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慧行了个礼:“我先下去了。” 那三个奥斯克鲁点头,类蛇人站起来,尾巴比森峤的细短一些,鳞片是藏青色,双目偏橘红,细长的瞳孔竖起,定定地看着风。 他细长的舌尖往外一探,蛇似的“嘶”了声,道:“风,是吗?还是该叫你星辰的爱丽儿?” 尤利慧关上门,窗外有警笛声响起,深港距离森峤曾经待过的深港巡逻支队很近,风一下抬眼看去,却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房顶。 风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安,手指抠住了衣角:“你们想做什么?” 类蛇人比了个安抚的手势:“不用紧张,我们没有恶意。” 风冷笑了声。 旁边的类鹿人递过来一个厚厚的信封,风迟疑了一下,接过来打开,里头竟是一份资料。 “这是我们这些年的研究。”类鹿人道,“奥斯克鲁的基因一直在衰败,殖民星并不适合我们居住,这一点你应该知道了。” 风不太看得懂,但还是尽力看了下去,哪怕是对比数据、统计图看不懂,也能看明白后头的总结。 “母星之所以适合我们生存,是因为我们本身就是母星一次次克隆出来。”类鹿人道,“母星相当于一个巨大的生,殖器官,它一直在孕育我们。但殖民星——地球不同,你们是独立进化,而我们无法适应进化的过程。我们猜测,不断的生育才是进化的唯一办法,保留在基因里的危机感、生存所必须的素养,在一代代的繁衍里结合个体优势,进化才能持续。奥斯克鲁无法生育,也就无法改变我们自身有问题的基因,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风听不懂:“说重点。” 类鹿人被哽了一下,脸上一瞬显出嫌弃,似乎要跟一个欧姆解释这些让他感到分外烦躁,但还是道:“我们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和能够生育的欧姆共生。这是远比返回母星更好的办法,什么仿真欧姆,什么迁移……实在是做白日梦。” 风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吐槽。和欧姆生育,就不是做白日梦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类鹿人摆手,“欧姆能生育,但和我们是有生殖隔离的,并且我们也不存在繁衍的能力,退一万步说,就算可以,欧姆的身体也无法接纳我们。” 另一个类鹿人也道:“因此我们需要培育出能够接纳我们,为我们而生的欧姆,只要成功了,欧姆就能和我们共生,我们彼此需要,就不会再有如今不平等的情况出现。” 风冷冷的看着他们。 类鹿人不知为何被看的后背冒汗:“你不懂吗?一旦实现共生,欧姆就不会再是货物、宠物或者奴隶。这是我们想做的,王室明明也很推崇,所以才允许了欧姆药厂和欧姆连锁医院的大量出现,可突然又改变了想法。你们的猜测尤利慧已经转告了我们,我想深港和巡逻队是时候联合起来了,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风不辨情绪地道:“所以黑塔里会有那么多的欧姆,是你们特意培育的?” 类鹿人点头:“到时候无论雌雄,都可以为我们奥斯克鲁生育。” “这叫平等吗?”风嘲讽道,“你们只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找了一个生育机器。一旦这种共生真的实现,欧姆依然会是奴隶,甚至比以前还不如。” “只要有一方强势而不受约束,弱势的一方就永远无法抬起头有尊严的活!”风道,“没有谁比如今的欧姆更懂得这个道理!” 三个奥斯克鲁互相看看,显然并不在意这一点:“比起全面实现仿真欧姆,将欧姆选择性作为储备粮,其他欧姆则被放弃在殖民星,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并不是。”风道,“你们走了,我们只是重回家园。害怕的是不想迁移的你们,不是我们欧姆。我们有什么好怕的?死就死了,总比做你们的生育机器好。” 类蛇人黑了脸:“你不要想的这么简单!这应该也是森队长最想看到的,只要我们能说服陛下,将奥兰多关押起来,废除仿真欧姆……” “森峤才不想看到这种结果,不要拿他跟你们比,你们不配。”风道,“现在是你们想跟欧姆共生,想留在地球,那就得有求人的样子!” “……” 类蛇人阴沉沉道:“那你拿出个办法来,我们说了这么多,诚意也都在这儿了,你只管拒绝吗?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这件事明明对你也有好处,一旦共生被允许,你和森队在一起也就合规合法了,你不为自己想想,好歹也为森队想想。” “确实,我没有办法。”风道,“但你们这个办法又能好到哪儿去?我不会同意,我和森峤在一起也只需要我和他的意愿,跟别人没关系。” 风道:“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找我,因为我背后是星辰,对吗?你们想联合星辰,可以,先拿出约束的法则来,确保弱势群体不会被共生关系所奴役。你们当我们欧姆是傻的吗?” 三个奥斯克鲁对视一眼:“法则?” “法则、规矩、法律。”风道,“随便你们怎么称呼。现在什么都没有,还想让欧姆接受?怎么接受?跪着感恩戴德的接受?荒谬!” 风道:“你们的陛下在打特殊管理局能源的主意,实话告诉你们,星辰也在打一样的主意。实在不行,就同归于尽,欧姆在地狱里活了这么久,死就死了,有什么怕的?真正该怕的是你们。” ---- -3-
