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饭呢, 要不我帮您带一份?”小彤提议。 “不用,我叫外卖就行。” 黎千暮低头检查细节, 注意力高度集中,连小彤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完工后, 她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过了十点。 她一直忙着画图, 早把叫外卖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回过神后, 只觉饥肠辘辘, 胃饿得隐隐作痛。 黎千暮系上扣子, 拎包出门。 路过江煜的办公室时,她下意识停下脚步,偏头看了一眼。 门牢牢关着,缝里不见光亮 看来是走了,她暗暗松了口气。 黎千暮走进电梯,摁了一层,她盯着不断变动的数字,思绪慢慢飘散开。 只听“滋”得一声,头顶的灯熄灭,眼前陷入黑暗。 与此同时,电梯迅速坠落,下降了半层的距离后,才晃晃荡荡地停下。 黎千暮瞬间清醒,当即打开手机,借助电筒的光亮摁下警铃。 可她摁了好几次,依旧是没有反应。 她微微蹙眉,掌心浮上一层薄汗。 手机没有信号,时间也不早了了,也不知道楼层有没有人经过。 四下一片漆黑,只有屏幕莹莹发着光。 她的心底涌上一阵慌乱,耳边似乎能听到“砰砰”的心跳声。 电梯里有排气口,短期内不会出现缺氧的情况,但保不齐它会再次下坠,要尽早想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冷静下来后,黎千暮沿着内壁蹲下,用手机间歇性地敲击电梯门,希望路过的人能听到。 可半小时过去了,门外依旧没有动静。 她重复着敲击的动作,心里自暴自弃地想:要不干脆在电梯里睡一觉算了,明天人家上班的时候总会发现的。 可强烈的饥饿感让她保持高度清醒,丝毫没有睡意。 就在这时,黎千暮隐约听到“笃笃”两声。 她担心是错觉,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聆听。 “黎千暮,你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江煜。 她没由来地感到心安,敲击电梯门来回应。 “在。” “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 “消防马上就到,你等一下。” “嗯。” 他们隔着门,一句接一句地对话。 “黎千暮,别害怕。”江煜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静而又坚定。 “好。”她的手还扶着电梯门,闻言,缓缓摊开掌心,试图去感受江煜的存在。 可触及的只有冰冷的寒铁。 消防人员很快就到了,确认被困人员的情况后,立即用工具强制开门。 门被一点一点地打开,一束刺眼的光线透过缝隙照进电梯内。 黎千暮别开头,眯了眯眼。 长时间呆在黑暗的环境内,她一时之间无法适应,眼前出现大大小小的彩色光圈。 黎千暮摇了摇脑袋,握住消防员的手,小心翼翼地钻过电梯和楼层形成的夹缝。 刚落地腿就不由得发软,她没站稳,整个人向前栽去。 这时,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一个怀抱。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黎千暮的鼻腔中霎时涌上一阵酸意。 对方很快放开了她,低声道:“你还好吗?” “没事,只是蹲久了腿软。”黎千暮低头,佯装在拍衣袖上的灰尘,默默将眼底的泪意控回去。 江煜目光触及她苍白的面庞,皱了皱眉,“你的脸色是怎么回事?” 黎千暮抬头,神色微怔。 江煜见她没说话,直接上手检查,声音有些急促,“头晕吗?有没有呼吸困难的症状?” 黎千暮偏过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解释道:“我只是饿了,再加上被吓了一跳。” “没吃晚饭?” “嗯。” 江煜闻言,扯了扯嘴角,“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黎千暮刚想反驳,就瞥见周身还站着几个消防员,连忙把话咽了下去。 被围观了这么久,她不免有些难为情,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向他们道谢。 消防员走后,黎千暮也想跟着离开,却被拦住。 “我去拿个东西,等会儿一起吃饭。”江煜抵在她身前,态度强硬,不容拒绝。 “行啊,我在楼下等你。”黎千暮嘴上答应,想着等他一上楼就找机会走。 可江煜却像是拥有读心术一般,准确说出了她的心思。 “别想跑,和我一起上楼。” 黎千暮还想挣扎,一脸为难地说:“腿没力气,走不动。” “想让我拽你上去?”江煜挑眉,说着就要去牵她的胳膊。 黎千暮自然不会和他在楼道拉拉扯扯,当下腿就有力了,“噔噔噔”连上几级楼梯。 江煜看着她小跑的背影,嘴角勾起,心道:变得也不算太彻底。 十一点后还营业的餐厅不多。 他们找了家附近的粤菜馆,步行只需几分钟。 “艾姨最近怎么样?”江煜给她倒了杯水,开口问道。 “还行吧,她捐了几座福利院,有事没事就会去那儿教小朋友乐理,过得还算充实。”黎千暮盯着杯子外沿的花纹,淡淡道。 江煜点了点头,又问:“手还是治不好?” “嗯,伤是一部分,医生说还有心理作用的原因,一直没有好的迹象。”黎千暮说这话时,神色明显黯淡了许多。 江煜捕捉到她的情绪,没再继续问下去。 “江煜,”黎千暮抬眸,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电梯里是我的?” “听敲门的声音。”江煜喝了口水,淡淡道。 三短三长三短,是摩斯密码中的求救信号。 