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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拉看着张锦瑟，忽然眯起了眼睛，她黑色的眼珠几乎充斥了整个眼眶，“你有接收到来自卓娅夫人的能量传承么？在伊戈尔先生的古堡里么？还是在被她视作家园的度假村里？” 一种从上至下被冷水浇透了的感觉突然出现在了张锦瑟的身上，可同时在她的身体里的某个位置，又有一股暖意，像是春日里刚刚发芽的小草，正在蠢蠢欲动地想要破地而出。 但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在米拉错开了自己的视线之后，一切又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米拉说话的口气也重新带上了她特有的嘲讽意味， “不，你没有！在你得知卓娅夫人这个存在的时候，她就已经去世了！你根本就没有见过活生生的她本人！那么问题来了，她去世之后身上遗留的能量去了哪里？那些在她去世后原本该是你最重要，也是最值得骄傲的遗产，落在了谁的口袋里？” 张锦瑟不得不承认，米拉的这几句话极具煽动性，尤其是配着她此刻脸上的神情。 米拉的眼神似有所指地在这里所有人的身上一一划过。 “会是这个可怜的老妇人么？不！她如果得到了卓娅夫人身上的能量传承，她今天又何必带着这些可笑的石头进来偷取神石的能量？那么是这个表面看起来友善，实际却在几年以前就已经和卓娅夫人闹翻了的医生么？ “我记得在卓娅夫人的一封信里，曾经提到在某次争执之后，如果没有她的允许，马克西姆医生，你将永远都不能再踏入她的领地半步！” 医生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但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她指定的遗产执行人之一，这一点伊戈尔先生也可以为我作证。这说明至少在最后的时刻，我依然是她愿意托付信任的人。 “至少不是像你这样，只敢躲在背后偷偷窥视，又总是阻止不了自己在无人的时候，偷偷摸摸伸出的手。我说你在伊戈尔的城堡里拿走的那些东西已经足够了吧。人可不能太贪心了。” “你这算是在警告我么？”米拉直接对上了马克西姆医生， “伊戈尔那个贪婪的商人至少还派人找到了真正的继承人。你又做过些什么？不过是窝在一间小小的诊所里偷窥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你的做法和我又有什么不一样？难道这就算是完成卓娅夫人的遗嘱么？” 医生冷淡地侧过了身，“我在做什么，以及答应过卓娅夫人什么事，我想我并不需要一一向你汇报。就算我们好友之间的意见有所不合，我认为这也只是理念不同而已。不管怎样，对于已经答应了先人的事情，我总是会按照我答应的那样做到的。” 因为这一番对话，医生周遭的气场已经冷到了极点，他回头看向张锦瑟，没有表情地冲她招了招手，“好了，你到我的面前来，我也该把自己答应卓娅夫人的最后一件事给办了。” 说实话，接在这一系列对话之后突如其来的一对一，让张锦瑟心里不由得感到些许慌张。这也不能怪她，谁让马克西姆医生之前和米拉的那番对话，听起来就像是角色在反水之前的最后预告。 ----
第110章 END 在说完那番让人心惊肉跳的话之后，医生面无表情地靠近张锦瑟，让她紧张地掌心里都隐隐沁出了汗水，更不用说他还在不断缩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是光线的变化还是自己的错觉，在张锦瑟眼里，马克西姆医生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几乎化成了一片漆黑，让人仿佛跌进了无望的海水中，眼看着海面上的光源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却无从呼救，甚至连呼吸都感到几分压抑。 但张锦瑟的这种感觉也不过存在了一瞬，随着医生自己的一声轻笑，很快就打破了这种让人不适的氛围。 此时的马克西姆医生已经缓步站在了张锦瑟的眼前。以一种打破了寻常社交距离的方式，鼻尖几乎贴上了张锦瑟的。 张锦瑟在回神之后第一反应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却换来医生一声嗤笑， “我就是想来看看，让卓娅夫人愿意放心托付全部遗产的小萨满，究竟长成了什么样子。不然你以为我缩在那么简陋的临时诊所里，就只是为了来满足自己的医生梦么？尽管现在看起来，照顾你们这些小家伙，也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马克西姆医生说着，直接伸出一只手，就要抚上张锦瑟的头顶。被她下意识躲开之后，也并不恼， “不让我看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答应卓娅夫人，在这里待到新生的萨满觉醒为止。之后再有什么问题，我可不是那么好请动的。不过卓娅夫人的占卜结果既然还算不错，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张锦瑟在这一次和马克西姆医生的对话中，总觉得对方的性格和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人有些许的偏差，也不知道他新增的这个毒舌属性，是来自他本性的释放，还是蓝田这位翻译在转述内容的时候，带上了些个人的情绪。 张锦瑟向蓝田投去质疑的眼神同样也被医生看在眼里，他轻轻啧了啧舌尖，“行了行了，我们快点把这里的事情结束了，让我回到我的小诊所里去喝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吧。虽然地方简陋了一点，怎么也比站在这个山洞里吹冷风强。” 米拉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脸上的表情显然早已经不耐烦医生之前的废话连篇。 