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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了纪曜很多年，纪曜若是要出门，身边必定会有他，除非，有小纪总在。 所以没人比他更懂，一个不能走路的人在外面会有多么的不方便，可刚刚，纪总却拒绝的他的陪行。 王晰心中的疑惑上升至疑虑。 长年处于高位的人必定心思缜密，不能轻易猜中。 而纪曜，更是无人能猜透。 而纪叙现在也不在帝都，王晰甚至想找个为他解疑的人都找不到。 “叭、叭、叭……” 身后的喇叭声不断响起，粗糙的机械嗓音急切聒噪地催促着，王晰终于回神。 车不能在商场面前停很久，他最后又看了眼纪曜的背影，而后坐好，启动了车子。 …… 正如沈梵梵想得那样，商城里的人很多，有带着小孩子出来玩的一家人，有来逛街的好闺蜜。 更多的，是来约会的小情侣。 沈梵梵垂眸看了纪曜一眼，暗自猜测着她和纪曜是这三种关系中的哪一种。 她心中比较倾向于第三种。 商场大门外有层透明的门帘，纪曜抬起手，正想拉开，但他的手还未触到，门帘就已被拉开。 沈梵梵轻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纪大哥，我们进去吧。” 纪曜眼神暗了暗，放下了手，低低地“嗯”了一声，操控着轮椅往前。 一个戴着口罩的妙龄少女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一起出现在大门口，立刻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很多道目光一起落在自己的身上，在这一瞬间，沈梵梵还以为自己被认出来了，她心上一慌，下意识往纪曜的轮椅后躲了躲。 但那些视线很快又离开了，他们之所以会看过来，更多的是因为纪曜。 这个世界对残疾人是残忍的，但大部分人对残疾人却是温柔的。 太过与众不同的人出现在眼前，大家都会下意识注意到，对于纪曜，他们虽然会好奇，会小声和同伴叹息着可惜，但并不会直接把视线放在纪曜身上太久。 沈梵梵拍拍胸口，舒了口气，有些心有余悸，“吓死我了。” “如果被认出来，婧姐会念死我。” 她的作品不多，但最近话题不少，再加上公司的造势和《一字歌》节目组的推波助澜，她没少在人前出现。 更何况，旁边的大楼外挂着的就是安行的广告，她的脸和大名就明晃晃地挂在上面，让人想认不出也难。 纪曜低头盯着自己的足尖，脸色有些白，手握紧了又松开，“你戴着口罩，不会被认出来。” “也是，纪大哥，我们要去哪一层？”沈梵梵并没有意识到纪曜的异常，依旧兴致勃勃。 纪曜抬眸看了眼楼层地图，“九楼。” 九楼一整层都是好吃的和好玩的，是传说中的情约会圣地。 梵梵点点头，笑得更开心了，“好，那我们先去找电梯。” 找电梯的途中路过了一家网红冰淇淋店，纪曜主动把沈梵梵拉了过去，给她买了一个很大的冰淇淋。 冰淇淋凉丝丝的，外层的巧克力甜腻腻，沈梵梵心中也觉得甜甜的： “纪大哥，你还记得我喜欢香草抹茶双口味的冰淇淋啊。” 纪曜看着沈梵梵手上的冰淇淋，僵了一下，“嗯。” 他其实也没有特意去记，但有些东西，会在无意识中渗透进最深层的记忆里，就像他会喜欢上吃甜口的菜品一样。 她的好恶，已经变成了他的。 听到纪曜肯定的回答，沈梵梵感觉嘴里的巧克力好像更甜了几分，轻轻舔一下，甜腻的糖丝就能拉得很长很长。 还好人类没有尾巴，不然所有人都能看到她对他的喜欢。 盯着纪曜的后脑勺，沈梵梵胡思乱想着。 而后，她往前跨了几步，面对着纪曜，往后退着走，把冰淇淋递上前：“很好吃的，纪大哥，你要尝一下吗？” 她笑眯眯地问着，可还没等纪曜回答，她又把冰淇淋收了回去，“我都差点忘了，你不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纪曜也并没有反驳，他伸手将沈梵梵拉到了身边，话在舌尖转了个圈，换成了另外几个字： “梵梵，别闹，好好走路。” 他的语气严肃，像是在教育一个顽皮的小孩，沈梵梵只得转过身，好好走路。 站回他的身边，跟上他的速度，沈梵梵感觉好像回到了以前。 十几岁的大男孩总是像个小大人一样叮嘱她伞要好好打，不能转；路要好好走，不能跳；夏天再热也不要靠近水塘，不能玩水…… 沈梵梵突然想起高中时，早恋的同桌老是和她吐槽，说她的男朋友啰嗦，总是说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以，像个老父亲。 最后，毕业还没到，同桌就和男朋友分手了，但沈梵梵不能理解她同桌和男朋友分手的点。 大概是因为在很多年前 ，纪曜在她面前就扮演了一个操心老父亲的角色，可她乐在其中，从来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于是也就觉得同桌的男朋友没什么不对。 …… 冰淇淋吃完的时候，两人也刚好到了电梯前。 纪曜扫了一眼，电梯前的人只有两三个，并不算太多。 回头见沈梵梵扔了冰淇淋包装，纪曜掏出手巾，递到了沈梵梵的眼前，指了指她的唇角，淡声提醒道：“新的，我没用过，你擦擦嘴。” “谢谢。”沈梵梵接过手巾，在心里默默想着，操心老父亲实锤了。 可不得不说，这样的男人格外有魅力，他心思细腻，够体贴，够细心，和他在一起，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 而且这个男人，只对自己好。 想到这里，沈梵梵不由得笑出了声，抬手很随意地擦了擦嘴角，而后倾身靠近纪曜，“还有吗？” 她突然靠近，属于她的香味也突然靠近，清新的甜味中带着丝丝微微的甜，像夏日的栀子花香，很好闻。 