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栗柏总是以哥们相称,自然也不吝啬于将自己千万个春心萌动的小瞬间说于他听。 以淡泊的情绪配合总是沉稳的理智,栗柏从未对她并无好结果的种种恋爱多加管制。 首先,他没有那样的资格,其次,他的一言两语对于总是以强势著称又不愿低头的顾声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而今更长几岁,见识过诸多风浪的水手在掌舵时更有了几分熟练,但比熟练更放肆生长的,是无穷无尽的谨慎。 他还没到那种臭屁不要脸的程度。他不敢说顾声如今的纠结和逼迫是源于她对自己的幡然醒悟,自然也不会下此肯定,自己就是能带给她一切幸福的最好归宿。 海浪到来时未有征兆,他不肯保证每次都得心应手,或许一不小心便会船毁人亡,一发不可收拾。 “你这不像是人说的话。”秦利帆还是挑着嘴角哼笑。在栗柏疑惑看向他时才将后半句话补充说完,“更像是个没头没脑的大圣人。” 他这阴阳怪气的口吻早在高中时便听了个习惯。栗柏并不觉得怎样,搞懂他那话外音,不外乎是在说他又怂又能作。 “你不也是一样。” “什么?” 栗柏闭着嘴没说话。 秦利帆见状又说:“如果我遇见这事儿肯定不会像你一般沉默,沉默就是犯贱,将喜欢的人往别人那里推,这时候不敢有个毛用,早表白早知道结果,也好过之后遗憾终生。” 他说得慷慨激昂,一方面是对栗柏小心处事的愤慨,一方面是对自己激流勇进的自信。 可是如今场合用自信并不贴切,那仅仅只是一种激励罢了。 栗柏依旧从容,本无意拆穿和斤斤计较,但秦利帆口不对心、心不对行的举措让他满不是滋味。 “你不是喜欢尹洱吗?”他直白开口,在眼见秦利帆一怔后继续说道。 “刚才那不是她高中暗恋了好几年那人,怎么?他们又有什么进展了?” 他招招制敌,引得秦利帆脸色铁青,还要弯着嘴角哼笑。 “你小子闷不出几句好屁,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哥们好过。” 到达火锅店门口,秦利帆沉声说完。 明明前不久便被饥饿感萦绕浑身难受,如今离尚可饱餐的地点仅不过几米,两人却都只是舒了身子不着急下车。 “我就是喜欢她。” 这么些年还是有些长进,即便这话还是不太敢拿到光正的明面上去说,更不敢轻易地捧到她面前去说。 “我喜欢她的时间不比他喜欢寻攸骆的时间少,上大学两年我一次恋爱都没谈、一个姑娘的表白都没敢接受,我喜欢了这么多年又躲了这么多年,如今死灰复燃想给自己找点机会有什么过错。” 他颇有些恼羞成怒,见栗柏面瘫才觉如今情绪激烈对自己慌张的辩驳并无用处。 “那你就去表白啊,赶在他俩在一起之前。”栗柏道。 “你以为我不想,我本来今天都做好准备了。”秦利帆皱着眉,又回忆起今日被种种不良迹象打断的悲惨经历。 “他尼玛阴魂不散。”他撇着嘴斥气,抡起拳头在栗柏身后的座椅靠背上狠狠一击。 这小学生发怒的场景着实好笑。 栗柏挤了半边脸神色复杂:“你做什么准备了?就一句话的事用得着搞这么大排面,还偏要把我们这群人都叫到场?” 别人表白都是两人深情面对面,只有秦利帆这人特殊,途中既不找机会独处,也不搞聊天暧昧。 光脑袋里想着表白有个毛用,自我满足到如今机缘尽失,好一个怨天尤人。 秦利帆也无话可说,松气瘫躺在驾驶位上,大概又是在生自己闷气。 “我还是觉得我没可能。” 隔了好久他才悠悠说道,那落寞的语气瞧着像快哭了一样。 “你知道她不喜欢你?”栗柏问。 秦利帆不点头也不摇头,仔细揣度片刻,才可笑地出口:“我感觉她根本就没把我当成可以喜欢的人,或者说......” 他顿了下,有些话并不好开口,是因为自己心里难受。 “她就只是把我当朋友吧,所以谈什么喜不喜欢。” 这些他早已看穿,说什么要给自己创造机会,提起胆子做一回真正的勇士。 可是本就实力悬殊,那对手从未将视线投注过来,无论从前还是往后,都只不过是他自己一人的独角戏罢了。 青春伤痛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栗柏瞧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比雨天被拴在外面淋湿的凄惨小狗还要可怜。 他伸出胳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没想到这人并不领情。 反而臭着脸一耸肩将他的手臂推开,语气狠绝,眼神忧愤:“都怪你偏给我灌输这些悲观情绪,我本来都想好要去表白了,现在又......” 他皱着眉没有说完。一波三折的情绪太过复杂,他在殊死搏斗,由内心的小人万般述说不可能不可能,仍不愿轻易低头。 栗柏又开始觉得好笑。 “这怎么还能怪我。”他轻哼了一声,语气清淡,“要我说你刚刚就应该下车的。” 秦利帆扭过来看他,脸色有几分疑惑。 “或许寻攸骆会比你更先表白,你这不就是平白错过了机会,他表白的话,尹洱肯定会接受的。” 他说话耿直,就算知道兄弟伤心也不舍得说一分假话。 “呵。”秦利帆趿拉着眉,“我可真是谢谢您。” 这要是在以前尚还有几分可能,可是现在寻攸骆的主动和尹洱的春心萌动,都将他成功的份额无限压缩。 他屡次错失的机会,和现在动摇的决心如成群的蚂蚁一般蜂拥而至,蚕食他铸成的沙滩城堡。 实际上一个海浪过来就能将它轻易冲塌,而波涛汹涌、白浪掀天,他背朝海面未曾退缩。 很少有人知道,他并非要维护这座城堡,从始至终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伴着海风喷洒下来的阳光罢了。 只是时机不巧,总是阴天。
