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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流产了，而且是个男孩。 女人住院的几天里，谁也没有想起屋里的姚佳，十五岁的姚佳靠着左邻右舍好心邻居的帮助和自己坚强的意志撑过了忐忑、害怕、不知所措的几天。 再然后是女人出院。 失去了孩子的女人变得阴晴不定，从始至终都不赞同领养姚佳的女人的婆婆在女人出院后也一起住了过来。 女人的婆婆重男轻女，见不得姚佳，撺掇女人重新抱养一个小一点不记事的男孩儿。 后来家里多了一个男婴，夫妇两把对失去的那个孩子的爱全都转移到了抱来的男婴身上，而姚佳呢？不受待见，会频繁地受伤，变得沉默寡言。 她只想快点长大，快点成年，然后逃离那个不是家的家。 姚佳十六岁那年的除夕晚上，男人和女人吵了起来，姚佳刚提着东西从外面推开房门，女人看清她的脸后把一个玻璃碗摔在了姚佳面前。 飞溅的玻璃碎渣划伤了姚佳的脸，鲜血直流。女人气冲冲走了，男人看一眼姚佳，没理。 十六岁的姚佳很平静，什么都没带，自己走去了警局。 到了警局门口，她不敢进去，怕被丢弃，怕无处可去，怕没人管她。 十六岁的少女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团，像被丢弃了的猫。 然后那一天，她遇到了二十一岁读法学三年级的程野望。 姚佳不敢进的警局，是程野望领着她进去的。 可结果是：十六岁的姚佳想断绝和那个家的任何关系，事实上，她没有如愿，于是她开始期盼十八岁的到来。 十八岁到来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漫长，可幸好，那些日子里有了程野望。警局那晚以后，少女的心里藏了一个秘密，叫“程野望。” 他时常来看她，教她保护自己，教她要开心乐观生活。十六岁到十七岁间，姚佳叫他哥哥，最喜欢程野望哥哥，也只喜欢程野望哥哥。 十七岁这年，程野望说自己要去国外做交换生，那晚姚佳哭了很久，程野望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妹妹，温声告诉她：“我会回来的，不要哭。” 姚佳说好，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离开。 十七岁，是生活里没有程野望的一年。 十八岁这年，程野望回国，可是他很忙，会偶尔来看她这个当初被他救回来的便宜妹妹，但是次数真的太少了。 可姚佳很满足。 十八岁生日那天，文静内向的姑娘决定喜欢程野望。她忐忑地抱着一捧玫瑰去找他，在手里的玫瑰送出去之前，她听到有人问他：“程野望，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他吊儿郎当地说：“长得好看，酷一点的。” “那你那妹妹够不够好看啊！”他们是程野望的朋友，知道姚佳的存在。 姚佳躲在暗处，听见他的语气变得严肃：“小孩一个，别乱说。” 玫瑰掉了，姚佳跑了。 十八岁的姚佳如愿解除了和那家的所有关系，高考分数只够上一个专科院校的她没选择复读。 她跑来了离那个家和程野望很远的地方，谁都没告诉。 她开始学理发，也开始学变得很酷，还开始学着忘记程野望，但总是忍不住在寒暑假里，偷偷回到原来的地方，偷偷看一眼程野望。 二十一岁那年夏天，染着一头紫发的姚佳在那个故事开始的警察局门口，时隔三年，第一次正面遇上了已经决心要忘记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记住的人。 隔着几步的距离，面对一身黑色西装、面色淡漠地看着她的二十六岁的程野望，她笑得很自然。 “好久不见。” 她说。 他没理她，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姚佳无所谓，笑了，一头耀眼的紫发被风扬起，离开的动作比谁都酷。 可刚刚转身，她就哭了。 那是她十八岁才敢下定决心喜欢的人，是她曾偷偷看过无数次背影的人，也是她想忘都忘不掉的人。 二十一岁的她那个夏天过后，姚佳没再来偷偷看他，可是二十二岁这年春，在云江偶尔看到程野望，姚佳后知后觉不甘心，她开始追程野望。 一整个春天他都不曾对她有一个笑脸，姚佳想，这年夏天，是她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于是她关了店，追着程野望四处跑。 说是夏天，其实不止夏天，还有秋天和冬天。冬天来了，程野望还是那个不喜欢她的程野望，于是姚佳不追了。 算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姚佳已经要就这样算了，可就在这时，程野望来了。 他喊她佳佳，和十五岁那年一样、他说是她先把他当哥哥的、他说是她先跑了的…… 他还说……还说喜欢她。 * “程野望，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他吊儿郎当：“长得好看，酷一点的。” “那你那妹妹够不够好看啊！” 他耳朵红了，语气假装变得严肃，瞪几人：“小孩一个，别乱说。” 十八岁的姚佳才敢决定喜欢程野望，而程野望只能喜欢十八岁以后的姚佳——因为那时候，她已经是大人了。
