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连廊居中的位置,白衣黑裤,衣冠楚楚的模样,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捏着一份文件,垂落在腿边。 有风拂过他的发丝,敞开的衣领微微动了一下。 在他旁边,站着矮一截的校长。 两人方才应是在讨论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校长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宋延琛的唇角仍保持着礼貌疏离的弧度。 只是,他看向她时的眼神,实在不礼貌,也不怎么客气。 左枝隐约觉得他好像又生气了。 莫名其妙的。 她当没见到他,不动声色地把头扭回去。 顺利请了假,离开学校。 她去医院挂号,量体温,做血常规检查,打针开药…… 等全部弄完,打包一碗小馄饨回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后来,她睡了一觉。 醒来时,天色昏黑。 疼痛不已的嗓子已然完全失声,堵塞的鼻子也无法保证顺畅呼吸。 头还是痛,她揉着太阳穴,缓缓坐起来,摁亮床头的小灯。 有人敲响她的门。 她下床,透过猫眼,看到倪半雪拎着保温袋,站在她家门口。 左枝给她开门。 一见她,倪半雪脸上流露出担忧:“去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说着,抬手把温暖的掌心轻放她额头,“怎么感觉好像还有一点烧?” 她问题太多,左枝又出不了声,人往旁边让,做一个“请进”的动作,想和她进屋慢慢谈。 倪半雪给她带的是清热解表的药膳。 她吃得慢,倪半雪耐心地陪着。 大概是夜间22时,倪半雪离开她家。 左枝关上门时,一楼大门被房东太太用钥匙打开。 倪半雪下楼,另一个人上楼。 三楼转角处的声控灯坏了,他们在此正面相迎,眼神交汇只在一瞬间,而后,一上一下错身离开。 “她已经吃药睡下了。”倪半雪驻足,左手抚上右臂。 宋延琛默然,脚步没停。 “我听说,收购合并东铭的主意,是你最先提出来的。”倪半雪还在说,声音在楼道里回旋,显得空荡,“你有为她想过么?” 他终于停步,足尖距离窗外透进的皎洁月光,不过短短一公分。 “顾董近些年身体不好,一直希望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想你能早点独立自主,继承公司。如果让他知道,你现在心思都在她身上,你猜他会怎么想?” 倪半雪转身看他。 少年的身影,高大,挺拔,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得要死。 “你是顾董的外孙,他不会拿你怎么样,但是左枝呢?你知道的,她没办法上公立学校,有顾董在,离开启澜后,其他私立学校估计也不敢要她。更何况,私立高中一年少说好几万的学杂费,你要她怎么拿得出来?” 越说,她的情绪越激动,鼻腔渐渐发酸,胸口剧烈起伏。 她上前一步,“你大可以因为一时喜欢她,所以想方设法把她留在身边。那她呢?你忍心看她一个这么聪明漂亮的、有大好前程的女生,今后就只有一个初中文凭?!” “你所担心的那些,都不会发生。”宋延琛说,云淡风轻的口吻。 仿佛听够了她的无端臆测,他抬步上楼。 “宋延琛,你自己都羽翼未丰,还怎么保护她!”倪半雪试图叫住他。 “我说能就能。” 他止步,侧转过身来,半个身体沐浴在清冷月色中,下颌线条冷硬,说话时,锋利的喉结轻轻滑动: “作为交换,我也会替你保守秘密。” 倪半雪怔忡,没再动,目送他一步步走出视野,才失神地喃喃:“那你也该低调点啊……” 左枝已经盖上被子,准备熄灭床头灯了。 偏偏敲门声在此时传来。 以为是倪半雪落了东西,特地折回来拿。 她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光着一双嫩藕尖似的玉足,一路小跑去开门。 楼道的暖色光线照进来,一抬头,眼眸映出一张五官深邃的帅气面孔。 他周身的气压很低,漩涡般吸人的黑亮眼眸,涌动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惊涛骇浪,顷刻间席卷了她。 左枝一愣,呼吸凝住了,心脏“咚”一下,开始不受控地狂跳。 搭在门把上的手忽然被他一把扣住,她向后退的那一步,适巧激醒他体内潜伏的欲望,他侧肩撞开门,在她错愕的目光中闪身进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只觉眼前明暗交织又转瞬覆灭,摆在玄关处的小皮鞋不幸被她踩了一脚,转眼又被他踢开,瘦削肩膀被他用力摁着撞上房门的瞬间,门也“砰”地关上。 耳边划过一丝风,肩背一阵闷痛,蹙起眉尖的同时,昏暗中他的气息倏然迫近,她慌张抬眼,他向前倾身,额头斜向一边,低颈吻下来——