第45章 “为什么总是要躲?” 事实证明,并不能用除了钟表之外的任何不理性的方式来正确测度时间。 尹洱并没有机会将第二颗糖果塞进嘴里,被对方握住的手腕牵引她向前,与此同时也规制住她妄图将“时间”扳回正轨的动作。 果然,在她又一次想趁男生放松之际将手腕收回,先于她屡试不第后又一次事败垂成之前,家中打来的催促电话乍然响起。 她压紧唇线,见寻攸骆稍垂下眉后,轻声提醒道:“要去接个电话。” 他未作其他特殊反应,点了点头将手松开。 离开夜市后的街道又恢复宁静,尹洱环顾下四周,为了不让他一个人显得寂寥,并没有走得很远。 她简单应和两句,在挂断电话转过身时,男生依旧在她身后。 “打完了?” 他在问话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直线拉近,直到不远处唯一的路灯光源,因他高挑的身型被遮挡住完全消失不见。 尹洱点了点头,在他摸不准情绪的注视下仰起头解释:“我说已经到小区附近,和朋友在周围散步聊聊天,让他们先睡。” 她直白地将自己实际上不大在理的搪塞话术和盘托出,见男生轻笑着点头后又感觉脸热,偏开头将晚风吹拂掠过眼睛的发丝拨开。 “那你还想再和我呆一会儿吗?”寻攸骆问。 他离得很近,让如今夜深人静、再无他人的巷道里显露出几分暧昧。 尹洱没说话,在他紧迫的期待下轻轻“嗯”了一声。 她一直没敢看他的眼睛,短暂的沉默后感觉到侧向他方向的面颊一热,原是男生低头妄想打探她的情绪。 身体的后仰本是拘谨内心的下意识反应。 尹洱攒着手心刚想后退半步从一旁绕开,却忽觉腰腹一紧,男生拖着她的后腰稍一用力将她揽进怀里。 “怎么总是要躲?” 他低沉的声音自头顶而来,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裸露的脖颈处。 抵在胸前的手臂阻隔了他们之间可能更近的距离,在尹洱以为他教训一声便要松手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对方高挺的鼻梁在她耳根处轻轻磨蹭。 “怎么又不说话?” 他步步紧逼,却未曾有更逾举的动作,仿若真就只是为了听清她说话而已。 近处摩擦的细碎声响将远处亦或是更远处微小的动静消弭,只余对方沉稳的呼吸和喉结滚动时的轻微颤动。 尹洱低下头,在此般场景下更不敢偏头去看。 “不习惯和男生离这么近。”她小声说道,双手捏紧却不曾用力将其推开。 她找不到更好的借口来解释自己总是退怯的行为,在她说罢,围绕于四周源自于对方的温热瞬间剥离,耳根、脸颊、脖颈的绯热却总也不散。 “好。”寻攸骆应了一声,松开手后歪了下头,“那可以牵手吗。” 他将方才揽过她腰的掌心摊开,轻咳一声后继续补充,“就之后的一小段路程,太黑了容易走散。” 他总是用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小把戏来挑拨她本就动荡的心,像是幼稚小孩在表达自己的喜欢时总爱搞些别扭的傲娇一般。 尹洱点了点头,将手心放上。 一大一小的对比很是明显,原先她意欲探讨过的纹路在如今和她掌心的纹路相贴,又在刚接触的一瞬便被笼罩般握紧。 寻攸骆轻笑一声。 在尹洱疑惑地抬眼看向他时又嬉笑着挑眉,将两人紧握的双手抬起。 “可以十指相扣吗?”他开始自问自答,“是不是有点太得寸进尺了。” 他将手心转正,在说罢话后又稍微弯腰,温柔的侧颜以极缓的速度向下方移动。 在恍惚间感觉手背一痒,像是真的有个轻轻的吻落于之上。 尹洱局促地移开视线,一不小心便说出了破坏气氛的话。 “那样会热的。” 自然又是借口,她羞赧地将男生轻笑着应和的各类神情视若无睹。 多次以虚拟的梦境幻想,和他的第一次独处、第一次相拥、第一次牵手会是在怎样的场景。 却在此真正降临之前未做好任何心理准备,慌张得像是幼时第一次在广播中听到自己的名字然后上台领奖一样。 她依旧像个未经世事从而总会在应接不暇中暴露弱小的孩童,竭力将滔天的喜欢掩藏封闭于不见天日的陈年书箱当中。 在他每一次旁敲侧击的开凿中破落出细小的孔洞,只一束光亮便足以将她其内堆砌的本质轻易看透。 即便不是十指相扣,简单的相握也会让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躁动。 在凭轮廓轻合起的指尖,在交织住逐渐汗湿的掌心...... 尹洱一遍遍的在行走间和他肩膀相撞,又在每一次触动心灵的呼吸下感受到那与她正慢慢靠近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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