第59章 余59 和三月前半月最忙碌的那一段时间形成鲜明对比, 三月后半月的余悦闲到发慌。 具体表现在：除了上课和回家之外，她把自己的时间都花费在盯着那个“赖”在姚佳家里、对姚佳“心怀不轨”的程野望身上。 当然了, 余悦比较会来事儿。她没有故意在两人面前晃悠, 也没有刻意去阻止两人相处，她只是单纯以找魏棋为由头，然后再“顺带”去看一看姚佳, 一晃就走。 魏棋笑着说她像个特工。每每这时余悦都会骄傲, 说：“你不懂，这叫替闺蜜相看,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她只有确保姚佳没有受到伤害才会放心。 这一相看, 一不小心就相看了半个月，沾着自家女朋友的光，魏棋都和程野望熟了起来。 到了四月的时候, 云江的温度已经普遍达到了二十二、二十三度，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抽了条的嫩绿枝芽和五颜六色、争奇斗艳的鲜花, 微风拂面, 芬芳扑鼻——是真正的阳春四月。 四月一这天是个周六, 余悦一大早就跑去了永安巷，花费两个半小时看着魏平安做完一张英语卷子, 再给他讲解完错题后, 她问魏平安：“平安, 你这个礼拜作业多不多？” 魏平安摇头：“不多, 因为上周的月考大家考得不错, 老师说这周就当奖励我们，基本没给我们留作业。” “这样啊。” 余悦若有所思, 目光在小少年脸上转了转，随即落在他稍长的头发上, 眼里流露出狡黠的光：“那姐姐带你去理个发好不好？你头发都长了，快要挡住眼睛了。” 魏平安脆声应了，余悦为自己的机智笑了。 毫不意外的，余悦带着小少年去了姚佳那里，走到门口，余悦故意高声喊了一句：“姚佳！” 随即余悦推着小少年，哼着歌进去，一眼看到了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头发都没来得及梳的姚佳，以及她身后步伐无比从容的程野望。 余悦冲两人笑笑，当做打招呼。 “怎么这么早？”姚佳走过来笑着拍了拍小少年的脑袋，话却是看着余悦说的。 她脸不红心不跳道：“平安头发长了，我带他来理发。” 姚佳冲她眨眨眼，笑道：“行，等姐换一件衣服。” 说完她往楼上走去了，余悦看了一眼程野望，他果然跟上去了！ 她的眼神穿透力太强，程野望即使背对着她也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一双快要喷火的目光注视着，他步子顿了顿，回头冲余悦温和笑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余悦忍不住咬牙，他说：“今天我就走了，得多黏着她一点，所以麻烦你体谅一下了。” 切。 余悦在心里嘟囔，既开心，又操心。开心的是这个图谋不轨的男人终于要走了，操心的是两人的后续发展，以及姚佳能不能得偿所愿。 老实说，作为妹妹、作为闺蜜，余悦非常希望姚佳能够得偿所愿，而她现在之所以还对程野望还有那么一丢丢一丢丢的不满意，其实也是因为他之前让姚佳伤心了。 不过这都不应该是她阻挡两人在一起的理由，因为感情这件事，连当事人自己都不容易理清楚，更何况一个外人呢？她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程野望一定要善待姚佳！不！是一定要爱姚佳！ 余悦重重叹了一口气。 几乎是她刚叹完气，脑袋就被人轻轻揉了揉：“叹什么气呢？” 青年的嗓音含笑，温柔又亲昵。 余悦和魏平安一起回了头，一大一小的眼睛里一个充满惊奇，一个充满惊喜。 “哥，你怎么来啦？” “你今天不忙嘛！？” 着黑色薄款春季连帽卫衣的青年随手拉了一个凳子坐在了余悦身旁，笑看向两人：“再忙，跑过来看你们一眼的时间还是有的。” 魏平安笑了，余悦也笑了，她往魏棋身边挪了挪，手搭再了魏棋的腿上，刻意压低声音：“是不是程野望给你发消息让你过来把我和平安快点接走的？” 魏棋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顺着现在两人这个姿势微微低头，凑到余悦耳边，轻轻笑问：“兑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为什么不能是因为想你呢？” 余悦放在魏棋腿上的手微微握紧，不想承认魏棋比她还会撩，所以她假装很淡定，长长噢一声，目光里带着得意：“那还不是我把你惯的？” 魏棋：“嗯。你这半个月天天来找我，以后万一那一天你忙了，不来见我了，我会不习惯的。” 得，说不过。 恋爱前的魏棋撩人在无意间，恋爱后的魏棋撩人在无时无刻间。 余悦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姚佳下来了，程野望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魏棋和两人打了招呼，余悦清楚地看到程野望对魏棋意味深长一笑。 哼。 不用想也知道魏棋是程野望上楼后偷偷叫过来，目的就是要等姚佳给魏平安理完头后，让魏棋把她和魏平安赶紧带走，他好独占姚佳。 不过换一种角度想的话，这是不是程野望在意、喜欢、爱姚佳的一种表现？ 姚佳都给魏平安系上围布了，余悦还在认真思索问题，然后就有人动作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握。 “今天怎么不去找我？” 是魏棋。 余悦：“这不是怕你太忙，影响你工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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