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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院子，院内挺空，零散放着些工具，除此之外便是一座三层花架，其上花盆寥寥，底下两层的花盆都只长了些杂草，只有上面两盆是鲜花， 待看清最上两盆盆花，我惊呼：“这就是我给你种的两株白菊？！天呐，实际看着还是小可怜，但在你相机里开得好壮观啊。” 田牧赧然：“只要找好角度、构图，平凡物件也可以变得很美丽。” “人呢？你能把花拍那么好看，拍人应该也很棒吧。” “拍人还行吧。”后来我才知道，田牧所谓“还行”，你大概得给他乘个10086。 我如实道来：“我脸宽，因此很不上相，几乎每拍一次照，我就能解锁一种新的丑法，所以我都不乐意照相。” 话音刚落，田牧忽然蹲下凑近，呼吸交融，四目咫尺相对，猛男如我，也害羞得低垂了眉眼。 田牧很快站直，恢复距离，并说道：“你五官优越，妆容、角度、灯光把控好，会非常出彩。” 我正要接话，田牧却话锋一转，“外面冷，进屋吧惜哉。” 原来田牧刚刚是仔细打量我啊，也不说清楚，害我胡思乱想，小鹿乱撞。 我对着田牧的背影腹诽。 一进屋，就闻到一股甜香。 “什么味道！” “我给你炖了冰糖雪梨，想着你上了一天的课，应该口干舌燥了。” “你好贴心呀。” “还好，你可以四处走走看看，我去把餐饭端出来。” 田牧走后，我放开胆四下打量。装潢虽然老旧，但看得出在当时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最别致的，是各处柜子、桌上摆满书籍、CD，以及各式各样的盒子。 总而言之，文艺氛围拉满。 正思索着，田牧端着餐盘出来，在餐桌摆开：“献丑了，惜哉多多包含。” 我走过去，眼前一亮：“这菜色用得着谦虚？！我要能做出这样的菜，我出门横着走！” 田牧微微错愕。 大概是觉得我在客套吧。 我这怎么会是客套呢！ 真的，跟爱因斯坦这种货色一对比，田牧真的人中龙凤。 但这些话不能说。因为爱因斯坦警告过：我要淑女一点！ 于是我换一种说辞解释：“你看看这牛排，无论是菜色还是摆盘，跟丝毫不逊色西餐厅，还有这个冰糖雪梨汁，你竟然用高脚杯盛放，逼格无限拉高啊。” 我竖起大拇指，同时就着吸管尝了一口：“我天，为什么普普通通的糖水你能熬得那么好喝！”说着我又用配餐的小长勺挖了块沉在杯底的梨子，送入口中。 我艹，老子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好吗！ “呜呜呜，怎么连梨子都能这么好吃，甜味里夹着一股花香，是玫瑰，哦不，是爱情的味道！” 田牧终于憋不住，被我逗笑，并解释：“梨子是我自己做的罐头，用玫瑰花蜜泡的。熬糖水会比较好喝。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些。” “不不不。”我连连摆手，“我五行克厨，厨艺烂到血浓于水的爸妈尝了都想跟我反目成仇。可以的话你有空熬了汤水分我一杯就好，哈哈哈……” “好啊。说实话，我好久没被人这么夸了。”说时，田牧把切好的牛排盘子推到我面前，换走我的那一份。 我谢过，又问：“这么伟大的厨艺竟然没人夸你？” 田牧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没关系，以后我夸你。”说时，我拿大拇指刮了一下鼻底，做出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吃了一会儿，田牧看我快把牛排酱汁蘸完了，于是起身：“我去厨房里拿调料。” 田牧走后，我放下刀叉，放眼室内，才发现厨房旁边有楼梯。 田牧很快回来，给我添加酱料。 我问：“田牧，这一栋是复式套房？” 田牧看一眼楼梯，摇头道：“不是，应该就我家是这样，我自己把上下两层打通的。原来的二楼是我外公外婆的房子，一楼是我爷爷奶奶的，他们都把房子留给我，于是我干脆打通了。” “这样啊，”我似乎听到了重点，“这么说，你爸妈的爸妈分别住在上下楼。在你爸妈结婚以前就这样吗？” “是的。”田牧点头，“我爸妈算是青梅竹马。” “天呐，那太美妙的缘分了吧？” 田牧淡淡道：“但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我妈妈想要做自己的事业，当时的家庭会限制她，所以就离了。我是个比较缺爱的人，可能跟这个有关吧。” 我放下了水杯：“对不起田牧，我似乎挑起了你的伤心事。” 田牧笑：“没有的事。每次和你说话，我总是很放松，所以也没有什么忌惮。想说什么就说了出来。”
