于锡这才重新跑入场地。 然后，他一对四。 于锡篮球打得好，为人又没有架子，和一群喜欢篮球的学生很玩得来。以往他们也经常会在体育课上或者饭后休息的时间和于锡一起打篮球，但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被于锡一个人打爆，秒得不成样子。 于锡又一次从众人的重围里跳起来，精准地投进一个球后，围着他的几个男生看着他精力充沛的模样，气喘吁吁地凑在一起小声讨论：“于老师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打了鸡/血了？” “不知道。” 而此时于锡扭过头，眼里带着畅快的笑：“继续啊！” 男同学：“……” 这一球最后打到几个人口干舌燥才算结束。 结束的时候于锡一把把球扔给他们，自己则跑到了开场前他放东西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小袋子拿起来。 他把一瓶水递给了那个帮他看东西的男生，“谢了同学！” 男生接过水：“于老师你太客气了！” 和于锡打球的几个男生紧跟着过来，好奇的看一眼于锡手里的袋子后，几个口干舌燥、热得冒烟的人道：“于老师，糖给不给分啊！” 于锡把袋子护在了自己怀里，勾着唇道：“糖不给分，请你们喝水。” “为什么？” 几个男生好奇。 就听男人带着笑，言语不似以往温和，但却多了很多别的情绪： “别人给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
第96章 落日来临96 六月底的时候, 云江市教育局发布通知说省上要在各个市范围内评选出几个高中作为省示范中学。 一旦有了省示范中学的名头，每年招收的生源比之以往将会好上一倍不止, 这种莫大的荣誉没有哪个学校不想争一争, 所以云江市包括余悦所在的四中在内的所有中学都报名参加了此次评选。 评选的时间在十月。表面上看起来准备的时间还很长，但实际上如今已经到了学期末，刨去两个月的暑假后准备时间只剩下了一个月。 时间紧迫, 任务繁重, 四中里不论是学生还是教职工还是领导都忙了起来，三天一大会、一天一小会, 就各个方面的“改革”进行商讨, 只为力争拿下那个荣誉称号。 30日这天早上，又一场将近两个多小时的会议结束后已经快到了中午放学时间。一群穿着一身统一的西装制服的教师们拿着会议记录本成群的从会议室里出来，乌泱泱的一片, 余悦和任星自发走在了最后。 “这破西装咱们得穿多久啊？六七月的天气穿个短袖短裤都汗流浃背的，结果咱们倒好, 捂上白衬衫还不够, 还要捂上西装外套, 也不怕人捂死……” 任星边用纸擦脸上的汗边嘟囔，眼见她还有越说越起劲的意思, 余悦忙拽了拽她的袖子, 轻声提醒道：“别什么话都往外冒啊任老师。” 这下任星也认识到不妥来, 忙往后看一眼, 虽然没人, 但她还是赶紧换了个话题：“诶，这都快中午了, 你是直接去食堂吃饭啊还是再去一趟办公室啊？” 余悦：“我先去办公室吧，去把伞拿着, 万一等会吃完饭下雨了就不好了。” 任星看一眼阴沉沉的天，“那行，那我就先回家了哈，拜拜！” “拜拜。” 两人告别后余悦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因为接近饭点儿，所以这会儿朝办公室方向去的居然只有她一个人。 四中为了评“省示范”，从上个礼拜起要求学生在校必须穿校服，教职工在校必须穿统一的西装制服。男老师是白衬衫黑西装外套黑西装裤子，女老师则是白衬衫黑西装外套黑西装半身裙。 来四中之前，余悦从来没穿过西装，来四中之后穿西装的次数也不多，所以她觉得穿上西装特别别扭，白衬衫勒脖子，西装外套勒胳膊，西装半身裙让她连步子都迈不大。 又厚又不舒服，尤其是现在要下雨不下雨的，天气闷热闷热的，她出了一身湿汗。 余悦小跑着回了办公室，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 办公司里的其他人都回家了，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然后她干脆脱了外套，连扎在裙子里的衬衫下摆也拿了出来。 好好的制服让她穿的不伦不类，但是确实凉快了许多。 这个点儿食堂的人应该很多，还不如先待在办公室里吹空调舒服，所以她干脆边用电脑单曲循环着那首《我们俩》，边批改着作业。 在歌曲达到高潮部分时，窗外响起了轰隆隆响的巨雷，紧接着，瓢泼似的大雨落下。 余悦只在巨雷响起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头跟电脑里的男声轻哼着烂记于心的曲调，批改着作业。 她想着等雨小点儿再去吃饭也不迟。 在她时不时哼几句歌、认真批改作业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就被人轻轻敲了敲。 那人敲门的力度太温和，以至于余悦开始时都没听到敲门声。还是一声温和的“余老师”叫她猝不及防抬起了头。 她转身望向门口，须臾，一直平静的眼神便被惊愕盛满。 门口是穿着一身西装，身姿颀长，但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浇湿，甚至连衣摆都在往下滴水的于锡。 “于老师，你怎么……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了？” 门口的人明明一副狼狈姿态，但他恍若不觉，说话的嗓音依旧温和，只是多了几分无奈的笑意：“我出校门后想起自己没带钥匙，跑回来取了一趟，结果半路就下起了暴雨。本来想去体育组躲躲雨的，但是体育组的门锁了，我就又跑到这儿来了。” 说完，他勾唇微微冲她笑笑，礼貌询问到：“余老师，请问你们这里有干毛巾吗？” 余悦这才想起他一直站在门口说话，于是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拿了一侧的一条毛巾递给他：“有的，这个行不行？” “可以的，麻烦你了余老师。” 他伸手从余悦手里把毛巾接过，湿哒哒的发梢滴落下来一滴水，滴到了余悦的手背上，冰得她一颤。 “于老师，你进来擦吧，办公室里比外面暖和点。” 他笑着指指自己的滴水的衣摆：“没事儿，我擦一下再进去，不然等会把地弄脏了。” 余悦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看面前的人稍稍往外走了几步，动作从容地擦拭着发梢的水。她微微低眸，不去看他，只是这时候，余悦突然看到了自己搭在西装裙外的衬衫下摆。 所以，她就是以这幅不伦不类的模样出现在了与她并不相熟的同事面前？ 不等她多想，几步外的人已经擦好了水，握着毛巾迈着长腿走了过来。 “余老师，这个毛巾要放在哪里？” 余悦目光闪闪，指了指门口的架子，“挂在这里。” 言毕她微微侧过身子，让他进来。在他去挂毛巾的时候，余悦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两下穿上了西装外套，然后又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调。 “于老师，你坐那儿等一等吧，等雨小一点。” 说话时余悦转身，这才发现他的目光早不知什么时候就轻轻落在了她的脸上，与她对视时，他很轻很轻地笑笑，“谢谢你，余老师。” 余悦说了句客气，然后就没再管他，又坐下批改起作业来。 空气里一时只有她翻页的轻响和电脑里舒缓的音乐声。 外面的雨还很大，衬得办公室里尤其安静。余悦没回头去看于锡在干什么，她只是在批完一本作业的间隙，状似无意的将音乐的声音往大调了一调。 舒缓的旋律顿时就在整个办公室里传开，然后余悦听到，她背后几步远处的人在很小声的跟着旋律哼唱着。 那首带着淡淡哀伤的《我们俩》，被他哼出了一种别样的洒脱。 余悦手下的笔停了停，然后听到他问：“余老师，你是不是也没吃午饭？” 余悦这才停下笔，将凳子转过去，语气里带着些无奈：“还没呢，本来打算雨小一些去的，但是看这样子，这雨不知得到什么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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