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看,会否因为元青?” “怎么说?” “昨夜,我们亲见暗tຊ门打开,船行过线,却并未回到舟口镇,相反,身在舟口镇的元青反而穿行到了这里。今夜如昨,也是暗门一打开,我便撑船过线,未料得我们三人却都留在了此地,竟无一人回去。” 何霜陷入思考,“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然而何霜的这番思考并没有持续太久。经期综合症的侵袭加连续两日的少眠,配合着书房昏黄柔和的灯光,她很快便抵不住睡意,模糊地睡去了。 朦胧间依稀感觉到有人小心抽走她腰下的枕头,又给她盖软被,似乎还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她嘴唇上停留了几次。彻底昏睡前,何霜的潜意识还在顽强“工作”,费了狠劲告诉她,别多想,那东西绝不可能徐元礼的嘴巴。 何霜这一觉睡到次晨。虽然室内没有时钟,幸而窗帘透光,能看清楚窗外天光还没有大亮。 一夜昏睡,何霜身感粘腻,起床出门,见一室静谧,客厅无人。她料想徐元礼应该和徐元青一起睡在主卧,便径自去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手间冲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出来,何霜被呆坐在客厅沙发的徐元青吓了一跳。 “你醒了?”她问。 徐元青点点头,大约是夜里没睡好,他两只眼睛肿着,呈现出一种格外无辜的少年感。 何霜探头看向主卧,“你哥呢?” “不知道。” “他没跟你一起睡?” 徐元青呆呆地摇头。 何霜一愣,小小两居室一眼能看个完全,徐元礼不在目所能及的地方,看来是又出门了。何霜转身去给徐元青找了一套洗漱用具,教给他用法之后,随即也离开了民宿。 何霜知道徐元礼去了哪,她出门却并不是为了找他,而是买早餐。在城市生活,何霜极少起这么早,好在今天依旧是个晴天,空气足够清新,短暂出行一趟,她顺便梳理了些昨日不及思考的头绪。 回民宿时,徐元礼正在洗手间洗漱。 何霜把早餐拎去餐桌,招呼在房间看电视的徐元青吃早饭。徐元礼洗漱完毕,一脸清爽地在餐桌落座,如果不是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何霜差点要以为他前一晚睡得不错。 “待会儿我要出去一趟。”何霜道。 “我同你一起。” “我也要一起!”徐元青也说。 何霜拿出豆浆分给二人,“今天要去的地方你们去不了。” 何霜去的是市档案馆。其实她原本应该去郭先生执教过的学校,查校史。可惜她并不是那里的学生,也没有该校的社会关系,不能轻易查访。还是特地问了在省内做公务员的大学同学,才知道市档案馆也能查到相关资料。 互联网信息时代,资料搜集和查阅都很便利,何霜托了一点关系,很快查到郭仕先的资料。 档案馆关于郭老师的记载和徐元礼描述的几乎一致,他的籍贯、生平……唯一一有差的是,徐元礼提供的信息里没有郭老师的卒年,市档案馆有。 资料显示,郭仕先卒于1921年3月,死因不详。——郭先生就是这一年这一月去的舟口镇。 三月底的杭城不算冷,何霜在资料馆旧纸张上看到这行竖版字体时,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蔓延至头顶,如坠冰窖。 何霜向档案馆工作人员反复确认过此郭仕先是不是彼郭仕先,工作人员的反馈前后如一,有同样生平的郭仕先别无他人。何霜询问档案馆工作人员郭仕先的后代,工作人员答复说,郭仕先本人的资料隶属开放档案,他的后代不是,非直系亲属不能查询。 从档案馆回民宿一程,何霜心情沉重。她想起前几天在网上查桃花源记相关资料和分析文章时,曾偶然看见过一则关于桃花源记内中故事的猜想,这则猜想有些灵异,大抵是说武陵渔人在桃花源所见全是鬼魂,而这位武陵渔人本身也是濒死之际…… 何霜被自己的联想吓得浑身发冷,止不住地打寒战。 民宿内,徐元兄弟各自为政,一个在主卧看电视,另一个在书房看书。 何霜没有犹豫,径直走去书房关上门,在书桌前的椅子旁蹲下,伸手抱住徐元礼的腰。 她把脸靠放在徐元礼的大腿上,一边在他微不足道的抗拒下感受他身体的温度,一边自顾地说:“不像鬼啊。” “鬼?” 何霜继续抱着徐元礼,同时把在档案馆查到的消息和桃花源记的猜想一起告诉了他。 听完之后,徐元礼许久没有回话。 何霜仰头看他,“有没有可能我那些科学猜想都是错的,桃花源记的说法才是对的?” 徐元礼低头回视她,两人视线相交,徐元礼目光却渐渐下移至何霜的嘴部。忽然,他用食指点了点何霜的嘴唇,又左右移动着按了按。何霜被他忽轻忽重的动作弄得大脑一激灵,登时想起昨晚入睡前快要遗忘的经历。 “你昨晚是不是也摸我嘴巴了?” 徐元礼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这样?”何霜直起上半身问。 “你说的,情人之吻。”徐元礼神情茫然地答道,“这样会让你舒服。” 何霜一双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
