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对视中,孙嫂得到了答案。 妇人险些没站稳,好在喻唯一及时起身扶了她一把。女人声音很轻,犹如羽毛:“孙嫂,不必为我伤心。” 话音落。 喻唯一往卧室里去了。 孙嫂哽咽怔愣,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 卧室里。 喻唯一坐在床边,拿着热毛巾给盛世擦拭脸上的汗水。 他醉酒做梦。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情绪有点激动,额头不断有细汗渗出。 喻唯一伏低身子想安抚他,还没等她开口,男人忽然睁开了眼,蓦地握紧了她的手,嗓音颤抖:“老婆,别丢下我……” -- -- 【盛世都知道】
第219章 唯一去世 - 盛世知道喻唯一的身体情况。 她从重症监护室转入VIP病房,半月内盛世相继请了国内外几十名医生,得到意思差不多的委婉建议时,他意识到情况不对。 古医生连夜赶往榕城医院,她让他去买桂花糕,他看出她有意支开他。盛世随了她的意,离开了病房,同样也从闭路电视里知晓了他们的谈话。 喻唯一问:“我还能活到一月份吗?” 古医生答:“尽力而为。” 她劳烦古医生帮忙瞒着他,她想让他过一个开心的生日。 她知道他会自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不惜让古医生用药甚至针灸,去维持表面上的精气神。 为别人思虑周全,却独独没想过自己。 起初盛世并没有接受‘喻唯一病危’这个事实,直至2024年1月1号国际新年元旦,他收到来自F国代公馆的一封邮件。 署名:代尊。 内容是:“喻小姐的离世,是对你试图挑战权威的惩治!” 那一刻盛世内心那根绷紧的弦彻底断裂。 都是他的错。 他不仅没有本事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还让她受了连累。 之后的每一天。 每次见她那么情深意切地注视他,妄想在自己仅剩不多的时间里,将他刻进骨子里装入灵魂深处,盛世心脏疼得难忍。 她说下辈子还做夫妻。 她还想嫁给他。 盛世忘了当时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感受了,只觉得血液凝固,心脏疼得麻木。他就是一个连妻子都护不住的懦夫,一无是处的废物,只有唯一这个傻子,还想嫁给他。 今天是1月8号。 他二十五岁的生日。 中午她午睡前,还站在橱柜前痴痴地捧着那只砗磲,细心呵护恋恋不舍地抚摸着贝壳的纹路。他送她的东西,无论价值大小,她都视若珍宝。 他那时就站在卧室门口。 无声地看着她。 盛世不禁联想到她的想法,这个傻瓜应该在想:“如果可以再多活几年就好了,砗磲里的珍珠还没来得及去做项链,皮卡丘的风筝才放了一次呢,我好舍不得阿世……” 晚上一杯又一杯红酒下咽。 醉酒的状态下神志不清,他被卷进了意识旋涡。空荡荡的御园别墅,下班回家院子门口的倩影消失了,主卧贵妃椅上也没了她的身影。 他低头不会再看见她如花的笑脸。 不会有人再亲昵挽着他的手臂,贴在他身上一口一个:“阿世。” “……” 喻唯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神。 她下意识要去安抚他。 张了张唇,喉咙生硬干涩,许久都没吐出一个字。他说:“老婆,别丢下我。” 喻唯一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她任由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安静如水的夜里,喻唯一伏低身子轻轻地在他面颊上吻了一下,她注定要丢下他了,“对不起……” 床沿。 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在蹭喻唯一的脚踝。 她低头看去。 糕糕正昂着脑袋望着她。 许是感受到妈妈情绪低落,小狗乖巧地趴在她脚边,安抚性地蹭蹭她,小声‘呜呜‘了几句。 喻唯一弯下腰摸了摸它的头,温柔道:“你要听话哦,帮妈妈看着爸爸。” 糕糕:“呜~” - 喻唯一去世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是榕城近几年下得最大的一场雪,御园别墅的桂花树都被压垮了几棵。 她走得很安静。 那天早晨她和往常一样,陪盛世吃早餐,送他出门,站在院子门口目送他的车子消失在林荫道尽头。 上午她跟糕糕在一楼客厅里玩了会儿。 之后她说她困了,上楼睡午觉。这一觉睡了很久,孙嫂第三次去敲主卧的房门依然没听到回应,才发觉了不对劲。 妇人进到屋子里。 就看见喻唯一平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身上穿着刚从米兰空运过来的那条洁白婚纱。床头摆放着她的手机,屏幕上是和盛世微信的聊天界面。 好长的一篇绿色框小作文。 是她留给他的叮嘱。 喝酒伤身,参加局会要少喝酒,拒绝不了也应当在三杯内。 工作不要太拼命,晚上七点前要下班回家,十一点前要上床睡觉。 照顾好糕糕。 “……” 都是些日常小事。 最后一条非常醒目:“阿世,好好地活着。” 孙嫂当即晕了过去,跌倒在床边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引来了刚上楼的盛管家。