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不怒自威 “那……宋夫人今天去流民区吗？” 上次和顾砚池一起去流民区时，那个叫施瑶的小女孩依旧深深的记在她的脑海里。 温瑜还记得她躲在大树后面，怯怯看她的眼神。 那孩子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在世上了，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 “去，我现在就打算回去先准备下，等吃了晚餐就过去。” 温瑜闻言，立马接道：“我能和宋夫人一起去吗？” “你也想去吗？” 邱绮彤有些意外，她善意提醒道：“流民区可不好玩，人多又杂，环境也不太好，你确定你要去？” 温瑜笑了笑：“我之前去过，对有个孩子印象很深，想去看看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原来你也去过。”邱绮彤眼睛一亮：“那行啊，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当然欢迎了，本来也缺人帮忙，你愿意来我巴不得呢！” 不等温瑜说话，她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那这样，你在金喜等着我，等我那边忙好了过来接你。” “好。” 邱绮彤离开之后，温瑜便先放下了之前的工作，专心制起了邱绮彤定的衣服。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的时候，没多久温瑜就看见宋家的车开到了金喜楼下。 她赶忙收拾好东西，跑下了楼。 见后车窗放下，邱绮彤的脸露了出来。温瑜忙走上前，俯身说道：“宋夫人，您稍等一下。” 说罢，她又朝着早已候在不远处、接自己回别馆的轿车走去。 “徐师傅，我今天要先和宋夫人去一趟流民区，你先回去休息吧。” 徐师傅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个状况，怔愣了一瞬，有些为难。 “温小姐，流民区挺乱的，您还是别去吧，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督军肯定要怪罪我的。” “不会有什么事的。” 上次她和顾砚池一起去的时候，一切都很安全顺利。她有特地留意过，流民区附近的警力比城里的多多了。 徐师傅不敢掉以轻心，上次温瑜被劫持，他差点就因为失职被督军丢进牢里去了，得亏是温少爷帮他说了不少好话，他这才能继续做他的司机。 他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跟温小姐一起过去吧，我开车在你们后面跟着，待会儿到了流民区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温瑜点了点头，她本是不想麻烦徐师傅，想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却忘记了陆启年身边的人都对陆启年唯命是从，哪会听她的话。 温瑜转身上了宋家的车，和邱绮彤一同坐在了后座。 这时她才注意到宋阅也在车上，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宋先生也在。” 宋阅微微偏过头，向她颔首致意。 在温瑜印象里，宋阅就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和邱绮彤的性格倒是不怎么像。 轿车往前驶着，邱绮彤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轿车。 “那是温小姐家的车？” 温瑜知道跟在后面的是徐师傅，她目光有些闪躲，随便找了个理由：“那是我亲戚家的车，我现在暂时住在亲戚家里。” 现在别说普通人，稍微有些资本的家庭也很难买得起一辆车，轿车完全是大富大贵的标志。邱绮彤身处上流阶层，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她来了兴趣：“温小姐的亲戚是哪位？说不定我和宋阅认识呢！” 这一问反倒让温瑜答不上来了。 她总不能说陆启年就是她口中的亲戚吧。 想了一会儿，也只能打着太极：“宋夫人和宋先生应该不认识，我的亲戚只是小门小户而已。” 邱绮彤也听出温瑜不太愿意细说，便也不再多问了。 轿车刚开出瑶县的城门，所有的景色便不一样了。 城内一派太平繁荣的景象，一到城外，便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人群，聚在出城道路的两旁。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无助和绝望，目光空洞地朝着轿车看来。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温瑜的心仿佛跟着下坠，她曾也是这些流民中的一员，后来她进入百魅门才得以带着弟弟妹妹从这样的日子里解脱出来。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间寻了一圈，只是流民实在是太多，不知道比她上次来时多了几倍，她没能找到施瑶的影子。 轿车停在了一处早已搭好的施粥点旁。 “先生，夫人。” 施粥点旁候着先一步赶到的宋家家仆，见到宋阅和邱绮彤忙躬身道：“都已经准备好了。” 宋阅抬手准备脱下西装外套，邱绮彤走到他身后，帮他接过外套，转身交给了一旁的家仆。 温瑜默默地看着他俩，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默契，那样自然而然。 这样简单却亲密的细节，却让她生出几分羡慕。 “开始吧。” 宋阅挽起衬衣的袖口，打开了盛着热粥的两个大缸。 家仆点了点头，转身跑到城门旁，和一名警察耳语了几句。 温瑜看见那名警察点了点头，朝着巡逻的几队警察打了个手势，几队警察都朝着施粥点走了过来。 