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梵梵站在浴室门口,也有些呆,见纪曜看着自己,她难得红了脸,抬手别扭地拽紧了裹在身上的浴巾。 她是真的不是故意的。 担心纪曜会因为之前那次而误会她,于是沈梵梵急忙解释了一句:“那个,纪大哥,我不知道你会回来。” 而后又问:“我没有衣服,纪大哥,能给我一件你的衣服吗?” 她赤着脚,浑身上下就只松松围了条白色的浴巾,头发湿漉漉的黏在光滑白皙的肩上,几颗水珠缓缓往下淌。 虽然不该漏的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但那双均匀的大长腿,就足够让人心神荡漾。 暧昧空气中,沐浴露淡淡的香味分子跳跃着,清新宜人的花香淡淡,却莫名让人紧张。 纪曜看到了小姑娘红通通的耳朵和紧咬的唇,心控制不住的发软。 其实不该看的,他都已经看到过的,却没有如今这般半遮半掩来的乱人心神。 困扰了自己很多个日日夜夜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嗓子异常干涩,又有些痒,纪曜敛下眼,轻咳了一声,“嗯。” “你先进去,我给你拿。” “哦。”沈梵梵乖巧地应了一声,听话的转身,又进了浴室,拉上了门,却没有锁。 就因为刚刚纪曜那不明的眼神,她莫名有些紧张,靠在磨砂的玻璃门门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咬紧了嘴唇。 心似荒原上的野草,本一片荒芜,可春风一吹,便杂乱地生了满地。 纪曜回来的太巧了,但还好,她刚刚至少裹了条浴巾。 没过一会儿,纪曜出现在浴室门外。 “咚咚。” 密封的浴室里充满了水汽,玻璃门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沉闷。 下一秒,门被推开一点,只露出两拳的间隙,一只小小的、柔软的手从里面探了出来,转了个圈,手心朝上,五指张开,微微翘起的食指小弧度地勾了勾。 这很像,某种邀请的手势。 纪曜心上一跳,但又很快冷静了下来,他抬高手,将衣服放在了那只手上。 纯棉的布料触到指尖,柔软舒适。 那只手嗖地抓紧了衣服,往回一缩,缩回了浴室内,“嘭”,门毫不犹豫地被拉上,大概是因为用力过大,惊慌失措地砸在了门框上,发出不算小的声音。 纪曜仿佛看到了小蜗牛的触角往外探索着,一触到物体,便飞速缩了回去,他轻笑了一声,摇摇头,转身又去了床边,将拆下的床单被套拿到阳台,塞进了洗衣机里。 大抵人总是这样贪心,他喜欢这样羞涩而鲜活的小姑娘,却也对之前胆大包天地用脱衣服,来逼他承认有喜欢的人的小姑娘,有些怀念。 纪曜的衣服对沈梵梵来说,有些大了,她将灰色的运动裤裤脚往上卷了好几圈,才不止于拖地。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沈梵梵不由得感叹道,衣服的搭配到底有多重要。 宽大的白衬衫对身材娇小的她来说,单穿是一种诱惑,而如今加上运动裤,就怎么看,怎么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她扯着拖拖拉拉的裤子,有些嫌弃地瞥了下嘴,这才往外走,低着头一点一点地挪到卧室外。 “过来。” 沈梵梵一愣,抬眸顺着声音看去,纪曜坐在沙发上,手上还拿着吹风机,正对她招手,于是她开心一笑,抬脚就想跑过去。 但纪曜眉头一拧,下一句话成功地让她止住了脚步,“穿拖鞋。” 沈梵梵:“……” 她抿抿唇,低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门旁白色的兔子拖鞋里,兔子耳朵里面是粉色的,很长很长。 她一脚踩进去,很舒服,大小刚刚好,一看就知道是给她买的。 动动脚趾,沈梵梵心中喜滋滋的。 她不知道纪曜是什么时候在他家为她准备了拖鞋,但她并不打算问。 之前是她太急切太慌张又不自信,但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他放不下自己,未来的日子还那么长,就没必要急在这一时半刻。 想到这儿,她欢快地跑到纪曜身边坐下,又挪了挪,转过身直接背对着纪曜,拿后脑勺对着他。 她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意思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了。 纪曜失笑,“早餐在茶几上,你先吃。” 说着,他伸手轻轻勾住了她一缕头发,打开了吹风机。 “谢谢纪大哥。”沈梵梵笑眯了眼,夹起一只灌汤包,一口下去,汤汁漏了出来,她来不及吸,掉在白色的衬衫上。 她惊呼了一声,抽过纸巾,手忙脚乱,咕哝着,“啊,纪大哥,这包子里汤怎么这么多……” 向来安静室内飞进一只小黄莺,吹风机的声音呜呜呜,也些大,也盖不住她的清脆好听。 淡色的阳光穿过窗户,斜斜地照在地毯上,边缘处似透着金光嗡嗡的暖风从风筒中出来,连房间似乎都暖了几分。 手下发丝软软,看着身前慌慌张张的小姑娘,纪曜心中格外地安静。 因为腿的原因,他和普通人不一样,他有很多事都不能陪自己喜欢的人做,不能很好的照顾她,也许,还要她反过来照顾自己。 但其实,只要他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就不用她来照顾自己,就算有些事情不能陪她做,也可以在别的地方补回来。 他怕自己拖累她,怕别人以为自己而去议论她,怕她受到那些异样的眼光,怕她难过受不了,但若是自己不在意那些眼光的话,其实对她的影响也会变少。 