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到刚刚那人带着几分嘲意的笑,赵依倪恍然大悟。 这小子是在这等着我呢。 “不去不去。”赵依倪忿忿道,“一个都不见。” 三天后,星期三。 傍晚时分的黄昏笼着整座庆大,手里攥着已经皱了个角的报名表,赵依倪将自行车停在路边,走进大礼堂。 位于学校东南角的大礼堂平日里除了有晚会平日里鲜少有人来,现在正是日夜交替之际,二层建筑里未开灯更显昏暗。 走进大礼堂的剧场里,里头没有开灯,漆黑一团赵依倪只能循着从门外透来的一丝光看清脚下的台阶。 刚步上舞台,腾地一声舞台中央一道灯光打下,赵依倪看清了对方的脸。一张普通的路人脸上露出尴尬且略带羞涩的笑容,手捧一束鲜花站在灯光之中已经等了有些时间。 还没反应过来,大礼堂的门从外突然被推上发出嘎吱一声巨响,赵依倪忘了眼远处后捏紧拳,小心地试探道,“你是……高风?” 对面的人低声笑了笑道,“是。赵依倪,你终于记得我了。从高中开始我就喜欢你,但你从来都没有记住我,甚至到高三毕业的时候你还叫错了我的名字。” 赵依倪看着眼前的人,在记忆之中搜索着这张陌生的脸犹豫片刻开口道,“同学,你真是我们班的吗?不好意思,我有些记不起来了。” 像是被羞辱一般,高风脸上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整张脸涨成猪肝色,脖颈处的青筋瞬间暴起用力吼道,“高风!我叫高风!是你们隔壁班的!记住了吗!” 直觉不对,赵依倪感觉又冷意从背后顺着背脊上升,脚下不动神色地步步后退,却见眼前之人好似发了疯地扑过来。 花束被扔在地上,花瓣被脚步碾碎枝叶流了一地,残败的花瓣留下一地的奢靡后的衰败。 转身想跑,却被高风一把拽住头发。虽然对方身高并不算高,但男女力量悬殊,赵依倪感觉自己像是跳进了一张被编织而成的巨网之中,刺痛感顺着发丝攀入脑后。 高风那一声声令人作呕的告白交杂着辱骂声在混沌之中传入耳中,似乎下一秒她就要和这一地的残花一同坠入无边的黑暗。 “松手。”黑暗舞台后方传来懒洋洋的男声,却字字震耳。 高风显然没料到他万无一失布置的牢笼竟闯入不明人物,慌乱之中将赵依倪一把推倒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大吼道,“谁?谁在后面?” 跪坐在地上,赵依倪眯着眼透过凌乱的发丝向声音的源头望去。 高台之上顾作尘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只熄灭了的烟,漆黑之中他本就清冷的容颜更显出难以接近的冷意,微抬起望向高风的眸子覆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就像身居高位的判官。 从用作道具的高台上一跃而下,顾作尘面不改色地踱步到赵依倪身侧,缓缓蹲下身使了个眼色后抬起手细长的手指虚浮地离肩头一尺远,抬眸声音低沉道,“听说有人要向我女朋友表白,是你对吧。” “你别骗人了!”像是无法接受事实一般,高风狗急跳墙道,“上周末你们还不认识!” “我魅力大。”顾作尘站起身,他身高本就高身着一身风衣更显得气势逼人,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吱呀声,他步步逼近,嘴角上扬语气玩味,“不行吗?” 话音刚落,大门被撬开,几个保安从门外跑进将高风按倒在地。顾作尘似乎像是厌倦了似地冷下脸,低头冷笑了声,“高风,还记得袁淼吗?” 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开关,高风呆立在原地,身子抖如筛糠不受控制般地软了双腿,目光颤抖着倒在地上任凭保安将他按到押出了门。 礼堂霎时之间重新恢复了安静,好似大雪过后的天地一片洁净。 从刚刚的慌乱中缓过神来,赵依倪整理了下自己的乱发,揉揉膝盖从地上缓缓爬起,抬起眼扭捏地望向数米之外安静站立着的人。 站在聚光灯下的人,灯光好似都偏爱他般将其的五官照得更为精致,柔顺的发丝被微微吹起。 舞台年久积赞的尘埃在光影之中悬于空中,尘封之味混杂着顾作尘身上独有的香味,他就如此站在光之中,点起一盏火,灼烧一片荒原。 “忘了你还在。”像是发现了目光,顾作尘放下打火机目光扫了眼赵依倪搓红的膝盖道,“记得去趟医务室。” 赵依倪哦了声,说出心中疑问,“所以是为了高风,故意约在这里见我的吗?” 答非所问,顾作尘不动神色地抬抬眼道,“高风早就有前科,之前校务处还处分过他偷拍宿舍浴室,这事赵同学不知道吗?我该说你是不关心时事还是对自己太过放心了。” “我……。”赵依倪反驳,“你要正义你自己上啊,万一他对我做什么怎么办?” 轻嗤了声,顾作尘靠近几步:“我在这,你怕什么?一报还一报,合理。” 这是实话。 没搭理他,赵依倪想起了手中的报名表扬了扬清清嗓子,“上次找你是真有事,之前不小心画了你,结果被老师选上要去参赛,可是你的具体信息我都不知道。” “所以呢?”顾作尘转过头来,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好奇,嘴角挑起,“想知道什么?我的身高体重。还是说,三围?” 虽然平日里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名词,但不知道怎么从顾作尘口中说出来居然覆上了一丝欲。 