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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绮付了钱，老板给了一张白色小网。 周日曜问她想要哪一只。 夏绮杏眸微睁，“还能挑？” “可以。七七想要的，都可以。” 她指了一只最漂亮的，故意道：“这只红色的像你，板着脸。” “那这只黄色的像你，呆头呆脑。” 还怪可爱的。 夏绮看了过去，红色金鱼旁边果然有只微黄的，嘴巴微微张着，瞪着一双大鱼眼睛，亦步亦趋地跟着旁边的大哥。 这不就是现实版的没头脑和不高兴吗？ 夏绮恼了，“我怎么就呆了？” 于是“没头脑”的呆子保安被强行安给了周日曜，她成了“不高兴”的漂亮公主。 周日曜的捞鱼技术还是很好，两条都捞上来了。 老板给他们装进塑料袋里。 夏绮怕鱼死了，匆匆忙忙带着回了家。 装进了新买的花瓶后又在网上下单了一大堆的东西，鱼缸，饲料，造景植物等等。 完了隔着瓶子拍了拍没头脑和不高兴。 “这两天就先委屈你们啦，晚点再带你们住大豪斯！” 周日曜见她围着那两金鱼转大半天了，忍不住道：“就这么喜欢？” “嗯，喜欢。” 很喜欢。 * 她真的好容易满足。 看着夏绮眉眼弯弯的样子，周日曜觉得心底软的一塌糊涂。 莫名觉得前路也不见得就是一片灰暗。 他心中微动，问：“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鸡鸣寺，我想要去鸡鸣寺。” 她是一个安静的人，出去一段时间就需要独自“充电”，但是只要和周日曜在一起，她便有无限的活力。 想要一去去的地方很多，但是最想去的，大概还是鸡鸣寺。 * 向阳街坐落在南菀中学五百米后右转的地方，是一个破旧的小巷子，两侧是老旧的居民楼，这里大多都是拆迁户。 老人家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就捡捡破烂打发时间，巷子处有一条陡峭长坡，路的两旁是密集的樱花，右拐后就是鸡鸣寺。 也正是在这条路上，她看见了无数次周日曜帮老奶奶推车。 少年的双手撑在推车上，脊背微弯，肩胛骨在白色t恤处隐隐凸起，随着动作起伏。 老奶奶佝偻着腰道：“小伙子，你不用帮我，我自己一个人推的动的。” “你挡着我的路了我才帮你的。” 话说出来，周日曜僵硬了一下，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借口多拙劣。 向阳街虽然窄，但也不至于窄到只能过几个人的地步，汽车都能开进来，大陆宽敞仍他走，怎么可能是挡着路了？ 分明是刀子嘴豆腐心。 夏绮就这么静静跟在后面，看着周日曜帮老奶奶将车子推上去。 这种善意，她也受到过。 那是周日曜第三次帮她。 那日夏绮放学有些晚，傍晚的向阳街也比之前热闹了些许，路边偶尔会有卖东西的小摊贩。 视线突然落在了右侧的一个流动推车摊位上，上面摆着大块蛋糕一样的东西，花花绿绿的，凑近看是用各种坚果类的东西压实的。 当时的夏绮也不懂切糕的套路，心想一块切糕也就十多块钱吧，她给老板比划了一下大小，还特意强调要切小一点，结果老板一刀下去，越往下面刀子越歪。 最后一称，好家伙，两百多块钱。 夏绮震惊了，“怎么会两百？你刚才不是说的32一斤吗？而且我也没说要这么多，你多切的我不要。” “什么三十二一斤？我说三十二一两，你自己听错了吧。” 说着，老板拉着她不让走，“这是我们的规矩，切多少买多少，已经切下来了我怎么卖给别人？” “买不起就别来啊，切了又不要，你今天要是不付这个钱，就别想走了。” 彼时的夏绮还是一个嫩的不能再嫩的高中生，去超市买包薯片都要事先通过妈妈的同意，哪曾见过这架势？老板这么一拉扯，众人如炬的视线落在身上，小姑娘手足无措，急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一筹莫展之际，一道声音自身后方响起。 “你这卖的是什么？三十二一两，天主教会的赎罪券都不敢这么卖。” 老板显然学历不过高中，周日曜的一番话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赎罪券不赎罪券？我这是切糕，切多少买多少。” “这条街不让摆摊，城管大概还有十分钟就来了。” 老板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周日曜一个一米八几的小伙子往那一站，便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次就算了。”端了摊位灰不溜秋地跑了。 自此后夏绮便日日往向阳街走。 尽管向阳巷同她家并不顺路，但是她知道，周日曜每天兼职后会经过这条路，她每次就远远地跟在周日曜的身后，常常期盼或许有那么一天，他能回头看到她。 有时候周日曜回家的早了，能赶上日落。 乌金西坠，樱花道下，少男少女一前一后。 夏绮一抬头，便看见鸡鸣寺隐翳在樱花中的一角。日低矮，光落在寺内澄黄的墙壁上，花瓣飘落手心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古钟鸣响，带着余波弥散。 少女双手合十，在心中悄悄许愿，有一天能同周日曜一起来鸡鸣寺。 传闻这里的姻缘最准，正缘即聚，孽缘即散。 她想要求一只上上签。
