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就算季衍有意瞒着温汐,她还是不止一次地看见过,姚雨薇说不上几句,就要跪下求季衍的模样。 季衍也哪里都好,唯独是有点优柔寡断,总是尽可能地想让所有人都好,尽管说要报警时态度强硬,事后大概率也是下不了决心的。 就像当年,他以为娶了姚雨薇,温韶华就会放过温汐一样。无尽的忍让与妥协,看起来,好像只有助纣为虐这一种作用。 温汐不知道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只清楚地看见季衍分明心力交瘁,还要强撑着告诉她没事,哥哥可以处理。 温汐知道他的顾虑,知道事情一旦闹开,于公,姚玉龙的档案被记上一笔,直接会影响到三代以内的未来方向,也就是说,季嘉述以后无法从事公检法相关的任何职业。于私,姚家父母一定会没完没了闹得天下皆知,事后不仅姚雨薇难做,全家也必定不得安宁。 所以她没有反驳,最后也只是说,如果决定了,这警她可以来报。 之后没过两天,乔念知的忌日也到了。 她旁敲侧击地问过江声,打算什么时间去祭奠。 可能是这一天日子特殊,他说话也没了平日的玩味,直说他打算下午去,所以上午她大可以放心前往。 所以温汐早早就出了门,带着一盆搭配好的插花放在墓园上,看着碑前温婉安详的笑靥,久久也想不出一句开场白来。 从前乔念知教她插花,她其实无心于此,但因为想听她的“故事”,每每都能沉下心来学到最后,所以手艺也还算不错。 但已许久不曾复习,也不知道退步了没有,捧着花来的时候是想问问她的,可惜,这个问题已然不可能得到回音,更不会再有人悉心指点,哪里还有进步的空间。 她沉默地待了许久,才渐渐回味起,这些年的相伴,都是乔念知在说,她在听。 现在她不肯说话了,整个陵园就都是孤寂的。 离开后,温汐漫步目的的走在街上,那种整个心脏都被扫荡一空的怅然,一直到许久之后都还是难以平复。 她依然不想回家,却已然无处可去。 夜里。 她难得主动给江声打了个电话,接通后又沉默半天,才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江声的声音低而缓,到了一种她从未遇见的程度:“不太好。” “……”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好像不太想说话,两人却又都不想挂断,便就这么沉默地通讯了一整个晚上。 直到第二天清晨,温汐才注意到那可怕的通话时间还在一点点延长。 “……江声?”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见对面半晌没有回音,便猜到他应该还在睡,刚伸手正准备挂断,听筒忽然就传来一声低哑而微粝的:“……嗯?” 声音像贴着耳膜,轻缓至极,暧昧至极,无端勾惹一从心悸,僵持中,又有一种不知名的酥麻感通流全身。 温汐倏地染红了脸,连说话都像欲盖弥彰似的变得磕绊:“你……你怎么醒了?” 江声低低地笑声中,伴随着若有似无地窸窣,却清晰地让她在脑海中生成了,他懒懒在床上翻了个身的样子。 把她磨得面红耳赤后,才极尽无辜地说:“不是你叫的我?” “……” 温汐的大脑都被搅地有些短路,一时之间没觉得这话有什么破绽,甚至还红着脸自我谴责了一下:“那……那你继续睡,我先挂了。” 电话那头却又传来一阵窸窣。 江声支肘坐了起来,缓缓靠上床头,声音也渐渐清明了些:“什么时候回A市?” 温汐呼吸还有点乱,想了想后答:“初九。” “嗯。”他又问:“生日什么安排?” “生日?”温汐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个生日。 “2月14,不是你生日么?” “……噢。”她拿开手机看了眼日历,发现那天是周五,就照实说:“应该就正常上班吧。” “上班之外呢?有安排么?” 她猜不到他问这个是想干嘛,回答得便有些迟疑:“……没。” 片刻后,他又笑了一声:“那,能让我来安排吗?” “……” - 温汐迷迷糊糊地下楼时,陈姨已经开始准备过两天生日要用的食材了。 她2月1号的生日,同样也是季漫的生日。 所以就算她再不情愿,再不想为自己庆祝,也得老老实实地坐下来,承受这犹如祭祀般的仪式。 不知是不是游离的时间久了,也出去看过更大的世界,这些年,她越来越难以适应家里看似和谐、实则再压抑不过的氛围。 愈渐扭曲的妈妈,满身苦楚的哥哥,恭顺唯诺的嫂子,和至今都对她充满敌意的侄子。 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立场,也都有许许多多的不得已,却还要强装若无其事,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 从前身在其中,感官还不曾如此鲜明,可如今回过头来,重新感受这种固有的场面时,真的……突然就有种难以言说的窒息。 