未来那么长,他们的生活里可能会有很多很多的不方便,但也不过只是比普通人难过一点而已。 往最不好的地方想,也不过是在她觉得难过受不了的时候,再退回现在的位置,而不是让自己成为她人生的一道坎,一道永远也过不去的坎。 沈念倾说得对,沈梵梵应该是开心的,积极的,而不是挫败失落的。 他这么好的小姑娘,人生就应该顺遂,不应该有遗憾不应该在自己这儿,处处碰壁。 …… 头发被吹干的时候,门正好被敲响。 纪曜关了吹风机,下意识想去开门,沈梵梵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飞快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往门边跑,“你别动,我来开,我来开……” 她一边叽叽喳喳着,一边打开了门。 江婧站在门口,身前还摆了个大大的行李箱,她上上下下地扫了沈梵梵一边,轻嘶了一声,伸手点了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这……” 穿得十分令人遐想。 “婧姐,你怎么来了?”沈梵梵打断了她的话。 江婧有些莫明其妙,“我怎么来了你难道不知道?” 沈梵梵眨巴眨巴眼睛,不答反问:“怎么还把我的行李也带来了,我不是让你送回我家吗?” 江婧:“……” 她甚至认为,沈梵梵还在装醉,直到探头看到正坐在沙发上的纪曜,又沉默了,而后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梵梵你……你注意安全。” “好勒。”沈梵梵眼睛弯弯,非常开心的和江婧说了再见,“拜拜,婧姐,你回去的路上也注意安全哦。” 她并没有听懂江婧的言外之意,但纪曜笑了。 沈梵梵不敢回头,她非常费力地把行李箱拖了进来,而后立刻关上了门。 回头,纪曜正支着下巴看着她,眼神似笑非笑,“你经纪人送东西辛苦了,都不请人进来喝杯茶?” 沈梵梵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别开眼,微笑:“你也听到了,婧姐很忙的,非常的忙。” “忙到把东西都送错地方了,哪还有时间进来喝水。” 纪曜笑了笑,也没揭穿她,“先去换衣服吧。” 沈梵梵疑惑,“换衣服?我们要出去吗?” 纪曜点头,“不是说杀青后要请我吃饭?今天我刚好有时间。” 就是因为这个,他昨天才推了工作去找她,结果因为剧组的杀青宴,才等到那么晚。 沈梵梵:“……” 她好像是说过,但是…… “上午我和常晴约了去逛街,给宝宝买东西,约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纪大哥,要不,你也一起去,我请你们两个一起吃晚饭吧。” 纪曜面无表情:“……” 是她说要请他吃饭感谢他,甚至还要挟他不去就来公司堵他,结果他把所有事情推开,甚至把沈念倾安排给他的事都往后延,她却要陪人去逛街,连请他吃饭,也变成了顺便。 这样一想,纪曜有点不开心了。 可沈梵梵看着他,眼睛弯弯,笑得一脸无辜,纪曜又忍不住心软,只能无奈地点头。 他没说,他已经定好了餐厅,买了花,准备了很多小姑娘会喜欢的东西,就差带她过去了。 …… 当然,就算答应了一起吃晚餐,但陪她们去逛街显然是不可能的。 沈梵梵出现在人多的场合本就很不方便了,再加上他,只会更加的不方便。 --坐在轮椅上的他,无论在哪里,都是视线的焦点。 “可是,纪总,餐厅和花,还有哪些礼物怎么办?”王晰问,然后又忍不住提醒道:“餐厅可以退,其他的也没事,但是花可不等人啊。” 他刚听纪曜说要订餐厅的目的时,兴奋到差点尖叫出声来,甚至还背着纪曜,偷偷把消息放了出去。 现在…… 他要怎么收场? 纪曜手指敲着桌面,抬眸淡淡地看向王晰,他的眼底并没有什么情绪,但王晰却觉得好像被看穿了小心思似的,有些心虚。 良久,就在王晰想自爆的时候,他终于出声:“不退。” 王晰:“???” “打电话过去,推到晚上七点。” 王晰嘿嘿一笑,激动地摩拳擦掌,“好的,纪总,我马上去通知……啊不,是去联系。” “嗯,去吧。”纪曜缓声道,似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王晰能感觉到纪曜的心情很不错,于是松了口气。 …… 一进商场,沈梵梵就看到了常晴,常晴也看到了她,两人成功碰面,陪常晴过来的刘婶见常晴有人陪,也不想碍着两个姑娘说话,于是就先去买别的东西了。 沈梵梵和常晴有段日子没见了,常晴本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小萝莉,如今挺着个凸起的肚子,还胖了不少,浑身莫名带着母性的光辉,就连脸上的笑容看着也更温柔了,和之前总逗她的人简直觉得判若两人,不免有些惊讶。 常晴笑着上前两步,挽住了沈梵梵的手,“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她可是一眼就认出了沈梵梵,毕竟在商场内还带着墨镜口罩的人并不多,但还好现在天比较冷,人人都穿得多,戴口罩围巾得多,所以沈梵梵这身打扮,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沈梵梵摇摇头,视线愣愣地往下落在常晴凸起的腹部:“我能摸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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