第20章 蜜香皂 鸡鸣寺到底没去成。 不知道是老天有意为之还是单纯运气不好, 那天下起了大雨。 南菀的天气总是这样，晴两天，雨两天，蹦迪似的阴晴不定。 周日曜捏着她的手, 她的手小小一只, 手背滑腻腻，还带着香, 蜜桃香皂似的。 他像是得了什么新奇玩具的小孩, 一节节的把玩，爱不释手。 夏绮脸皮薄, 有点不好意思。 刚想说你别弄了, 一道急骤的铃声就在这时响起。 是周日曜的手机。 周日曜挂断了电话。 这日子周日曜基本不与外界联系，骤然打来的陌生号码, 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对面那人格外锲而不舍，仿佛一定要打到接通为止。 周日曜眉头微皱眉，似是不耐, 接了那通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 夏绮明显感觉周日曜的状态变了, 嘴角眉梢都带上了冷意。 像是刚迈出一只脚踏进光明的人，下一秒又被拽入了黑暗当中。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后周日曜挂断了电话。 夏绮原本心情也有点郁闷, 但是一看到周日曜情绪低落，她便瞬间将自己的不开心抛掷脑后了。 她道：“这年头的传销电话可真够烦人的。” 话音落下, 周日曜抬头看向了她。 夏绮又自顾自道：“话说我最近新学了一些姿势, 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她眨巴眨巴眼睛, 一脸真挚地看着周日曜。 周日曜却沉默了。 她说话 要不要 这么有歧义 偏偏夏绮自己好像没有丝毫的意识。 周日曜抻了抻眼睑，抬眉看向她, “下次说话注意点，我会误会的。” 误会？误会什么？ 夏绮的反射弧有点长，脑子堵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面颊瞬间爆红，一路从大脑烧到了耳根。 她原本只是想要替周日曜分散注意力，却没想到自己丢人了。 “是正经的修复姿势！你不要瞎想。”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气鼓鼓的样子，真有点像那蠢金鱼了。 她身上好像有种魔力。 周日曜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 他闷闷地笑了两声，说：“我的错。” 接下来的流程漫长而又宁静，周日曜的目光无数次地落在夏绮认真的侧脸上。 却又在她抬头望向自己时不动声色地收回。 一整套下来，夏绮照常问周日曜，“有感觉嘛？” 两条腿像是两支枯木一般，无知无觉，再难起波澜。 周日曜却点点头，说感觉很好。 完了伸手搂夏绮的腰，把人往自己身前带。 他手很大，几乎要搂住她的大半个腰肢。 周日曜坐轮椅上，夏绮站着，他到她的锁骨处。 周日曜抬头，眸子里星光点点。 “七七辛苦了。” 夏绮摇摇头。 是她自己愿意这么做的， 她甚至有些贪心地想，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就这么站了一会，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了。 只是这次不是周日曜的，是夏绮的。 看到上面的备注时，夏绮瞳孔地震。 竟然是她妈妈蒋女士。 蒋女士平时教完学生后就是搓麻将，现在不知道是抽的哪门子筋，竟然想起她这个犄角旮旯的女儿来了？ 夏绮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她连忙接通了电话。 “七七，你住哪个单元啊，妈妈给你带了点吃的过来。” "你说你这孩子，一个人跑外面去租房，估计就没好好吃过饭吧。" 蒋曼容是最了解夏绮的。 知道她是个阴间人，凌晨睡中午醒，昼夜颠倒，三餐不齐。 这才拎了东西过来。 听到对面风风火火的声音，夏绮含糊其辞，支支吾吾道：“那，那个，我在学校呢，要不妈妈你下次再来？” “什么下次再来？你忍心让妈妈白跑一趟，又淋雨回去吗？” 夏绮：“.......”她还挺忍心的。 毕竟她平时一个电话过去，蒋女士也是一句“打麻将呢挂了。” 两人都不是啥好东西。 见她不说话，蒋女士干脆也不装了，“已经找房东问了门牌号了，知道你在家，快给妈妈开门。” 与此同时，门口的敲门声响起。 夏绮和周日曜对视了一眼，火光电石之间，夏绮乞求的目光看向了周日曜，“拜托拜托，我妈知道我和男生合租一定会打死我的。” 打死不打死其实都是家务事，但是若是蒋女士知道了，她定然是不能再同周日曜合租了的。 周日曜没说话，夏绮就干脆当他默认了。 她推着周日曜的轮椅一路疾跑，车轮子一路轮地冒火星，她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一把打开了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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