可也许是成长了些,也许是学会了置身事外,当她开始可以冷眼旁观这一切时,竟发现在这种场合里从头坐到尾,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不过是像出任务一样,配合完大家的表演,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飞机再次落地A市时,好似连空气都有种焕然一新的不同。 哪怕气温骤降,风雪连绵,却依然让人有种脱离沼泽般的轻松,在这里,至少呼吸是自由的。 初十开始,瑞讯大楼又重新灯火通明了起来。 自回公司上班起,温汐很快就投入到新一轮的工作和会议里,也第一次有了种不是工作需要她,而是她需要工作的感觉。 因为那会让她觉得充实,好像存在的每一天,都是有意义的。 就是投入太过,没注意日子,差点就忘了2月14的约,还是方柠大早就打电话给她,让她注意今天的工作安排,千万别加班! 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到日子了。 今年方柠照旧“奉命”要给她庆生,温汐推不掉,只好交代了今晚和江声的约,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她也非闹着要去。 她好奇这两神仙的“交友方式”已经很久了,当下连想都不用想,说辞都是现成的:“反正你们又不见面,都是大庭广众的场合,我去观摩下怎么了?” 温汐拗不过她,买票的时候只好多订了张,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到时一定得老实一点,才终于松口带她去。 今晚的场合在一家千人规模的大剧院内,舞台上进行的一场慈善演出,所以开始并没有对外公开表演嘉宾。 温汐也是临到场了,才发现今天的他不是观众,而是嘉宾。 舞台序幕拉开。 细碎的光打在鲜明的轮廓上,把他的五官映衬地更加深邃与迷离,白色衬衫规整地落在他身上,总是一种松懒又蛊人的迷乱感。 他就着麦克风低语呢喃,像是为了迎合这个日子一般,破天荒地、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情歌。 恍惚之间,时空轮转,她看见那年他为她站上升旗台,意气飞扬、不卑不亢的模样。 而如今的他,依然温暖和煦,散漫却真诚,耀眼且包容。 一如16岁那年。 她见过的,这世上最绚烂无匹的光。 临近尾声,音乐停了下来。 他来到角落的钢琴边,落座后的视线触及观众席,声色皆有笑意:“最后一首,希望在这个特殊日子里过生日的人,都可以不受节日纷扰,拥有万般皆无法匹敌的快乐。” 话音落下,修长指节扫过琴键,就着他惑人的低磁嗓音,再自然不过地轻弹轻唱着: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这一幕映进温汐的脑海,又一次,成了经年也无法消散的画卷。 散场很久,她还呆呆地坐在观众席上,直至门口忽然又传来一阵接一阵的骚乱,她才回神似的意识到,不会是他离场时又被围堵了吧? 她当即起身,手忙脚乱地追了出去,却发现外面只是在派送礼物,分发礼物的工作人员说:“今天观演的每一个人,离场时都可以领一份。” 温汐抱着一盒蛋糕和一束玫瑰。 她呆滞地看着白色的蛋糕面中央,绘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蓝色蝴蝶,下方是一串精美的黑色英文,写的是:Happy everyday。 方柠同样抱着这些,既欣慰又不是滋味地点了点头:“可以。” 温汐:“?” “我也是没想到,你这柏拉图式恋爱,能谈得比我都甜!还甜这么多!!!” “……” 直至后来回程,温汐恍惚了一夜的神思才回笼了些,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竟为她办了一场小型演唱会,又以千人为掩护,为她独奏了17首情歌和1首生日歌。 他给所有人都派发了蛋糕和玫瑰,让所有人都在不知觉中为她庆了生。 这一切,就像是暴露在阳光下的秘密,明目张胆的摆在世人眼前,却只有她,看懂了蛋糕上的暗语。 她听见他说—— X。 生日快乐,情人节快乐,往后每一天,都要拥有万般皆无法匹敌的快乐。
第38章 江声今年预计有一张新专辑要上。 但直至目前为止, 就只完成了七八成的录音工作,而后期准备宣发用的封面、海报、MV等,到现在都还没提上日程。 为这事, 许越泽急得都快一个月没睡过整觉了, 却只能咬牙等到这该死的情人节结束, 才强行把人押上飞机! “情圣啊你这是!为了给人过个生日, 自己工作都不管了,是准备直接等到发行日开天窗吗?!!” “你能不能为我想想啊?我这白头发都快愁出来了你知道么!前两天走路上还被两高中生喊叔叔了!叔叔啊!我才25啊——” 许越泽头秃地吼了一路,试图以此唤醒他的愧疚心。 但很显然,某人应该压根就没有这种东西。 他随手压低帽檐,临睡前还“好心”提醒了一句:“别瞎喊, 我可没有长白头发的侄儿。” 许越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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