第一百六十章 房间里一时很安静,三个奥斯克鲁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以为这场谈判会很容易,毕竟面对的只是一个欧姆,欧姆是弱小的、无能的、胆怯的,面对三个奥斯克鲁,她应该无法拒绝更无法反驳。毕竟这个条件对于欧姆来说,近乎是赐予的恩赏。 谁也没料到,这个欧姆竟张口就要求奥斯克鲁要有“求人”的样子,要先谈“规矩”。 他们是在“求人”吗? 类蛇人不敢置信:“这对你们来说可是最好的机会!” “对你们也是。”风道,“大不了你们把所有欧姆杀光,再去培育你们要的欧姆,看看要花多长的时间?你们还能活到那时候吗?” “……” 类蛇人近乎气笑了:“现今的欧姆是没办法帮奥斯克鲁繁衍的……” “露馅儿了吧?”风打断他的话,“我们没办法,你们培育的欧姆才有办法,可你们要用什么来培育?凭空变出来吗?” 越说,风的思维就越清晰了。 “你们培育的那些失败了吧?或则说失败了一半成功了一半?否则你们可以凭空搞出那些个东西来,就不需要在这里跟我讲条件了。但你们现在想联合星辰,不就说明你们还是需要欧姆的吗?至少你们的培育条件需要用到我们,就这你还敢说不会奴役我们?!” “你们之后打算做什么呢?欧姆试验?人体试验?逼迫雌性欧姆孕育你们需要的胚胎?”风冷笑,“对,我还懂胚胎这个词呢,不可思议吧?” “……” 风从怀里摸出了小型追踪弹,拿在手里:“你们奥斯克鲁没一个好东西,森峤除外。还是都杀了干净。” 三个奥斯克鲁一下站了起来,类鹿人想要来抢,风迅速躲到了窗户边,道:“再靠近一步,咱们就同归于尽。” “你疯了!”类蛇人瞳孔收缩成细细一束,“好,好,你要求什么,你仔细说说,我们会听。” “你们听有用?” “我们能代表整个深港!”类鹿人道,“之后我们能去劝说陛下,奥兰多算个什么?他就是个没什么实权,全靠陛下支持的废物!” “不管是选哪边。”风摇头,“对欧姆都没有半点好处,我选来做什么?给自己添堵吗?” 风啧啧道:“你们到底搞清楚没有?现在顺着你们陛下的意,让你们这些奥斯克鲁滚出地球,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类蛇人抬手:“好好,我明白了。这样,我们答应和欧姆派出的代表签订彼此都能认同的协议,公平公正的协议,以后一切都按协议和拟定的法律来进行,这样行了吗?” “没有实权,再多的协议只是废纸。” “你要什么实权?” “武器。”风道,“大量的武器,并允许欧姆建立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军事基地。我们需要武器、资源、粮食、药品,一切一切,你们得帮助我们重建家园。” “……”类蛇人好笑道,“这些你觉得我们能承诺吗?我们承诺了,你信吗?” “所以有什么好谈的?”风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别浪费彼此时间。” 她视线不动声色扫过房间正门,那三个奥斯克鲁互相对视一眼,道:“不然你把星辰的头领叫来,我们再好好商量。就你一个欧姆,你又能代表谁?这并不公平。” “可以。”风靠着窗户,道,“但我保证,牛顿的要求只会比我更严苛。他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风其实没打算联系星辰,更没打算帮星辰和这群奥斯克鲁牵线搭桥。无论怎么想,欧姆对上奥斯克鲁,就如今的条件来说都没有什么胜算。在强势的一方面前,谈任何事都很可能是白费,眼下利益一致,强者愿意施舍给你一点好,只要解除眼前困局,撕毁协议也不过眨眼的事。 牛顿的野心很大,风是知道的,不管他被‘老师’煽动了什么,目标都是联合所有欧姆驱赶奥斯克鲁。他从未想过和奥斯克鲁和平共处,他要的是控制欧姆,成为这么久以来历史上的第一个王,欧姆的王,并重建家园。 奥斯克鲁的这些提议,牛顿根本不可能答应。 按照牛顿的想法,也不会允许这些变异的欧姆存在,或许在知晓的第一时间,牛顿就会想方设法毁掉那些已经培育出来的欧姆。 如果允许变异欧姆存在,可预见的是欧姆未来被分裂、内斗,正常的欧姆和变异的欧姆之间一定会因为利益不同而对立,令好不容易团结一心的欧姆再次四分五裂。 这绝不是牛顿会想看到的。 风愿意在这儿老实听了半天,不过是想多套一些消息。 “只要你找他来。”类鹿人道,“其余事情不需要你担心。” 风一笑,没回答。因为是奥斯克鲁的居住环境,门锁要高出许多,想要偷偷开门是不可能的。 类鹿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道:“门是锁着的,不要想逃跑。只要你将星辰的头领找来,我们会派人送你出城,远离是非之地。” “那森峤呢?” “他不归我们管。”类鹿人道,“能保住你的命,就谢天谢地吧。” 风点点头:“其实要联系牛顿很容易。” 三个奥斯克鲁都看向她。 风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确认逃跑路线,脚踝轻轻活动了一下,又歪了歪脖子:“只要你们打开监控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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