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逢喆拍拍她的肩膀:“你梁宴哥哥,他也挺——” “挺什么?”阮听雾抬起眼看他。 “挺——”陈逢喆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可怜?” “不过怎么会这么突然?”阮听雾还是不怎么信,她望着陈逢喆说,“他刚刚还在揉我头的。” “工作上的事情嘛,”陈逢喆抬手揉她头发,“你理解一下。” 阮听雾不喜欢陈逢喆揉她头发,假装摸脖颈不动声色地站开一点,又看着他说:“那梁宴哥哥怎么不和我说?他都没告诉我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听雾,”陈逢喆挑出一句话,“很多时候,不说比说要好。你懂吗?” 阮听雾拿出手机给梁宴发消息:“等他下飞机,我要问他。” “你别问了。”陈逢喆看了眼许肆仰,“你好好想想你梁宴哥哥为什么要离开吧。” “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吗?”阮听雾说。 “不是,”陈逢喆忽然觉得梁宴也他妈太可怜了,他没忍住朝阮听雾说,“听雾,你以后,最好都别联系梁宴了。” “为什么。”阮听雾直视着陈逢喆,“你能不能别和我打哑谜了,直接告诉我不行吗?我不想自己猜测了,我总是,”她偏头,“猜到错误的答案。” 以前就是,以为梁宴喜欢她,结果他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 “他就是工作上的事情,”陈逢喆笑了下,“刚刚我逗你的。” “……”阮听雾着急道:“逢喆哥,你能不能别这样。” “就是工作上的事情,”陈逢喆又重复了遍,“不然还有什么别的事?” “哦。”阮听雾抿了下唇,“我待会自己问他。” 陈逢喆说,“我有点事先走了,不过我刚刚和那个老板交代了,他会看着你的。不会有什么坏人来招你。” “嗯,”阮听雾说:“谢谢你。” 陈逢喆叹了口气后转身离开。 阮听雾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看见屏幕上自己的脸。默了默,她靠在沙发上,低垂着脖颈,心里久违地泛着酸。 明明,不该再有这种酸涩的情绪。但还是,因为很久都见不到他,产生这种莫名的情绪。 就好像是,一个亲人的离开。她灵魂被抽去一部分。心里变得空荡。 “听雾,酒吧二楼有房间,我们去吧?”学姐走过来扶许肆仰,“我开好房间了,大家有的已经上楼了。” 阮听雾嗯了声,走到一半,学姐忽然肚子又疼起来,眉痛苦地皱在一起,“听雾我去趟卫生间,两分钟行吗,你和他在这等我回。” “好。”阮听雾点头。 许肆仰也有点意识,自己靠着墙乖乖站着,阮听雾站在他旁边,静静地低头看手机上飞梵蒂冈的机票。 他是坐的十一点这趟,到梵蒂冈是—— 正思考着,身边人忽然没站稳打了个趔趄。 “你没事吧?”阮听雾问。 “没事,”许肆仰声音有些迷糊地说,“不过我好困,我先上楼了。” “那你上吧,”阮听雾点点头:“我得站在这,等会学姐来了找不到我们人。” “嗯。”许肆仰抬脚上楼。 阮听雾扫着他上楼身影,刚开始他还走得挺稳的,但上了几个阶梯后忽然不受控地往旁边栽,她也不能看着人就这么栽,便不得已跟着他,看着他要是有栽的趋势了,便喊他一下让他看路。 就这么一路喊到了二楼。男孩子站在她身侧。 阮听雾正准备拿出手机给学姐打电话。 眼前忽然出现一道高大阴影。随之而来的,是男人身上永远都泛着的烈橘气。 一闻到这个气味,阮听雾霎时间便愣住了。 还没太反应过来,男人伸出布着青筋的手拦住她。 阮听雾掀起眼,撞进梁宴晦暗不明的眼。 她喉咙猛地一紧,手指也跟着收紧。 怎么回事。原本已经在飞机上的人,怎么又再次回到了她眼前。 像是不敢相信地,她连着眨了两次眼。 但男人始终直直盯着她。 两双眼交汇,像泊岸,又像启航。在这普通的十一月的一天。 但因为这对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再普通起来。 阮听雾默默地揉着指尖,咽着喉咙开口:“梁宴哥哥,刚刚逢喆哥说你坐飞机走了——” 正说着话,她忽然闻到男人身上的酒味。 “你又喝酒了吗?”阮听雾皱眉望着梁宴,“你心情不好吗?” 男人喝得烂醉,忽然朝她俯过身,阮听雾伸手扶住他,但他弯腰幅度很大,很沉很重的气息都压在她耳朵边。 几乎是隐隐约约的,他薄唇好像碰到她耳尖。 被他碰到的地方,很快发起红。耳尖轮廓都像布了层电流,酥麻得像泛着微疼。 她勉强抬起眼看他。 就在这一瞬间。她看见男人敛着的眉,低迷的睫,以及泛红的唇。 这个人,好像依旧如许多年前一样放纵,她以前,也总是见到他放浪模样。 阮听雾抿了下唇,忽然又听见男人轻咬出一句话。 “真是被老子惯坏了,连挑男朋友都不会。” 阮听雾浑身一僵。身体内的四肢百骸统统叫嚣着血液。 她顿了一会,才勉强抬起头看向他,不知所措地说:“哥哥——你什么意思。” 二楼走廊灯光有些昏暗,不太明亮的光充斥在眼前。对面窗台上放着盆菊花。 阮听雾抬手揉着手腕缓解起伏不平的心绪。 耳边还能时不时听到临近公路的喇叭声。 鼻尖闻着烈橘,又混合着走廊里久经不散的消毒水气味。 互相交杂在一起。 如同她脑子里,不断交织又浮现的情绪和难辨的心思。 只是,那个从未确切交过答案给她的人,这一次,却当着她面,重写书写了一份漂亮答卷。 阮听雾正想开口再问一次梁宴他之前那话什么意思的,没想到他又俯着身体朝她看了过来。 