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予双手撑在料理台,宽肩长臂将盛穗圈牢在臂弯,慢条斯理道: “我发现,周太太最近似乎格外主动。” “......就当作饭后运动。” 盛穗哪怕别有所图,对于主动出击还是笨拙生疏,绞尽脑汁,也只偏头轻咬在男人滚动喉结。 听得低声时,她也不知是在发泄、还是蓄意勾‘/’引,只反问道:“你有意见?” 周时予英挺的眉皱起又舒展,几秒后忽地笑了笑,哑声道:“不敢。” 被打横抱起时,盛穗直勾勾盯着男人几秒,忽地伸手就要去摘周时予的眼镜。 下意识想侧脸躲过,周时予最后脚步顿住,任由她将眼镜撤去,低声问:“不喜欢我戴眼镜?” 谈不上喜欢厌恶,好看的人怎样都好看。 盛穗只是突然很想知道,周时予不戴眼镜时的模样,小声:“想和你离的近些。” 男人闻言又是抬眉,意外于她今晚表现,最终在吃净人前,都化作耳边嘶哑一句: “那穗穗记得,等下不许哭‘/’着‘/’’叫‘/’我‘/’出‘/’去。” “......” 今晚是盛穗婚后第一次觉得,她本不是天资愚笨的学生。 人一旦心存目标和信念支持,肯丢去不必要的羞耻感,许多事便会无师自通,哪怕起初不得章法,也能迅速融会贯通。 她像是多年沉埋在夹缝的休眠种子,只要得到土地与水源滋养,便要飞速生长成鲜嫩艳丽的花朵,源源不断地淌出积攒的养分,回馈大地,循环往复。 以及,她在今时也终于懂得,周时予过去的乐趣。 上位者有其独特的视角和掌控权,当深‘/’浅、高‘/’度、与快‘/’慢都尽在掌握时、当男人连呼吸都再不由己时,盛穗清楚感受到,心底从未曾有过的征服感,瞬间得到满足。 当对方是周时予时,连俯视他、或是见垂落情丝遮掩他无可挑剔的五官,都不失为一种成就。 盛穗自然比不上周时予的技艺纯熟、连她下一秒的反应都事先预判; 但仅仅从男人没有镜片遮拦、不再时刻清醒的黑眸中,盛穗能清楚感知,周时予此时心中的惊涛骇浪。 在男人过往坚持不懈的教导中,盛穗终于学会,该如何像周时予那样,利用她身为女性的天然优势。 当两人都不甘低人一等时,事件便悄然化身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盛穗实在耐心不多,将一头长发拢高盘起,留出一截纤长洗白的脖颈,随即低头。 下一秒又被周时予急匆匆抓起,沉哑低音罕见有一丝失措: “......我们是不是说过,不要这样?” 男人手上明显用了力气,甚至让盛穗感受到疼痛。 “所以,你讨厌吗?”她抬头看人,眼尾绯红的水眸写满认真,“如果不讨厌,为什么你可以做的事情,我却不可以?” 她语气有几分孩童般的青稚与较真:“在你眼里,这件事很低贱吗?” “如果低贱,你又为什么这样对我?” “......” 女人温柔清润的问话,在宽阔安寂的卧室响起,也让周时予一时如鲠在喉。 盛穗的确没说错,他已经习惯于将自己放在低位姿态—— 过去没有资格站在她面前的十三年里,周时予就是这样过来的。 可盛穗现在却要打破,他曾经赖以生存的规则。 “周时予。” 一室死寂时,是盛穗主动亲吻在他唇角,扑落的鼻息温热: “你不能因为是你先喜欢我,就认为我的喜欢更淡薄;也不能因为你动心的时间更t长久,就判定我的感情短浅。” “哪怕是以爱和保护的名义,就提前预设你能做到的事,我注定不可以。” “这对我来说,并不公平。” 爱人落在他脸上的吻极尽温柔,自前额向下,依次吻过额头,眉眼、鼻梁和唇瓣—— 残存的理智告诉周时予,盛穗的异常行为一定别有用意,他此时该做些什么,或是至少该阻止些什么; 而不是任由盛穗胡来、任由她以近乎蛮横无理的姿‘/’态,见他原有的观念逐一击碎。 只是当她深深低头的那一刻,当他彻底被包裹时,周时予忽地有种无力抵抗的认命感。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周时予永远也没办法拒绝盛穗。 于是能做的,也只剩下及时将盛穗拉起,再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眼角沾染上、来自于他的污渍。 “......有事情,我以前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做——直到我刚才试过,似乎并不反感。” 盛穗接过周时予递过的漱口杯,唇瓣持续性发麻,喉咙像是横卡着巨石块。 她的声线嘶哑,语调倒是平静:“但我很确定我不喜欢,你总是将自己的身姿放低。” 同样的,她也不喜欢周时予默不作声地独自扛起所有事、只将光鲜亮丽的一面展现给她。 盛穗想要一个能够平等的爱与被爱的情感关系,想要一个时而脆弱,却足够信任、也愿意依赖她的爱人。 坦诚是难,往往伴随着揭开结痂的陈年旧疤;但盛穗在这段关系中尝试过,知道并非不可能。 而周时予闻言仍旧以沉默应对,脸上有淡淡疲态,最后只是将盛穗搂紧怀中,绒被裹紧,沉沉在她耳边低语:“睡吧。” “......” 十分钟后,听身旁男人安稳悠长的呼吸声,盛穗只觉得从某种程度上,她也达到了目的。 轻手轻脚拉开被子,她垂眸,就见两人左右手此时正紧握着,十指相扣。 解开表带的难度,和纸条缠绕手指的难度完全不在同一量级。 