纪曜来不及后退，只能任由甜香将他牢牢包裹住，直面沈梵梵的笑容。 她刚刚吃过冰淇淋，过冷的温度促进了血液循化，唇瓣变得异常的红润，娇艳欲滴。 纪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而后在沈梵梵期待的眼神中，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手巾。 旁人都互相说着话，声音都被模糊掉，没人往这边看，这片天地被暧昧的气息包围着。 沈梵梵抿抿唇，又往前靠近了几分，屏息等待。 突然，“叮”的一声在耳边响起，电梯到达的提示声声音清脆响亮，沈梵梵明显愣了一下。 纪曜抬眸，盯着沈梵梵的眼睛，缓缓启唇：“电梯到了。” 沈梵梵：“……” 她瘪瘪嘴，站直了腰，转过身往电梯里走，纪曜将手巾收进口袋，跟在沈梵梵的身后。 这一层等电梯的人不多，但从负一楼上来的人不少。 纪曜没上去之前 ，包括沈梵梵在内，电梯里已经有了十个成年人，外加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按照纪曜的习惯，这样的电梯，他不会上去，但这次，他好不犹豫地进去了。 电梯里面的人看到他进来，都很自觉地往旁边退，给他让出了位置，可轮椅才刚完全进去，电梯突然响了起来： “滴、滴、滴” 超重了，电梯开始抗议。 纪曜抬眸看了眼，墙上写着：承重1000kg（13人）。 但现在，还不到十三人。 电梯滞留在原地，气氛一时很尴尬，所有人面面相觑，沉默着没说话。 沈梵梵没有想到会这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在心中暗骂自己粗心，后悔上了电梯，但纪曜脸上的表情始终很平静。 “爸爸，电梯为什么会滴滴滴的叫啊？” 小女孩的声音响起，天真又稚嫩的声音，毫无恶意，可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刻，却格外让人尴尬。 小女孩爸爸是一个很壮的男人，一米九多身高，大腹便便，他扯着嘴唇对大家笑了一下，“抱歉，让我出去吧。” 说着，他就要从里面挤出来。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善良又温厚的男人。 但纪曜率先出了电梯，“滴滴”声停了，沈梵梵赶紧也跑了出去，电梯恢复了正常运行。 门缓缓关上，小孩子求知欲旺盛，还在不依不挠地问她的父亲：“爸爸，刚刚电梯为什么会叫啊？” 男人笑笑，“因为爸爸太重了，电梯承受不住，你妈妈说得对，我该减肥了。” …… 沈梵梵回头看了一眼，男人笑着摸了摸小孩子的头，对她歉意地笑了一下。 待电梯门被完全关上，沈梵梵转身站在纪曜面前，垂着小脑袋，“纪大哥，对不起。” 人在太开心的时候，就总会忽视很多，是她没考虑到。 他人觉得尴尬的事情，会变成纪曜的难堪。 纪曜抬起手，轻轻摸了摸沈梵梵的脑袋，“为什么说对不起？”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问着很简单的问题，但沈梵梵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知道纪曜是一个多么骄傲的男人，所以无论怎么回答，都可能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到他。 “梵梵，该抱歉的是我，”纪曜收回了手，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腿，“你若是和其他朋友出来玩，会方便很多，也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不是的。”沈梵梵连连摇头，有些激动地拽紧了包上的兔子耳朵，“是因为今天人太多了。” 更因为她太开心了，所以得意忘形。 沈梵梵咬咬唇，暗暗在心里提醒自己，待会儿一定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了。 纪曜沉默着，没再说话。 今天的人的确是很多，但对于他来说，刚刚这种情况才是常态。 两人安静下来，继续等电梯。 人太多，一直到第四趟，电梯里的人才少了一点，两人终于上了电梯。 可电梯停了一路，每次电梯门打开对纪曜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轮椅占了很大的位置，外面的人看到，都会却步，选择继续等待下一趟。 纪曜需要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才可以接受他们的善良。 终于，九楼到了，沈梵梵深深松了口气，可抬眸去发现，九楼的人更多，有名的店子面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 有了前车之鉴，沈梵梵担心纪曜会不适，所以有些迟疑，“纪大哥，要不我们换一个地方？” “不用，公司秘书说前面有家店子的甜品很好吃，我带你过去。” 纪曜笑得温柔，很坚持。 沈梵梵听到了话里的深层含义：他带她来之前还找人特意问过。 这种好，沈梵梵拒绝不了。 店子里的甜品好不好吃，从排队的长度就可以看得出来，两人排了半个多小时才买到想吃的东西。 在这半个小时里，沈梵梵收到了很多目光，她都有点难以习惯，更别说纪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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