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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傻，这世上哪有真正的爱情，”孙成漾打开水龙头，水声很大，“听雾，我承认，你一生下来，我就不怎么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女孩，而是因为你是我和他生的。” 阮听雾自嘲：“我爸自杀是因为知道阮见逸不是他的，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不是和你喜欢的人生的，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和你没关系，”孙成漾把水龙头关小一点，“但我和你爸确实是没有爱情。” 阮听雾觉得荒唐：“外公外婆不喜欢我是因为我是女孩，你不喜欢我是因为不喜欢我爸，你不觉得我无辜吗，我凭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多说无益。” 阮听雾把眼泪逼回去：“你就这么轻飘飘的四个字，我难受了十七年。” “做妈妈的确实对不住你，但是人活着总会有对不住的人，”孙成漾把她的卡放到她口袋，“这些钱你自己拿着生活。” 阮听雾退后两步：“这些钱我不是给你的，是给我的良心。我以后不会再来主动找你们，也就是要断掉联系的意思。我在家里活了十几年，就痛苦了十几年，你们就是我所有痛苦和自卑的来源。” 孙成漾愣着没说话。 阮听雾很重地眨了下眼：“我先走了，谢谢你今晚的饭。” 孙成漾喊她名字：“听雾，你没必要这么绝情吧？” “是啊，我绝情，你就不吗。既然爸爸已经走了，你就当我也死了吧。” 孙成漾：“妈妈对你还是很愧疚，想弥补的。” “用不着。”阮听雾摇头。很快走出了厨房。 孙成漾是个在外人面前爱面子的人，从厨房出来后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客客气气地吃完这顿饭，把两人送到院子外边的大路上。 夜晚的风很凉，带着炊烟的燥气。 她看着离开的车，最终也缓慢红了眼。 外婆站在一边，摇着头不说话。 那晚夜幕很沉，包裹住四方的天，有人二十年才酿出一丝悔意，有人挣扎了二十年才解脱。 * 从阮家回到梁宴别墅。 梁宴在门口换鞋。 阮听雾坐在白色沙发上。她看上去兴致很好地拍了拍沙发：“我们坐在这看个电影好不好。” 梁宴弯腰睨她一眼。 一眼看出她在装心情好。 他能不懂她么。 这姑娘就担心她低落情绪影响到他，所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开心点。 换好鞋。梁宴打开电视，随意挑了个热门电影。 两人坐在一起看。 他没怎么看电影，全程都在关注她情绪。 能感受到，她在他身边，情绪会慢慢好转。 他才分了点神陪着她看电影。 阮听雾很喜欢梁宴随手挑的这个电影，治愈又感动，她才看了十分钟便看了进去。 电影里的男女主抱着坐在一起。 她有样学样，侧头看他：“我们也抱着坐吧。” 梁宴是真没忍住笑了声。 “你笑什么。” “突然想起你十七岁那年生日，”梁宴把人圈在怀里，笑，“我不是装不记得你生日了么，你就指着电视里过生日那小孩，让我给他唱生日快乐歌。” 阮听雾今晚情绪是真低，她知道自己情绪因为梁宴，也因为这个电影，正在慢慢变得好起来。可还是很低。 她很少听梁宴主动提起过去的事，用头发蹭了蹭他肩膀：“你还记得呢。” “印象太深了，”梁宴大力地揉了把她头发，“怎么忘？” “你别弄乱我头发！”阮听雾抓住他手。 梁宴身体往后仰。 阮听雾没设防地扑到他身上。 身体悬空，手腕突然被他攥住，抬眼，撞进男人晦暗不明的眼。 “知道你心情不好，在我面前不用装开心。” “好，不装了，”阮听雾像被戳破的气球，坐在了沙发前铺在地面的毛毯上，“看电影吧。” 男人声音从后方传来：“地上冷吗。” 地上有点冷，阮听雾摇头：“不冷。” 梁宴也坐在了地上。 阮听雾着急地让他起来：“冷，会着凉，你起来。” “你起来吗。” 阮听雾真拿这人没办法。 他总有各种法子治她。 磨蹭了一分钟，阮听雾又坐回沙发，梁宴一只大手揽着她，她被稳稳地圈在他怀里。 很有安全感。 他像一座大山，她就像大山里一只倔强的野猫。 电影在继续放。 阮听雾靠在梁宴怀里看电视机屏幕。 看了一会，她转过身，双手搂住他脖颈，脸贴住男人薄而宽阔的上身，这个人依偎在他身上。 静静地没说话。 余光里看见梁宴摁了下遥控器，一只手轻轻地摸她头发：“真不要他们了？” “是他们一开始不要我，”阮听雾抓着他手，脸贴得更紧，像鸵鸟埋在沙子里，“不是我不要他们。” “现在，”梁宴说，“是你不要他们了。” 阮听雾舔了下唇，心脏因为他这句话震动了下。 是，现在是她不要他们了，她应该开心才对。 不是那种假装的开心，而是，真正的开心。 毕竟，她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十七岁的时候，就妄想着有一天能离开家，和他们彻底不见。 “你还记得你以前怎么和我说的？”梁宴抓着阮听雾肩膀，直视她：“有些人是不配当父母的。你不需要把他们放在心上，所以过好自己的人生就好了。” “你想听我说我家里的破事吗。”阮听雾对上梁宴眼神，慢慢地说：“其实我不太想和你说，但是我之前又让你说了你家里的事。” “不想说可以不说，你急什么，”梁宴拨了拨她睫毛，“五五，我们时间长着呢。” 阮听雾弯起唇：“我发现你现在和我说话有时候也带这种女孩子才会用的语气词，”她翘唇，学他：“长着呢。” 梁宴眼底嵌两分笑。 “但是，我觉得所有的事情要在今天做一个了断了，我觉得你已经走出家里对你产生的阴影了，可是我没有，”阮听雾郑重其事地说：“我就想今天把事都告诉你，以后，我们都要迎来自己的人生。” “在这做演讲呢。” 阮听雾乐着敲他一下：“你别打岔好不好。” 梁宴扬眉颔首了下。 氛围没有阮听雾想的沉重，反而有些轻松，她手从他脖颈上下来，改圈住他腰，脸还是贴在怀里。 “我妈是意外才怀上我的，那时候她很想打掉我，但是我爸不让。我妈为什么想要打掉我呢，因为她不爱我爸，和我爸在一起是因为凑合。哦，我爸倒是很喜欢我妈。然后他们结婚之后呢，我妈迫于我爸和家里人，还是把我生了下来。但是她不喜欢我，我从小就能感受到。比如，很多时候她出去打一整天的牌，我就一个人在家，没有饭菜，基本上每次都是邻居看我可怜，然后——算了，这里就不说了，”阮听雾笑了笑，“反正有时候我觉得，我能活这么大，也是一种奇迹。” 他下巴碰了碰她发顶，坚硬凌厉，却让人心安。抱她的力度也加大。 阮听雾感觉自己在慢慢放下，不知不觉间，她忽然觉得这些真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妈婚内出轨，我爸自杀是因为他知道阮见逸不是他的小孩。这些事我是有一天不小心听见外婆说的。我小时候过得不怎么好，程砚就把我接到京南去了。但其实那时候我不知道是去你家，我去的路上，程砚才和我说他人在国外，我得去你家住。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阮听雾笑了下，“不过我们家破事真的好多。” 他声音从上方掉下：“我家破事不也挺多的？我很开心你和我说这些事。就像你说的，说开就行了，以后我们都别放心上。知道么。” “嗯，我差不多说完了，这是我第一次说家里的事，”阮听雾长长地叹了口气，身心变得很轻盈，抬头吻住他唇，“我刚刚说，我长大是一个奇迹，但是梁宴，你才是我最大的奇迹。” 唇刚吻上，猝不及防的，梁宴双手扣住她十指，阮听雾被他压到了沙发上。 她瞳孔微缩了下，两只手臂被他牢牢禁锢，日思夜想了很多年的脸近在咫尺。空气里有什么悄然发生无声变化。 电视机不知道时候又打开了，电影还在继续放，台词好像做了背景音。 梁宴的吻落下来。 带着男人的侵略性。和安抚性。 阮听雾被吻得情动。只是安抚性逐渐被侵略性替代。 他变得野蛮而专横。 落在脖颈的吻带着占有欲。 阮听雾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明晃晃的欲望，头脑发热，仿佛加重的羽毛拂过身体的每一寸。 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眼神变得迷离，完全被他带着走，不知过了几分钟，他手指伸进去。 …… 阮听雾大口喘着气。 梁宴帮她盖好毯子，搂着她看电影。 心神不定地看了一分钟电影。 阮听雾问：“家里没有吗。” “有。” 阮听雾声音很低：“梁宴，你想吗。” 梁宴看她一眼。 阮听雾低下头：“我想，很想，昨晚和你睡觉的时候，我就特别想。” 梁宴把毯子扔到地上，把她推到沙发上，重新压了上去：“有多想？” 他的眼神带着劣，阮听雾察觉到危险，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 背景音仿佛变大了几分。 阮听雾混乱瞥见地上的毯子和衣服。小包装的塑料袋。 她全身肌肤碰着柔软的沙发，男人覆上来，咬住她耳朵，热气扑撒：“想我进来吗。” 阮听雾抖了下。 他的手伸过来，摸到湿润的潮气，低哑道：“哥哥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以前有描述五五好像一只流浪猫，现在五五是梁宴的布偶了。 全文完结是5月5号，选了五五生日这天。
第67章 清玫 梁宴喉咙发热, 拨了拨她头发，已经湿了。 电影声音时大时小。 地板上映着昏黄的，贴在一起的人影。 下岸的那一秒。 阮听雾抓着他头发, 海域里进进出出。 电影时间显示过去了一个小时。 阮听雾浑身都是潮水。 “休息会？” 阮听雾还没点头，他站起来, 把她挂在了身上。 阮听雾双腿下意识夹住他腰。 梁宴走了一步。 海域里进到了更深的地方。 阮听雾没力气地靠在他肩膀上：“别走行不行。” 梁宴往楼梯的方向走。 每走一步, 海域都有新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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