男人冲到房间,也被这一幕吓得六神无主。 他先是拨了120急救电话。 随后语不成调地打了盛世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却是许特助接的。对方说:“先生突发性心梗,正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大雪天。 喻唯一被医护人员确诊无生命体征后送往殡仪馆火化。 重症监护室内盛世昏迷不醒。 听到这个消息,傅承御接手操办喻唯一的丧仪,莫西故则第一时间跑去林夏的住所,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却还是没能安抚住林夏。 喻唯一出殡当天下了冰雹。 火化到下葬为期两天,林夏哭得太久,眼泪流干了,干涸的眼睛落不出泪滴。来参加丧礼的宾客很多,都是上流圈子里的人,来送盛太太一程。 下午众人陆续离开。 林夏还守在墓碑前,从得知喻唯一逝世消息那刻,她骤然瞳孔扩大随后便失了声,说不出话了。 夜幕降临。 墓园被寒风暮色笼罩,冰雹‘砰砰砰’敲打地面,莫西故撑着伞站在她身后。 林夏缓缓抬起头,看向墓碑上喻唯一灰白的照片,开了口:“唯一,盛总还在ICU里躺着。两天内心脏骤停了三次,他是你最爱的人啊,你要保佑他平安醒过来。” - 半月后。 临近春节,榕城大街小巷陆续挂起了大红灯笼,处处洋溢着团圆的欢庆气息。 上午医院传来消息,盛世醒了。 傅承御第一时间去了医院,病房里只有一群乱哄哄的医护人员,并不见盛世的身影。护工说:“盛先生醒来就拔了针管,离开了医院,我们拦不住。” 许特助联系林局派人去找。 傅承御也发动底下的人环城找人。 林夏莫西故开着车沿着医院街道一路往前搜寻。 找了一个下午。 终于。 在灯火阑珊的榕城烟花市场,熙攘拥挤的人群当中,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色病服和拖鞋的男人。 盛世正站在某摊位前买小烟花仙女棒。
第220章 新生的雏菊花 看到这一幕,林夏忍不住捂嘴落泪:“唯一跟我说过,去年春节的时候盛总带她来烟花市场买了仙女棒,年三十他们俩在御园放烟花。” 莫西故:“看这情况,估计是瞒不住了,世哥很快就会知道嫂子去世的事。” 傅承御:“他已经知道了。” 莫西故怔了半拍,“世哥上午才醒,没人和他提过嫂子的事,他怎么……” 知道两个字卡在莫西故喉咙里没吐出来。 也是。 如果不知道,盛世不会一醒过来就往外跑,穿着病服和拖鞋就跑了出来,不知道去了多少个地方,最后到达了烟花市场。 大概他心里还想着要跟喻唯一一起跨年。 一起贴对联。 一起吃团圆饭。 一起放烟花。 “……” 几人站在人群外,注视着远处摊位前的盛世,并未上前阻挠他。 他们无声跟着他。 离开烟花市场,去了就近的一家购物商场。盛世推了一个推车,在货架上选了几十副贺词不同的春联,又去烘焙区买了十个不同口味的慕斯蛋糕。 结账出了超市,他去了IFS旺铺宫廷坊,买了一盒桂花糕。 随后去隔壁奶茶店买了一杯手打芋圆奶。 回到御园已是夜里十点。 盛世将买来的新对联贴去门框,一副接着一副换上。隆冬夜里寒气逼人,林夏作为女人比较感性,她想去阻止:“盛总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病服,再病倒进医院……” 傅承御拦了她,“他现在神志不清。” 说好听点是神志不清。 难听点就是魂掉了。 仿佛一具会呼吸的尸体,机械地重复着自己脑海里要去做的事情,这些曾经与喻唯一有着共同回忆的小事。 林夏:“难道一直让他这样下去吗?唯一见了也会伤心的!” 莫西故搂住又要崩溃的林夏,帮腔道:“不如联系一位心理医师,给世哥做心理疏导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能一直活在回忆里。” 许特助:“我觉得很难。” 盛世无法被医生治愈,仅有的办法就是他自己清醒过来。至于需要多长时间,谁都不知道。但看在他往昔对喻唯一情根深种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出来了。 可能要持续大半年。 甚至更久。 所有人都觉得盛总丢了魂,持续沦丧。就在傅承御和许特助商量着召开盛太集团董事会,以‘病重’的理由让盛总暂时退位休息时,盛世当天出现在了董事会上。 男人西装革履一如常态。 没有半分憔悴。 两个小时的会议,盛世不仅总结了盛太集团近五年来的发展,还规划好了下一个五年计划,并详细地将未来半年公司要发展的几个大项目任务分配到个人。 他好像只有那一天反常。 只颓丧了一天。 那后,没有人再在盛世面前提过喻唯一,这个女人仿佛绚烂的烟火美丽绽放,短暂存在,最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盛太集团如日中天地持续快速发展着。 作为集团最高决策人的盛世,身体力行地管理公司事宜,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几乎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连轴工作。 他像钟摆。 也像一台永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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