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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的哭腔更厉害了些，她没有朋友，没有人能够护得了她。从上学到放学，每一个独处的时间都让她觉得心惊胆战。 所以她渴望拥有一把保护伞，而宋枝意，就是那个能为她撑伞的人。 林雪流着眼泪，哭泣道：“我没想着要你当我朋友，只要你能让我跟着就好。” 宋枝意有一瞬间心软，可就在她伸出手想要帮林雪擦眼泪时，眼角余光注意到了楼道口那个探头探脑的人。 是许有跃。 …… “这林雪啊不简单，说是你的朋友。又是给骁哥送水，又是递纸巾。一问，就说是帮你。不得了啊，意姐都有小跟班帮献殷勤啦！” …… 宋枝意想到了许有跃说的话，林雪曾以她的名义接近蒋骁。 她下意识拒绝林雪：“不要借我的名义做任何事情，如果不想让别人欺负自己，就让自己变得强大，哪怕凶狠一些，也好过依赖于别人。” 说完，她越过林雪，径直离开。 留下一道伤痕累累的身影留在原地。 彼时的宋枝意并不知道，自己的三言两语会掀起那么大的风浪。 林雪跳楼自杀了。 那无助又绝望的歇斯底里与纵身一跃的血肉模糊，一度成为了宋枝意的梦魇。 “宋枝意，林雪死了，和你脱不了干系！” …… - 挣扎着从梦中醒来，整个房间昏暗阴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很久没有做这个梦了，真实地让她觉得害怕，一度以为早已忘记的过往，因为一个故人的出现而被重新揭开。 宋枝意手撑着床面坐起来，额前刘海全被汗沁湿，睡了一觉，感觉像是坐了趟高速过山车，晕得慌。 她低垂着头，一边缓着呼吸，一边找手机。 怎么就梦见林雪了呢？ 视线不经意掠过搭在矮榻上的外套，脑海里闪过碎片画面—— 她在简思淼家喝酒，回忆起很多在四中发生过的事情，心里愧疚，情绪沮丧。 酒越喝越多，后来她就醉了。 门被推开，屋外光线投射进屋子，光影拉长至床沿。宋枝意抬起头来，就见周凛站在门口，身影与脑海中的画面重叠在一块。 昨晚是他把自己带回家的，然后呢？ 回忆到这里就断片了。 “还好吗？” 周凛走了过来，取下放在桌上已经充饱电的手机，递给宋枝意：“昨晚见你手机没电，就帮你充了。餐厅煮了粥，吃清淡点，胃好受些。” 宋枝意接过，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呃！这么晚！” “我昨天……” “酒量不好就不要喝。”周凛看着宋枝意，并没有提及昨晚她说的那些话，“头疼吗？还是有哪里觉得难受？” 宋枝意双手压着被角，视线紧凝着周凛，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情绪破绽用来猜测自己昨晚有没有失态。 但他太稳了，稳到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宋枝意只得放弃，揉了揉额角：“头有点沉，但也还好。” 周凛走到窗边，将帘子拉开一道口，好让光线透进来。 “我今天要出差，去二院。” “今天吗？” 上一秒还试图倒带回忆的宋枝意，听到这个消息，颇为惊讶，她再次拿起手机确认日期。 “不是说20号去吗？今天才18号。” 周凛：“院里把时间提前了。” 宋枝意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皱眉：“那……跟之前说的一样，要去一个多月两个月？” “未定，如果培训提前结束的话，也会早点回来。” 宋枝意把被子拉高，盖住半张脸，嘭的一身躺下，得知这个消息后瞬间就不想起来了。 周凛见人又躺回被窝里，好笑又无奈地走到床头，拉了拉被子：“这几天如果太无聊，就把三水叫过来陪你。老太太要是叫你，不想去就直接拒绝。我不在，不要喝酒。” 宋枝意扒拉下被子一角，眯着眼睛看周凛：“你要实在不放心，不如把我带过去？反正我这会儿也在休假中。” “你能再休一个月？” “那不能够。” “那就别折腾了。” 行李还没收拾好，周凛准备回衣帽间。 “等等。” 宋枝意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语气不自觉地绷紧：“我喝醉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周凛重复着她的话，静默须臾，还是回答：“除了不愿跟我回家，没有别的了。” “真的？” 宋枝意被这回答激得直接坐起身来，主要是不太敢相信，梦做得那么真了，真的没有说漏嘴？ 周凛却没耐心陪着她你来我往，丢下一句“假的”，转身离开。 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阳光映衬着她的双眼，从茫然到放弃，这中间情绪不断翻腾，脑子里乱得跟浆糊一样。 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和周凛说吗？ 