赵依倪手忙脚乱,脸涨得和发色一般通红,攥着报名表的骨节都跟着泛红小声嘟囔着,“都……都要。” 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顾作尘愣了一下接过表“怎么偷偷摸摸,没给我过目就去参赛了?” 一个个问题像箭一样发射,赵依倪一个都接不住,声音愈发小声,“那怎么样你才能帮我,初赛老……老师说模特也得……。” 话被打断,只见顾作尘一言不发快步走向舞台后侧,向她抛向几罐墙绘颜料,“拿着,等价交换,帮我个忙不过分吧。” 赵依倪伸出手,颜料划过一道抛物线稳稳停在她手上,突然明白了一双眼里闪过惊喜的光,“这么说,你同意帮我了?” 顾作尘顾左右而言他,走到一边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画画还行吧,听说你是美院的状元。” 有些意外,赵依倪惊叹,“这你都知道?看来顾大少爷还摸过底啊。不是高手怎么能去参赛你说是不是?” 角落里的人动作一滞,在暗处赵依倪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嗓音低哑带了几分颤,“别叫这么叫我,恶心。” 知道可能是触了对方的逆鳞,赵依倪哦了一声,走上前去问道,“那顾作尘,要我帮你做什么?” “知道天杭杯吗?“顾作尘转过身挑了挑眉,“你知道为什么天杭证券为什么每年都要赞助我们学校的头几名学生进入公司的机会吗?” 赵依倪昨天才知道天杭证券是顾家的产业,但对其中的隐情全然不知。 这个奖是专立于经管学院,只有每年的佼佼者才有机会免试在本科阶段就可以进入如此大公司,与各大高校的博士在同一岗位进行工作,所以每年都是挤破头才能进入,但每年的名额寥寥最后花落谁家都是一大看头。 见赵依倪答不出来,顾作尘似乎意料之中地笑了声,却听不出喜悦:“知道顾元忠吗?” 点点头,赵依倪知道。 虽然并不是校领导,但作为天杭杯赞助单位的总裁,这名字时常出现在校内广播,并不陌生。 “那知道我是谁吧。”皱眉,长指舒展试图点起一根烟却没点,“天杭杯的名额很紧张,大家都觉得我会是内定吧。” 不敢回答,赵依倪觉得顾作尘现在的情绪很不对,虽然站着却好像有什么在他体内崩塌。 “你本来就有资格,和你是谁不冲突。”赵依倪想想后说。 像是忍不住了,顾作尘手脚荒乱,从袋中掏出打火机。熟练地点火,深吸一口后他转身。 多年经验的他不应该如此狼狈,却不知为何呛得眼含薄泪。 压下情绪,他转身,眼睫垂下淡淡道: “这奖,我嫌脏。”
第8章 夜歌(P) 礼堂之中由于空旷,顾作尘的嗓音如坠入深潭的石子震起涟漪。 他语速很慢,却说得很明白。 天杭杯不过是顾元忠又来权色交易的一块遮羞布,可大多女孩都是被骗,甚至来不及挣扎就已跌入深渊。 从赵依倪的视线望去,顾作尘立于灯光的明暗交界处,狭长的眼眸微垂,长睫如羽扇般在脸上投射出一片暗色。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犹如高挂着的一轮残月,虽是皎洁却更悲戚。 “你,还好吧。”赵依倪知道此时不应多言,抑制住自己略多余的好奇心转移话题道,“要不我们先从这地方出去,等会儿保安来了可解释不清这大半夜的我们孤男寡女在这地方。” “赵同学,这么着急做什么。”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顾作尘勾起一抹笑走近了几步,瞟了眼赵依倪手中攥紧着的颜料轻言道,“刚才还不是说了要帮我,怎么,这么快就想反悔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自觉理亏赵依倪眼神闪烁,但她向来也不是胆小的主儿,反应过来顾作尘语气中的几分嘲弄,忙怼回去嘴里跑火车道,“我怕什么?说吧,要做什么,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本小姐奉陪到底。” 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顾作尘乌瞳如深潭般看不清其背后笼罩着的浓重暮色,他扛起置于台后的手扶梯直直往礼堂后门走去,不忘留下一句,“跟上。” 礼堂地处庆大的中心枢纽处,依湖而建的礼堂在暮色中覆上朦胧夜色,偶有零星飞鸟掠过湖面惹得湖水一惊。 赵依倪跟在顾作尘身后,这是她第一次从后门穿到大礼堂背面,隔着湖水可见湖对岸还偶有下晚课穿回宿舍的学生结伴而行。现是早春,傍晚的风带了几分凉意,长发被湖风刮起,赵依倪看见身前几步之人,依旧和初见时一般。 他背负了重重谜团,近其之人皆知他危险,但总有不畏之人贪婪背后的宝藏。 似乎是被背后炙热的目光烧的慌,顾作尘转过身将扶梯放在一旁的地上插着兜,一贯地懒散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我背后有钱啊。” “有钱倒好了,我跟着捡都能发财。别怂啊顾作尘,快走。”赵依倪不甘示弱,昂其脸笑着道,不知为什么她天然地相信这个只认识几天的人,熟悉地就像认识了很多年。 就如此时,他们步伐一致,沉稳但有力,将要去做赵依倪短暂的前十八年人生之中从未做过甚至都不敢畅想之事。 他就像她设定零件中的意外一环,多米诺骨牌倒下的那一刻,命运随之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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