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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提及肖晓的名字时，他还是不能做到毫无波澜。 “记起来了。”黎千暮淡淡道。 “真是太巧了，我们三个都是冀大毕业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相遇。”陆远笑了笑。 全国这么大，能在同一家医院碰面的确是很巧，黎千暮心说。 “诶，你们这周六有空吗？我正好要去冀大的校友聚会，一起？”他想起这一茬，正愁没人作伴，便开口问道，眼神中满是期待。 “周六我要参加婚礼。”黎千暮抬眸，话语中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陆远点点头，也不强求，当下就把热切的目光转到另一人身上。 江煜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没空，要给人当伴郎。” 陆远愣了几秒，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你们俩去的不会是同一家婚礼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陆远就当他们默认了，眼底浮上一丝同情。 和前任参加同一场婚礼； 参加前任的婚礼； 这两者的心酸程度可谓是不相上下，他爱莫能助，只能在心中默默为两人祈祷。 —— 江煜回到办公室。 陆远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江煜拉开椅子坐下，淡淡道。 陆远一脸好奇地看着他，说：“不是我八卦啊，但我真的想问一句，你现在对黎千暮到底是什么想法？” 江煜摩挲着掌心的手链，沉默了片刻，末了轻笑一声，“我是什么想法难道还不明显吗？” 他想和黎千暮在一起，这一点，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啊？”陆远来了兴致，就差没捧着瓜子，边嗑边听了。 “不急。”江煜没多说什么。 黎千暮和六年前相比变了不少。 她的态度，她的想法……一切都是未知数。 若是不去了解这些，直接提复合的话，没准会起到反作用，把她越推越远。 “你是不是不确定她是怎么想的？”陆远把椅子往里挪了挪，眼神发亮，“我这儿有一个办法，你想听听吗？” 江煜点头，让他说下去。 “你可以在婚礼那天找个假女友，或者和伴娘表现得亲昵一些，然后暗中观察她的反应。如果她吃醋了，那就是对你还留有旧情；如果她没吃醋，那……就是对你没感情了，直接放弃吧。”陆远凭借着对八点档情感大戏的认知，在一旁出着损招。 江煜越听脸越黑。 就在几秒前，他还真的以为能听到什么真知灼见，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天真。 陆远见他的脸色不对，疑惑道：“这个办法不好吗？” “你要是觉得不错，那不妨到时候自己试试？”江煜凉凉道。 陆远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半天没有吱声。 江煜自认不是什么懂感情的人，但有一点他可以确信，那就是——他永远不会通过这种方式去试探喜欢的人。 因为他知道，要是黎千暮看见后毫无反应，他会难过；要是她有反应，他也不会好受。 舍不得她吃醋，舍不得她伤心…… 在这段感情中，他注定处在下风。 窗外的光线暗了下来。 江煜摊开手，看了眼掌心的手链，侥幸地想：好在抓着回忆不放的，不止他一个。 —— 桌上的手机发出几声震动。 黎千暮一忙起来就会忘记吃饭，为此，她特地定了一个闹钟来提醒自己。 现在她算半个外派，不用遵守公司的打卡时间，见手头的工作已经完成，便准备拎包回家。 包还在桌下躺着，一直忘了捡。 她扑了扑底部的灰尘，看到夹层口还开着，可手链却不见踪影。 黎千暮皱眉，弯下腰，把各个角落都找了一遍。 额前浮上一层薄汗，她用手背擦了擦，正要起身，突然想起几小时前江煜曾俯身捡过东西。 如果那时，他碰巧看到了地上的手链…… 他会顺手捡走吗？ 黎千暮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问题。 她心里想着事，走起路来也有些心不在焉，都没看到身前有一扇玻璃，险些往上撞。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抵住她的额头，将她往后带，及时制止了她的动作。 耳边响起低笑声。 “这是有多想不开？急着往玻璃上撞。” 是江煜。 黎千暮看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想问手链的事，可这两个字偏偏就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么魂不守舍的。”江煜静静地看着她，意有所指地问。 【你有看见一条手链吗？就是你送我的那条。】 短短几个字，说起来很简单，可她实在找不到说这话的立场。 毕竟，手链就算是他拿走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没事。”黎千暮浅浅地笑了笑，否认道。 “没事，”江煜品味着这两个字，眸光黯淡了下来，片刻，若无其事地问， “那你有丢什么东西吗？” 他几乎是在明示。 黎千暮听懂了，可她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 江煜眼底的笑意彻底隐去，他低眸，心脏的位置传来阵阵钝痛，还伴随着一股无力感。 不能逼她，不要着急，江煜告诫自己。 待心情趋于平静后，他扯出一个笑，哑声道：“没有就好。”