他们之前看过一部与解密相关的电影,自那以后,黎千暮就对摩斯密码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时不时在他耳边敲敲打打,让他判断其中的意思。 今天他一听到电梯里传来的敲击声,就联想到了黎千暮,没想到还真是她。 “哦。”黎千暮的脑海中也浮现出这段回忆,低下头,没多说什么。 她小口地喝着汤,也不知是盐放少了还是她味蕾麻木,此时竟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餐厅内空荡荡的,只剩他们一桌客人。 两人相对无言,彼此沉默着。 兴许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让她连续几天吃得食不知味。糟蹋食物不说,光是胃里泛的酸水都能让她难受好一阵。 黎千暮心道。 “时间不早了……” “我们当初是……” 她放下筷子,刚想借故离开,就听到江煜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说。” 江煜看着她,缓缓开口, “我们当初是和平分手,你把话说得很明白,我也听得很清楚。” 黎千暮闻言,眸光微颤,她极力克制自己,没有避开视线。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难免会碰面……”他顿了顿,继续道,“希望你我能正常相处。” “怎样才算正常呢?”黎千暮的指尖摩挲着水杯的外沿,反问道。 “不刻意躲着对方,遇到了就简单打个招呼,不拒绝对方的好意……这就是正常。”江煜回答。 路人以上,熟人未满。 黎千暮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八个字。 她笑了笑,眼眸弯成月牙形,“我当然没问题啊。” “既然这样,”江煜扫码结账,淡淡道,“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这是什么展开? 黎千暮愣住,一脸疑惑。 “快十二点了,我不能留女孩子一个人回家。”江煜看了眼时间,解释道。 “我的车还停在医院呢。”黎千暮顿感无力,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几秒前,她还因江煜口中的“正常相处”而心生怅然,而此刻,低落的心情又因为他的一句话有所回暖。 她的情绪被江煜牵动着。 明明想保持距离的是她,可处于被动状态的,似乎也是她。 “周一打车上班吧,晚上开车太危险。” 江煜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麻烦了。”黎千暮礼貌而疏离地笑了笑,来掩藏眼底的波动。 江煜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之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型号和冀州那辆近乎一致,若不是牌照不同,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同一辆。 江煜猜出了她内心的想法,替她打开车门后,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这人比较念旧,口味也不怎么变,以前开着觉得挺好,回国后就买了同一款。” 黎千暮刚坐上半个身子,闻言,动作顿了顿。 口味也不怎么变…… 耳边回响起她昨天说的那句“人的口味总会变”,话语中讽刺的意味实在是过于明显。 她自嘲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系上安全带,全当没听见。 江煜的手暗暗收紧,眸色发深,但不到片刻便恢复如常。 “茂名公馆。”黎千暮报上地址。 引擎声响起,车稳步行进。 江煜没开导航,熟练地左拐右拐,似是对路线很熟悉。 “常来?”车内安静得让她有些不自在,便随意找了个话题。 “之前有考虑过买茂名的房子。”江煜目视前方,光线昏暗,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黎千暮“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 车在门口停下。 小区安保很好,外来车辆未经申报一律不许入内。 黎千暮客套地说了句“谢谢”,转身朝门内走去。 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眼前的画面在江煜脑海中重复了无数次。 他靠在椅背上,耳边响起机场的播报声。 半晌,他揉了揉眉心,眼底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第47章 味道 难得周末, 黎千暮一觉睡到了中午。 她睡眼惺忪地从被窝中探出脑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12:30 她瞬间清醒了,赶忙翻身下床, 冲进卫生间洗漱。 万豪广场 黎千暮到时, 签售的队伍已经排得很长, 她在现场买了两本书,走到队尾耐心等候。 “姐妹, 你喜欢亦木大大多久了呀?”前排的女生回过头, 和她搭话。 黎千暮回忆片刻, 回答道:“大概有八、九年了吧。” “那你岂不是从小透明时期就开始关注大大了?”女生一脸震惊。 黎千暮笑着点点头。 “我是从《念念不忘》这本才认识得她,大大写得真的超……”女孩滔滔不绝地述说着她对栾宋的喜爱。 黎千暮静静听着。 有人陪着说说话, 漫长的队伍也显得不那么难熬。 终于轮到了前面那位女生,她递上一摞书, 激动地说:“大大, 能帮我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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