第50章 66 、归家 在民宿吃过午饭,何霜和徐元礼一起复盘了上一次两人回到舟口镇的情形,摘出几个关键点,继续讨论。 “我觉得舟口镇服饰不是关键,可能因为我们身上带了东西,跟上次不一样。”何霜道,“有时候我们坐地铁,或者去商场买衣服,如果携带了不合规定的东西,报警器会响。我们假设暗门也有这种判定机制,所以随身携带物品这则因素可以加进去。” 徐元礼不清楚现代社会的安检设施,对何霜的分析他都是默默聆听为主。直到一番讨论快要结束,他提起一则被忽略的信息:“从舟口镇穿越暗门到此处,与从此地回舟口镇,水流不一样。不知你是否记得,那日暗门打开,我并未驱船前行,船却自行驶过暗门。” 经他提醒,何霜想起自己最早去舟口镇的经历。“对,我第一次去舟口镇也是,船老板都不在,我自己也没有划船,船突然就去你们那儿了。” “或许这也是一则因素。” “嗯,反正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今晚我们先按那天原样复制,测试流程总是这样,大量反复、重复的劳动。”顿了顿,何霜突然想到问:“那天你真没划船进暗门?” 徐元礼点头。 “万一暗门以后都不开了呢?” “没想过万一。” “那你现在想,万一当时船没有自己进暗门,往后暗门一直不开,你要永远留在这里,你会不会后悔?” “为何要问这样没头脑的问题?” “怎么能说是没头脑的问题!”何霜一下没忍住提高音调,顾及到外面徐元青,她又压低声音,“我至今没弄明白,你当时哪来那么大的决心?平时都没感觉到你对我有什么不舍之情,而且在那之前,你还天天想着要送我走,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 徐元礼目光定定地看了何霜一会儿,“你当时哭得很伤心。” “我哭是因为我身体不舒服,而且我这个人很重感情。” “第一次见你哭。” 何霜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太想承认自己有那么脆弱的一面,而这脆弱还是因他而起。“我平时很少哭的。” “可以想见。” “可以想见?”何霜顿时来了推心置腹的兴致,“你倒是说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印象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徐元礼继续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就在何霜以为自己要听到一段深情的赞美时,却见他神情犯难地摇了摇头。 当是时,何霜抱膝坐在床边,徐元礼坐在书桌前,两人相对而坐。新租的民宿在三楼,书房窗外是一棵枝干繁茂的樟树,春风吹得树叶摇摇曳曳,一如何霜的心情。 “如果,我是说如果……”何霜仔细观察徐元礼神情的变化,“今晚我们又回不去,以后也回不去,你……” 徐元礼脸上几无波澜,显然何霜这个问题他已提前想过。这反应令何霜愈加想知道他心里的答案,她也不想把话说太明,静静等待他的回应。 “如你之前所说,自然界规律具有普适性,若非外力,不会随意朝令夕改。”徐元礼语气平静,“我们先前既已通行过,便不存在突然回不去的道理,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我问的是如果,如果!” “如果的事不值得费神。” 何霜控制不住又翻白眼,气结道:“你听不出来我现在想听情话吗?情话你懂吗?” 徐元礼面露茫然。 “还有情人之吻,你知道‘情人’是什么?‘吻’是什么吗?”话说到这里,何霜突然直起膝盖一个探身,双手捞住徐元礼的后颈,精准攻向徐元礼那张木讷的嘴巴,狠狠“教训”一番后,她仍然按着他的后颈,怒目圆睁地说:“tຊ这才是情人之吻!” 第三次出行,三人身上虽都轻装简行,心情却远比前两次沉重。眼看暗门水域越来越近,何霜只觉得自己心跳也在逐渐加快,就差没双手合十向天祈祷了。 河岸晚灯照耀下,暗门在水波推行下开启。徐元礼适时放下手中船桨,同何霜一起凝神看向前方水域。 因着这一次有心想观察,何霜注意到这边暗门水域同舟口镇那边的水流流向不同,舟口镇是“水往高处流”,这边暗门起点到相交水位线终点,却是由高往低的流向,虽然差异很小,但身在水面,感受很明显。 三人所乘小船便是被这样的流向以匀速带去水位线。 何霜太过凝神关注这段水域,以致船过水位线,她也没能回过神来。直到一双手大力攀住她的肩膀向后,她的肢体应势恢复感知力,接着才听到徐元礼在喊她。 何霜一激灵,再次发现自己上半身悬空在船外,是被身后的力量紧紧拉住,她不至掉入河中。重新后退回船上时,何霜注意到周围变得昏暗,在一阵惊喜交加的下意识反应里,何霜情不自禁地一边欢呼“我们回来了”,一边急着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徐元礼,一扭头,见他正眼神肃杀地看着前方,不止他,连原本在他身后坐着的徐元青此时也站到船头,脸色同样的凝重。 顺着徐元兄弟的视线,何霜目光往前,在幽暗的夜色下,看到不远处停着两艘船,船上有火把。 何霜站起身遥望,可惜船距太远,看不清船上是谁,狐疑间听见徐元青说:“好像不是元家人。” 徐元礼摇船前行了一段距离,道:“是老先生。” 何霜的视力还没从现代社会的灯火通明自适应到眼下场景,闻言眯起眼睛道:“这你都能看清是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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