那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是不可窥探，宋枝意捏紧了手机，像是一点点捡起掉落的躯壳，重新将自己伪装起来。 要真没有，那是最好。 - 简思淼来的时候，宋枝意正瘫在沙发上发呆，餐厅桌上的早餐吃剩一半，还没收拾。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周凛呢？去值班了？” 宋枝意恹恹地挥了挥手：“出差了。” 简思淼：“昨天怎么没听你说？” 宋枝意：“去二院研讨交流，之前就定下来的，不过提前了。” 简思淼似懂非懂地点头：“那昨晚回来后，没发生什么吧？” “能发生什么？” 不提还好，一提，宋枝意收起双腿端坐在沙发上，目光幽幽地看着简思淼：“我喝醉了，你就不能把我留你家过一晚吗？非要把那么危险的我推给周凛？” “危险？” 简思淼想到昨晚宋枝意喝醉酒的样子，点了点头，那确实危险。 “我做了一晚上的梦，几乎把跟林雪有关的事，都回忆了一遍。” 就算是过了有段时间了，但宋枝意仍觉得昨晚的“梦”，很真实。 “我就怕那不只是一个梦，而是我酒后吐真言。” “意思是，你以为是做梦，但实际上是你跟周凛说了当年在四中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宋枝意懊恼地趴在沙发扶手上。 简思淼仔细打量宋枝意的表情，心里觉得有这个可能性，但嘴上还是得安慰：“可能就是你想多了，周凛什么反应啊？你要真的和盘托出，他态度肯定是有变化的吧？” 宋枝意：“好像没有。” 除了去二院研讨交流的时间突然提前以外，周凛的表现都很正常。 “那就是你想多了，不然，再怎么会演的人，第二天等你酒醒了，肯定是会露出什么马脚。人都是好奇动物，藏不住的。” 简思淼宽慰宋枝意，别自己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 宋枝意：“最好是这样。” 盛夏会随着最后一场晚霞离开，晚秋会陪着最后一场落叶落下，情绪会随着最后一次剖白回忆逐渐瓦解。 周凛走后的第一晚，宋枝意失眠了。 只要一闭眼，就会忍不住陷进旧事里，宛若置身于一个偌大的迷雾环境里，浓雾缭绕看不清周围环境，自己陷在中心区除了原地团团转以外无处可去。 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反反复复，什么时候真正睡着的，她自己也没了印象。
第22章 次日一早, 领导郑虹希发来消息，问她眼睛恢复得怎么样，手术过程痛不痛, 能不能接新的项目。 一连几个问题, 就最后一个是重点。 宋枝意坐起身来, 返回消息列表，把之前没点开看的工作群大致浏览了一遍，这才知道公司又接了几个新标，交标时间最短的那个，两周后就要讲标。 「S.zy：虹姐, 我周一回去上班, 眼睛恢复得差不多了, 就是容易疲累」 「S.zy：您说吧, 新项目是哪个？」 郑虹希回复得很快, 唰唰唰发来三份资料。 果然，前面的关心只是社交礼仪，重点还是在工作。 明明周一能聊的事儿非得在周末就讲。 「S.zy：收到，我这边看一下」 回复完, 她连文件都没有点开，直接锁屏收起手机。 既然是周一的事，那就周一再解决。 - 术后不能化妆，素颜的缘故, 重回工位的宋枝意整个人都显得很低调。刚坐下, 妍池就拎着咖啡跑过来，仔细打量。 “庆祝我的咖啡搭子回归, 来，给。” “谢谢！” 妍池托腮看了宋枝意几眼：“眼睛好像变大变亮了啊！是不是？” “真的假的？我倒是没什么感觉。” 这些天在家, 她没少站在镜子前观察自己，除了黑眼圈更明显了以外，并没有觉得有其他变化。 “姑且认为这是夸奖吧。” 宋枝意简单整理了一下工位桌面，培育的小绿植有妍池帮忙换水，长势依旧。十分钟后还有晨会要开，她没多再磨蹭，打开之前郑虹希发的文件，争分夺秒浏览了一遍，情绪一下被调至高点，才缓缓往下降。 居然是个跟眼科医院有关的项目，给她该不会是因为她刚做完近视眼手术，正新鲜热乎吧？ “枝意？你回来上班了？” 江禛抱着电脑准备进会议室，见到宋枝意，顺带打了声招呼：“走呗，开会去。” 宋枝意：“就来。” 公司设计部就两个组，江禛是二组组长，主做户外展，宋枝意是一组组长，主做室内。 进会议室后两人按往常惯例分开两边坐，陆陆续续等着其他同事进来。 江禛打了个呵欠，活动肩颈看着宋枝意：“听说你休假是去做近视手术了？怎么样，推荐吗？” “个人情况不同，摘镜确实很快乐，但适不适合还得去医院做检查看数据才能下定论。” 宋枝意扫了眼江禛，淡笑：“你这一百多度的，就不要凑热闹了。” “聊什么呢？” 郑虹希端着电脑跟咖啡进来，上一秒还有一种要加入话题，和部门同事闲聊增进感情的架势，下一秒不等人回答，就已经进入周一工作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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