第93章 09③ “田牧你真好啊，明明是我挑起令你不愉快的话题，但你却还想着安慰我，让我不至于不安。” “不是安慰你，是实话。你性子很直，喜欢的讨厌的都写在脸上，我也被你带得敞开心扉，有啥说啥。”田牧见我的盘子空了，起身离开，“我做了烤布丁，你等等。” 很快，田牧端了一个小托盘过来，其上两个琉璃盏，盏内盛了奶黄色果冻，托盘放到桌面的时候，果冻肉嘟嘟地颤抖着。 田牧拿起炙烤枪，对着果冻喷一圈，霎时奶黄表面就泛起了焦糖色。 看得我双眼发亮：“田牧你好棒啊，这种喷枪我以为只有餐厅里有。” “最近才买的，上次做的布丁你说好吃，我就干脆备齐全套工具。”田牧将炙烤好的第一盏推到我面前，“尝尝看，大冬天吃冻品对胃不好，所以这两份我都常温保存。” 我尝了一口，顿时捶胸顿足：“好吃到让我老泪纵横！！” 一盏见底，我双手合十作感谢状：“谢谢你田牧，不单单是今晚这顿饭，还有你给我的鼓励，我人生头一次觉得自己这种直肠子性格好得不得了。” “彼此彼此，我也谢谢你给我的夸赞，我也很受用。”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做饭这么厉害，你以前的男朋友没夸过吗？”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又踩雷了。 田牧放下筷子，待吞咽完口中食物，才答道：“他确实没怎么夸过我。但我也理解。因为他生长在一个很传统的家庭，亲人都不太善于严辞，所以他从不夸我也正常。” 田牧一番平常的叙述，但我还是看到了闪光点：“田牧，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有多好。明明是对方的过错，你还能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去理解他。” “恋人之间，不久讲究一个互相理解吗？” “是，是要互相理解。但他有像你这样设身处的地理解你吗？” 田牧苦笑。 我便知晓了答案。 “我觉得恋爱里的人是不一样的，但凡他足够爱你，他一定会让你感受到他对你的肯定。”想了想，我补充一句，“起码我是这么做的。” “是吗？我做饭确实是为了他，几乎没有对外露一手，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厨艺就这样了，能吃而已。直到遇见你和笑岩，我才发现就这么平常的一件家务事也能被夸上天。” “那你可能恋人没找对。”我鼓起勇气说道，“所以现在跟他分开，也未免不是一种新的开端。会让你拥抱更多种幸福的可能。” “或许吧。”田牧似乎不愿意就此深谈，话锋一转，问，“你喝不喝酒？” “我酒量不好，很容易上脸。但此情此景，我愿意喝一点点。” “好。”田牧笑，起身去冷藏柜开了一瓶香槟，我帮他拿了两只高脚杯，田牧直接满上。 我跟田牧碰杯，各自抿了一口。 小酒怡情，大酒伤身。 “就说外面的篱笆围栏，其实我早就想这么改造了，但是我前男友一直阻挠，觉得浪费钱，屋子能住就行。”田牧指了指房子周遭，“包括这家里的装潢，你看，书挺多的，我想改造成独立书店那种风格。” “改造成独立书店？”我眼前一亮，“那正是我喜欢的风格呀，我之所以住市中心，就是因为附近有好多咖啡馆、独立书店，我下班了要是精力不错，就会去这些地方打发时间。看来我们真的好投缘呀！” “缘分不止这一点。改造栅栏这件事，完工后其实我心里也挺忐忑，因为我妈妈也不太赞成我这样瞎折腾。直到去了你家，我发现你收集没用的瓶瓶罐罐种花，乐此不疲地捣鼓这些没有什么实际用途的东西。当发现身边有同类，我突然就心安了。” 事到如今，太多证据一再证明我跟田牧合拍。 那么，时机已到，该出手了。 于是，我咬咬嘴唇，问：“田牧，既然我们是同类，那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 田牧错愕。 没有立刻得到肯定的答复，即便脸皮再厚，我也免不了面红耳热。 我举起酒杯一干而尽，接下来的言语脱离了我的理智，本能地喷薄而出：“田牧，第一眼见你的时候，我就心动了。这份心动每见你一次，就加深一点，无论是忙于厨艺得你，还是失恋时有些狼狈的你，或者是现在周到招待我的你，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你，我都好喜欢。所以田牧，我现在是在向你表白，你愿意接受吗？” 一气呵成地表白完，我那生猛的本性突然回光返照。 我一改刚刚面红耳热的羞赧，转而直直跟田牧对视。 但，田牧却躲开了我的目光，低垂了眉眼：“对不起，惜哉。我……” 田牧“我”了很久，终究没“我”出个下文。 我眼圈微热，但面上还是一派从容：“没事的，田牧你不用觉得尴尬，既然敢表白，就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就像你说的，我是个直肠子，爱因斯坦曾经说我性子太直，耿直到我一张嘴他就能直接看到我底裤颜色。” 听到这里，田牧先是一愣，而后噗嗤一笑：“你跟笑岩真的好好玩。” “是嘛。那我也不瞒你了，其实他一直有在助力我追你。就像我刚刚说的，第一眼我就对你动心了，但因为你是弯的，所以我没敢直接告白，而是跟爱因斯坦合力在你面前刷存在感。呼，我不擅长隐瞒，当面对你讲出来，好受多了。但是你先别告诉爱因斯坦我主动跟你告白这事，他要知道我先斩后奏，保准……”说着我手掌打横，在脖子一抹。 田牧摸摸我头顶，欣然一笑：“好，我保密。惜哉，你真的可爱又勇敢。” “是嘛，话说回来，我想知道，你是不接受女孩子，还是不喜欢我，又或者你还放不下前男友？” “我很喜欢你，毋庸置疑。” 听到这里，我长舒一口气：“这是大前提，我可以入土为安了。” “对自己要说吉利点的话，”田牧拍拍我肩膀，若有所思，“至于其他两个问题，应该都有吧。前男友是我的初恋。第一场恋爱基本上决定了之后的恋爱观，我现在对前男友念念不忘是真的，但说我今后能不能跟异性恋爱，我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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