医生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之间变得严肃起来，“那么我就直说了，在卓娅夫人的占卜结果里，虽然神石的能量衰退已经不可逆，可是这里依然会诞生出一名合格的萨满，她将会给这片土地注入新的能量，重新让这里充满生机。” 随着医生的这一句话出口，在场大部分人脸上都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放松。 “在此之前，我一直对她的这个占卜结果感到疑惑。因为神石的衰退意味着能量的不稳定，而在萨满的觉醒阶段，最重要的就是充盈和稳定的能量供应，如果失去了神石的能量，这位新生的萨满又该如何觉醒？这其中究竟是在暗示着一块新的神石诞生，或是另一种全新的觉醒条件？” 明显在医生提到可能存在新的神石那一刻，达利亚婆婆和米拉的眼睛里，几乎同时露出了渴望的光芒。 而在引起所有人的关注之后，马克西姆医生却是高高地挑起了自己一侧的眉头，“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问题，居然会在同时得到解答。” 在张锦瑟没有留意的时候，医生的眼睛在某个角度下似乎又变回了他原本的冰蓝色，“你说是吧，我们这个充满了奇遇经历的小萨满。” 医生的话落到张锦的耳朵里，惊讶的同时，一个让人惊讶，同时又有些不可思议的结论，出现在了张锦瑟的脑袋里。 所以说卓娅夫人在遗嘱中规定了她每年必须留在度假村里的时间；所以说从蓝田的梦境中醒来之后，自己身上时刻感到充盈和轻松的感受，以及表现在外在五感上的敏锐程度。这一切都隐隐指向了一个答案。 可她还是不敢确认，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对上医生的视线，隐蔽地缓缓伸手指向了自己。 现场的画面如果是一个表情包，代表着张锦瑟的那个小人头上此时一定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外加一个感叹号！ 医生笑着点了点头，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魔术师，向着观众的方向摊了摊手，那动作仿佛就是在说，‘你看，这就是我的表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当然，卓娅夫人也并不是一个吝啬的长辈，米拉前面说到她的那一份最重要的遗产。应该也早就已经送到你手上了，你不妨找个机会好好感受一下。” “S**t!” 米拉毫不掩饰地踹在了身边的岩壁上，发出了沉闷的回响，“这个疯婆子，我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好心！” 米拉突然转头，望向医生，“什么时候？” 张锦瑟突然之间福至心灵，“大概就是在城堡冰库里的时候，难怪那个时候在见到卓娅夫人的第一眼，我就感到浑身都不对劲。”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下意识地环抱住了自己的双臂，似乎还隐蔽地打了一个冷战。 医生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让人看不透的笑意。 米拉愤愤地将脚边的小石子踢了出去，任它沿着岩石的坡度滚落，在岩洞里发出一系列的落地声，转身就要离开。 原以为话题结束，不会再多说什么的医生，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你的天赋不错，也已经从她那里拿了不少好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太贪心了。” 米拉最后回给他的，只有一个竖着中指离开的背影。 两人之间的交情，显然并不只是众人眼前看到的这些，但在这个场景下，眼见也不是一个八卦的好时机。 而女巫们围拢着娜塔莉亚，早在医生说出卓娅夫人占卜结果的时候，就已经安然地退到了一边。既然已经确定了娜塔莉亚继续留在这里觉醒的条件没有改变，其他的事，显然都不是这位宠爱侄女的女巫所关心的。 “至于你，”医生的脸上难得露出厌烦的样子，对着达利亚婆婆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语调深沉，“这里已经没有你可以偷走的东西了。我答应过卓娅夫人最后再给你三次机会，这已经是出现在我眼前的最后一次了。” 医生冷冷的话就像是按下了达利亚婆婆身上的暂停键，原先还有些疯疯癫癫的老妇人，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突然之间像是定格在了那里，过了许久才终于想起继续收拾那些掉落在地上的小骰子。 显然之前这个老妇人装疯卖傻的行径，都只是存心忽悠人的假象而已。 张锦瑟无声地张了张口，还想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说些什么，医生却抢先她一步开了口， “哦，让我算算具体有哪三次，偷取神石能量算一次。随意改动仪式差点放火烧了跑车也算一次；还有一次么，”医生有意往张锦瑟的方向瞧了一眼， “在小萨满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故意把守护灵最不喜欢的鼠尾草当做净化房屋的主要材料，差点把它熏跑，这一条，怎么看也算一次吧。” 张锦瑟在听了医生的这句补充之后，立刻合上了自己的嘴。再有什么善良的想法，在想到此刻病恹恹趴在地毯上的大毛毛之后，张锦瑟也就偃旗息鼓了。 到这里，其实张锦瑟的最终诉求都已经得到了解决。 虽然神石的衰退不可避免，但是自己如果可以作为替代，那么守护灵因为能量缺失而出现的存续危机就已经得到了解决。 而自己因为接收了蓝田身上的能量而感到的不安，似乎也因为卓娅夫人留下的占卜结果而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答。 虽然过程并不那么明晰，但在她占卜得出的结论里，显然那个结果不会让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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