家仆又跑了回来，朝着人群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准备放粥，排好队！” 话音刚落，温瑜明显发现所有人瞬间打起了精神。 他们飞快地拿起饭碗，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你争我抢地朝着这边涌了过来。 温瑜听见警察和士兵在人群中维持秩序的声音，只是人员太多，虽然口口声声喊着要排队，现场还是有些混乱。 一只只黑黝黝的手朝他们举着碗，前扑后拥的，几乎要将整个施粥点推倒。 见邱绮彤和宋阅已经利落的拿起木勺分粥，温瑜也跟着帮忙。 “排好队排好队，不许抢！” “谁敢闹事的，当场击毙！” 警察和士兵的厉声警告让现场的秩序稍稍好了一些，虽然依旧拥挤，但现场还算是勉强在控制之内。 温瑜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游移，她看见了好几个上次见到过的小孩，但始终没有看见施瑶，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只是才刚给几人分了粥后，不知怎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乱，刚刚还勉强维持的秩序骤然被打破。 人潮像是海浪一般突然朝前涌来。 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士兵愤怒的呼声：“都排好！谁要是再挤就是想吃枪子儿！” 只是这呼喊对制止这场骚乱没有丝毫用处，宋阅察觉到形势不对，立马叫停了分粥。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绷紧起来，温瑜寻声看去，只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在推挤中摔倒了，而她旁边，还有同样摔倒在地、满脸无措慌乱的施瑶。 “施瑶……” 温瑜的心跟着提了起来，周围的人群还在不断涌动，她们随时都可能被人踩伤甚至踩死。 人太多太挤，施瑶根本没有办法从地上爬起来，急得大哭了起来。 温瑜看着揪心，她来不及考虑其他，放下手中的木勺，准备冲入人群中救人。 “砰——” 震天的枪声突然响起，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现场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所有人都不敢再乱动。 温瑜惊诧地转头看去，只见城外不知何时多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陆启年站在轿车旁，身后跟着严北两纵队士兵。 他神色肃然地将手枪收回了腰间的枪袋中，冷厉的目光从人群中扫过，直到看见温瑜时，猛然顿住。
第109章 有意靠近 在这见到陆启年，温瑜并没有多意外。 她记得严北前两日跟她说过陆启年最近在忙灾民有关的事，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巧。 温瑜没有功夫去想陆启年对于她出现在这里会有怎样的看法，她赶忙挤入拥挤的人群，将被吓得嚎啕大哭的施瑶从地上抱了起来。 “施瑶，不哭了不哭了，没事了。” 温瑜抱着她走出人群，才小心将她放下。 看她脏兮兮的脸因为抹泪已经变得像个大花脸，忙从衣兜里拿出了一条手帕，帮她擦脸。 陆启年的视线在温瑜的身上停了一会儿，默然收回，冷声开口道：“老人、妇女和小孩，先出来。” 命令一下，士兵和警察便将人群中的这几类人找了出来。 他们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不敢直视陆启年的眼睛。 陆启年的视线从这些人的脸上划过，看出他们的畏惧，声音里的冷意稍稍收敛了一些。 “这些人排在前面，剩下的排在后面，排好之后再开始放粥。” 没有人敢说话，于是队伍在士兵和警察们的安排下重新排了起来。 温瑜看着一切在陆启年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对此刻充满魄力和威严的他突然生出几分敬意。 施瑶微微的抽泣声还在耳边，温瑜看见她的小手还紧紧捏着残破却干净的饭碗，于是牵着她的手，排进了队伍之中。 “施瑶，乖乖在这里排队，好吗？” 施瑶水哒哒的眼睛看着她，咬唇点了点头。 温瑜稍稍放下心来，转身回到了施粥点，继续帮忙。 秩序得到了维护，和刚刚比起来，现在他们分粥容易了很多。 邱绮彤站在温瑜身边，瞄了队伍中的施瑶好几眼，她一边舀粥一边问道：“刚刚那个小女孩你认识？” 温瑜低声回道：“也不算认识，只是之前来流民区的时候听别人说过她的情况。那孩子挺可怜的，父母双亡，现在只剩她一个人。” 邱绮彤有些感慨道：“其实这样的孩子在灾民中挺多的。” 温瑜没有说话，她当然明白，当初她带着温子洺和温可嘉从沐县逃来瑶县时，在路上看过太多。 横死在荒野里的少年，在父母的尸体旁啼哭的婴孩，茫然地跟着逃荒的人群漫无目的往前走的孩童，和那些纵情享乐、锦衣玉食的富人们比起来，简直是令人惊心肉跳的差距。 温瑜自知能力有限，帮不了什么，只能在她看得见的时候，尽自己的一份力。 陆启年在周围巡了一圈，视线却时不时地落在温瑜的身上。 人群之中，唯有她的一举一动牵动他的心弦。 但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他有他的顾虑，此刻没办法跟她走得太近。 他沉思了一瞬，最终迈步朝施粥点走了过去。 “宋老板。” 宋阅瞧见陆启年来了，赶忙将手里的粥勺交给了旁边的家仆，朝陆启年颔首致意。 “督军。” 邱绮彤也稍稍转过身来，向陆启年躬了躬身：“督军。” 陆启年的视线从宋氏夫妇两人脸上划过，最终落在了温瑜的脸上。 温瑜想装作没有察觉，但又见宋氏夫妇也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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