男人微微弯眼,攥住她手腕:“就他那样的,也能当你男朋友?” 听雾心脏因为他这句话,像豁然被开出一条长痕的口。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和那个她总是叫哥哥的人对视着。 梁宴视线很灼热地看着她。他眼里第一次没掩饰对她的情与欲。 “梁宴哥哥——”阮听雾掀着睫,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大脑已经不属于她了,有什么她丝毫不理解的东西正往脑子里闯。 怎么可能,梁宴,这可是梁宴哥哥,他怎么会,和她说这样的话。 明明,他应该,只是把她当妹妹的啊。 可是,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他望她的眼神里,含着的是她从没见过的情绪。 不是他以往用的那种哥哥对妹妹的关爱和呵护,也不是惯用逗她的散漫调笑,更不是吊儿郎当的随意勾笑。 而好像是,那双从来就不属于她的眼睛里,曾经隔着人山人海的如织日光里,他那年从没看过她一眼的陌生中,这一次,却含了明晃晃的占有欲和对许肆仰的攻击性。 阮听雾思考到这里,咬紧嘴唇,眼眶唰地就红了。 原来,他好像也不是完全,只,把她当妹妹的。 下一秒,梁宴将她手腕攥到怀里,附身盯着她,好像将她攥入身体:“既然他都能当,那五五看看我,好不好,”他咬紧牙关,眼眶发红:“老子当得一定比他好。” 阮听雾手腕被他攥到他怀里,她被迫抬眼看着他,在这一刻,她多年来的暗恋情绪像泄洪般乍然冲出来。 盯着他的眼,她抿着唇,鼻尖酸得厉害,从没哪一刻,她像现在一样几近崩溃又欣喜。 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呢? 很难形容出来。 就好像,她从没得到的一个人,现在终于朝她走了过来。 而且,是几近卑微或者称得上祈求的姿态。 阮听雾忽然想起他今晚和她说的话。他说,她以后如果和别人谈恋爱,不论是牵手,接吻还是其他亲密事情,都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那么,梁宴,是以什么心态说出那种话的?他明明是喜欢她的,明明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明明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但他还是那样说了。 他朝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心,是不是也很疼。 就像那次,她站在门外,听见他说只把她当妹妹那些话一样,心疼到破碎。 就连陈逢喆都说他可怜。 阮听雾还是盯着梁宴,她轻眨了下眼,挤压六年的眼泪从眼眶里滑下来。 从眼眶划过皮肤,径直顺着流到下巴和脖颈,最后溜到衣服里,仿佛朝着心脏的位置贴近。 她和梁宴对视着,第一次,在他眼里,她终于看到了完整的自己。 从来就只有一个人喊过她五五,从十四岁到二十岁,阮听雾好像一直困在那个十四岁的夏天,一直没有见过天光,直到梁宴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她好像才从那个夏天彻底走出来。
第52章 梁宴把她的手攥得很紧, 但阮听雾却感受不到疼痛。 她眼睛始终看着眼前这个她暗恋多年几经放弃又不得不心动的男人。 良久后,梁宴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他声音响起来, 又低又沉, 且像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的, 轻轻摩擦着她耳畔:“哥哥是不是吓到你了。” “不是。”她勉强又费力地压出两个字。 “那你哭什么。”梁宴哑声道。 “没。”阮听雾抬手擦掉眼泪,鼻尖酸涩道:“眼睛有点不舒服, 它很想掉眼泪。我控制不住。它一点也不听话。” 梁宴又将她手攥紧了。 阮听雾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滑,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止不住地说:“怎么这么不听话啊,我不想掉眼泪的,烦死了。” 梁宴将她的手腕松开,低头望着她无措的眼, 偏头看一眼倚在门边的许肆仰, 道:“是他还是我,你选一个。” “他不是我男朋友。”阮听雾看了眼许肆仰。 恰好学姐朝她走过来,阮听雾向学姐拿了房卡后,拉起梁宴的手, 往2208走。 拿着房卡刷了下, 她率先走进去,梁宴原本站在她身后。但关上门, 男人忽然站到她面前,阮听雾被迫退后了几步, 身体倚靠在门上, 下意识抬头看着他。 “你不是暗恋他很多年了吗?”面前的男人压迫性很强,他身上大片阴影笼罩着她。 阮听雾揉着指尖, 抬眼便撞着男人的视线, 她偏开头, 望着房间内床头摆着的红色电话机,说:“我暗恋的那个人不是他。”顿了下,她声音更小:“我和许肆仰没什么的,我之前是有一个暗恋很多年的人,但我现在已经不怎么喜欢他了。” “真的?”梁宴弯腰凑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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