行动时,盛穗觉得她不仅手指在抖、心尖在抖、连牙关都在细细地打颤。 好在日常觉浅的人,今晚睡眠格外安沉平稳,甚至她有一次弄错锁扣、指尖直接扣在男人手腕,也迟迟不见周时予醒来。 不知多久,窸窸窣窣声中,盛穗终于解开表带,只听锁扣咬合发出清脆声,表盘受到重力向下坠去。 她眼疾手快地慌忙接住,皱眉抿唇,黑暗中提心吊胆的在被面下艰难辨认,藏压在表带下的秘密。 “.......” 三十秒、一分钟、甚至长达三分钟过去,盛穗都保持着相同姿势一动不动,圆亮的双眼显出几分呆滞。 理智一遍遍警告她,周时予可能随时醒来,绝不能再傻愣着发呆。 可人却好像经年失修的报废激机器,千斤笨重。 因为她实在是数不清,仅仅方寸大的手腕内侧皮肤,究竟曾被周时予划割开过多少次,才会留下那样繁多、那样狰狞、那样可怖的疤痕成群。 作者有话说: 小周持续性掉马ing 还是日常求一个评论和营养液啦wwww非常感谢啵啵啵 感谢在2023-03-31 23:58:32~2023-04-01 23:4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葵、番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粿子 54瓶;20977436 32瓶;陈夏 15瓶;圈圈 14瓶;小丫么小次嘎、肖太太~、爱吃果冻 10瓶;LQ 6瓶;祝祝zhu、Grace、…、Elvira、尤里 5瓶;多厘、0407 3瓶;x、淘淘淘不停的跳MM、明天不早八 2瓶;阿芳不吃香菜、二、神医在大观园降妖除魔、farewell、折耳大胖猫、贰贰叁、浪漫满欣、狐狸的椰子、念.、Ustinian、ryou、小琪、Cu.、不知道改什么名字好、Relieved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救救我。别丢下我。求你。 “那边怎么说。” “律师团队提供了具体法律依据:【《民法典》 第一千零五十三条规定, 一方患有重大疾病的,应当在结婚登记前如实告知另一方;不如实告知的, 另一方可以向民法院请求撤销婚姻。】*” “......也就是说, 双相情感障碍属于重型精神疾病,如果盛小姐执意,是可以向法院撤婚姻登记的。” 夜色寂静, 当盛穗手法生疏地尝试解开腕表时, 周时予侧身闭眼,脑海蓦地浮现, 上午时他和陈秘书的对话。 不该让她看到这些的,不该被她今晚的巧舌如簧骗去的; 不该如此自私、只因为心里渗露的那几声呼救、那几分微不足道的苦痛折磨, 就让她的后半生都背负重担的。 阖眼前方黑不见尽头,周时予感受到被面下、触着他手腕的指尖颤抖,破碎如他左右大脑里,接替响起的两道声音。 ——周时予,你这样会吓到她。 ——救救我。 ——周时予, 没人会和一个疯子生活下去的。 ——别丢下我。 ——周时予, 如果这次再失败, 你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求你。 救救我。别丢下我。求你。 “......” 女人手指细柔温热,游离在愈合又被剖开的丑恶疤痕。 周时予对这触感再熟悉不过—— 每次两人接吻时, 盛穗总喜欢双手环住他脖颈, 指尖游抚过他肩背上的时旧伤,指腹时而是令人心生疼惜的微凉。 其实最起初还在高中的那几年, 他曾试图将所有疤痕集中在同一处, 再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 如果两人以后见面、他也可以和她解释是意外划伤、蒙混过关。 后来“意外”的次数上瘾般越来越多, 周时予也意识到、光明正大站在她面前简直天方夜谭, 于是开始接受脱缰的大脑只受药物和电击控制,也接受每次从天堂与地狱游逛后,再回现世人间时,手腕上总会添些崭新的“抽象画作”。 为了画的更具美感,出国那几年里,他几乎痴迷般恋上艺术与画作。 所以,他现在该如何向爱人解释,顺理成章的推罪给单纯的抑郁吗? 这并不算说谎—— 所谓“双相”情感障碍,本就是在狂躁和抑郁两种相反且极端的情绪中,毫无征兆、也不可控制地随时发作。 狂躁期时思绪飞向无垠,抑郁期时又跌坠无尽深渊,前一秒还在兴奋地夸夸其谈,下一秒就在不自知地痛哭流涕; 数秒之间的转化丝滑无比,人也成为彻头彻尾的疯子,日复一日的困死在癫狂与绝望之中。 思绪混沌中,周时予只听浴室方向传来一道压抑而短暂的泣音,从未关紧的门缝中溢出来。 声音闷闷的,不难听出是唇瓣紧捂着手背,想尽办法不让一门之外的人听见。 周时予在黑暗中沉默地倾听。 如果问世上哪种声音最有力量,定然是盛穗此刻隐忍、断续的啜泣; 哪怕相隔一扇门,都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整个人硬生生撕开。 理智告诉周时予,盛穗应当早就察觉端倪,纸包不住火,哪怕他有幸逃过今晚,真相被揭开也只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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