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黎千暮躺在浴缸里，肌肤被水泡得发红，睫毛湿漉漉的，浑身蒸腾着潮湿的热意。 她呆呆地盯着某处，出了神。 耳边一遍遍地重复着江煜那句“没有就好”，他的声音，他说话时的神情，就像是刻在脑海中了一般，怎么也忘不掉。 黎千暮只觉得脑袋胀得生疼，她皱眉，眼底露出痛苦的神色。 要想办法停下来，她心道。 她屏住呼吸，滑入浴缸，一如六年间常做的那样。 温热的水包裹着她，将她的五官封闭住。 渐渐的，声音停了下来，她探出水面，大口地喘着气，神色逐渐趋于清明。 黎千暮站起身子，水珠沿着肌肤下滑，最终滴落在地面上。 她裹着浴巾，在洗手台前站定，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缓缓垂下了眼眸。 她第一次无比强烈地怀念那个未经风浪、笑得恣意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婚礼 那天过后, 黎千暮开始刻意地躲着江煜，避开他上下班的时间，避开他常走的路线。 恍惚间意识到, 她对江煜的动向已经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 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这些的呢？ 这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鹿鸣和石野的婚期如约而至。 去冀州之前, 黎千暮把猫送到栾宋那儿, 让她帮忙照顾。 每当她去英国看艾瑾时，就会送黎小满去栾宋家小住, 也不用担心它呆不习惯。 飞机一落地, 黎千暮就打车去酒店, 没在路上耽误太久。 宴会厅门口摆放着新人的结婚照。 照片中的鹿鸣两手插腰，眉头皱起, 眼底染上一层怒意。 石野则抱住她的大腿，似是在求饶。 眼前的画面实在是太真实, 黎千暮不禁轻笑出声。 这两个人倒是没什么变化, 无论是外貌，还是相处的状态, 她心道。 黎千暮照着指示牌的方向走到新娘休息室前。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微微扬起嘴角，做好心理准备后, 伸手推开门。 屋内灯光如昼，鹿鸣坐在中央的沙发上, 旁边围了一圈同她合照的亲友。 她穿着一字肩款的鱼尾婚纱，身材被包裹的玲珑有致, 长发别在耳后，加以碎钻作为点缀, 整个人美得不像话。 亲友散开后, 她理了理裙摆, 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 “鹿鸣。”黎千暮叫她的名字。 鹿鸣闻声抬头，见到门边那道清瘦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即眼底浮上惊喜，“千暮，你来啦！” 她站起身子，拖着半米长的裙摆，小步走到黎千暮跟前，拉住她的手，将她左右打量了一番。 “这些年你是没饭吃吗？怎么瘦成这样。” 说话的风格还是没变。 黎千暮笑了笑，接着她的话瞎扯，“对啊，净喝露水了。” 鹿鸣轻轻拍了她一把，想要调侃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的目光在黎千暮脸上停留，渐渐的，她意识到眼前的人，似乎和从前有所不同。 半晌，她想起来，过去黎千暮只要一笑，眼睛就会弯成月牙形；而现在，她只有嘴角在笑，双眸静得仿佛一潭死水。 这样想着，心底莫名生出几分难过。 鹿鸣沉吟片刻，张开双臂，上前拥抱了她。 “千暮，欢迎回来。”她低声说。 黎千暮听着，鼻头一酸，她故作轻松地说：“其实我回来已经很久……” 话还没说完，声音就顿住了，因为她意识到，身前的人在小幅度地颤抖。 黎千暮微微后仰，视线触及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她当下就慌了，连忙抽身去拿纸。 “你怎么哭了呢？快擦擦，妆都花了。” 鹿鸣不敢用力，轻轻拭去泪水，可底妆还是斑驳了，她嘴硬道：“喜极而泣不行啊。” “小黎，你怎么一来就把我老婆弄哭了？”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身后传来石野的声音。 黎千暮回头，想要打个招呼，目光却先带到了门边的另一人。 江煜穿着一身纯黑的西装，利落的剪裁勾勒出肌肉的线条，衬得身形愈发挺拔修长。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足够能吸引众人的视线。 黎千暮强迫自己偏过头，不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石部长，新婚快乐。”她扬起嘴角，轻笑着说。 “哈哈谢谢，还辛苦你大老远跑一趟。不过幸好你来了，要不然我们家鹿鸣估计会哭得更狠。”石野边说边对化妆师招招手，让她们帮新娘补妆。 “哭的话题能不能就此打住。”鹿鸣瞪了他一眼。 她的眼眶还红着，此时生气并不具备威吓力，反倒是显得有几分可爱。 石野看了没忍住，也不顾在场的几人，弯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鹿鸣推开他，脸颊浮上一片红晕。 黎千暮静静地看着他们，低头浅浅地笑了笑。 没过多久，仪式正式开始。 石野站在舞台中央，身后是一块LED屏幕，正播放着他和鹿鸣甜蜜的点滴。 钢琴曲响起，为视频伴奏。 黎千暮坐在席间，专注地看着。当画面切换到照片时，她神色微怔，感受到周围有几道视线同时聚集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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