第23章 烧 ◇ ◎明明是你在勾我◎ 两张近在咫尺的唇, 被一只温热的手隔开。 她捂住了他的嘴。 一室暗昧中,她双眼如水洗般澄澈,熠熠灼灼地盯着他, 惊惶慌乱的情绪, 透过肩膀细微的颤动, 悉数传递给他。 惹得他心脏也跟着颤, 纷纷乱乱的思绪在缓慢地沉淀,呼吸也逐渐趋于平缓。 但他一只手仍摁着她的肩, 另一只手也仍抓紧了她的手腕,就抵在她的头边。 她才刚洗完澡, 身上散发着撩人的馨香,指尖依稀还留有淡淡的药味。 他嗅着她的气味, 长久地凝视她,手上的力道开始松懈,头颈也渐渐伏低,额头轻轻靠在她瘦弱的肩上,双手往下落, 小心翼翼地搭上她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 少女的身体又软又暖, 像一团被阳光晒得轻软和暖的棉花。 他轻抚她的腰, 耳边落下她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在她双手攀上他后背,将他抱紧那一刻, 他也收拢双臂, 与她紧密相拥。 两道迥异的体温, 亲密无间地贴合着——是一时失控后, 最绵长的温柔。 夜色静谧, 眼睛不便视物, 听觉便好像敏感到能听清对方的每一次呼吸与心跳,乃至于血管中热血涌动的声响。 她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嗓子却不允许她发出任何声音。 于是,她拥抱他,抚摸他,像在安抚一只巨型猛兽。 想抚平他的每一寸焦躁不安与惶悸,想他安定下来。 他在她颈间蹭了一下,左枝垂眼看,两人视线相撞。 电光石火间,她近乎惊悚地发现,他眼中似乎有挫败感,但很快,就被另一种更为强硬的、顽固的、生生不息的东西所涂抹覆盖,变回她所熟悉的模样。 甚至,更缠绵热烈,更狠戾骇人。 充满侵略性。 像一头生性凶猛的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我带了粥过来。”这是他今晚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没有对他刚才的异样做出解释。 “但你已经吃过了,估计……也没多余的肚子装宵夜了吧。”这是第二句话。 他站直了身体,单手插在裤袋里,依旧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枚。 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做了一场不清醒的梦。 左枝开了灯,看到他进门后,搁在玄关柜上的保温袋了。 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写着:明天早歺。 “餐”字比划太多,她写了个不伦不类的“二简字”。 宋延琛哼笑了声:“随便你。” 左枝借着光线仔细审度他的脸色,实在瞧不出什么,索性作罢。 她往床边走。 身上是件宫廷风的白色长袖睡裙,长及小腿的裙摆如水波荡漾,露着一截纤细漂亮的脚踝。 宋延琛拎着保温袋跟上。 蛋挞醒了,蹦下猫爬架,绕在他们脚边打转。 他把东西置于小圆木桌上,左枝看他时,他拿起她的药来看。 “喉咙痛?”他问。 左枝点头,在床边坐下。 “出不了声音,还敢把我放进来?”宋延琛将她的药放回原位,慢悠悠地踱过来,俯身睨她,“不怕我硬来,到时候你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吸顶灯在他后上方,浅灰色的阴影与他身上好闻的气味覆下来,左枝无比坦然地回应他不算清白的目光,手往后伸,隔着一层布料,两三根手指捏住搭扣,一搓。 开了。 他下眼睑微动,眯眸的动作不明显,呼吸却凝了一下。 吞咽唾沫的声量很低,喉结在滚,眸光渐暗,仍盯着她的眼。 余光中,她双手撑在身后,抬着下巴,白嫩细长的颈暴露在他眼下,有一种引颈受戮的屈服乖顺感,眼神却是那么骄傲挑衅。 “明明是你在勾我。”他轻声说,低哑的磁性嗓音听着特别欲。 像是床笫之间的暧昧情话。 左枝的骨头酥了。 “借你家浴室用用。”他说。 左枝点头,这次是在他手臂内侧写字:记得弄干净。 宋延琛笑了,直起身时,顺手在她发顶揉一把。 发丝糊了满脸,她恼得拍掉他的手,胡乱将头发往后拨,手指顺着发丝捋几下,直至服帖。 他已经开了通往阳台的推拉玻璃门,她闻声看去时,门已经被关上了。 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宋延琛没狼狈到火急火燎去泄火的程度,他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叼在唇间,拿打火机点燃。 烟雾刚脱离烟草,就被夜风吹散。 一根烟的时间过去,她猜他今晚大概率是不离开了。 或许他还记得,那天晚上,江行远吐槽她打电话给唐柚,打断他俩好事的事,也记得,她同他说,她那晚其实是在发烧的事。 所以他来了。 来陪她过夜。 宋延琛冲完冷水澡出来,她躺在床上睡得正好。 薄被裹着蜷缩成一团的身体,靠墙的地方,还搭着刚褪下的粉白色蕾丝胸衣。 一米二的单人床,不大,硬是给他腾出了半张床和半张被子的空间。 他缓缓合上阳台门,隔绝掉外界的凉意,没上床,抱走趴卧在她旁边的西森猫,关了吸顶灯,只留她床头那一盏昏暗的小灯,屈膝在小沙发坐下。 * 睡到自然醒,左枝才睁眼。 宋延琛不知所踪,家中只剩她一人。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 源自她抽奖得来的微波炉里,正热着的一碗粥。 宋延琛给她带的是皮蛋瘦肉粥。 味道惊艳,和她记忆中的相差无几。 左枝又尝了几口,还记得前段时间,水果店老板才同她说过,那家粥铺的老板已经搬回去了。 她心下不由狐疑,去超市购买生活用品时,特地绕远路,去了趟粥铺。 门还是关着,写有“旺铺招租”的红纸依然鲜艳。 【粥是在哪儿买的?】她在微信上问宋延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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