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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风的手帕上写了自己和风的名字。风描摹自己的名字，满脸都是不在乎。 他的听觉终于像是恢复了正常，听到茉莉在重复说：“放开她，还有救！” 他恍惚着，低头看怀里的风，满脸通红，浑身滚烫，冷汗簌簌，还有微弱的呼吸。 她没死……没死。 森峤眼瞳紧缩，茉莉看他反应过来了，忙冲过来拉开他的手：“你再耽搁下去，真的救不回来了！放开！” ---- -3-
第一百六十三章 风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是在快天亮的时候。忙乱了一整晚，好几次高烧令风整个人抽搐起来，森峤就紧紧抱着她，不停在她耳边说话。 药不够，只能凑合着用，到后半夜，森峤冒险闯了一家药店，抱回来一堆欧姆用的药。 茉莉大概是以前照顾端午习惯了，做这些事倒是非常麻利。她藏在平平无奇的仿真欧姆之下，始终镇定且耐心，几乎整夜没睡，每次看向森峤紧紧抱着风的模样，就若有所思的发起怔来。 天亮时，风终于退烧了，烧伤的地方颤着纱布，骨折的手腕也固定好了。 茉莉松了口气，温声对始终绷着根弦，十分紧张的森峤道：“没事了，让她好好休息吧。森队你要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才能照顾好她。” 森峤疲惫的眨了眨眼：“谢谢。” “不用客气。”茉莉一边收拾散乱的药物，一边问，“喝酒吗？可以让你放松一点。” “不了。”森峤没有放开风，他抱着风靠在床头，让风舒服地窝在他怀里，充当床板地道，“现在还不到能放松的时候。” 茉莉关上药盒，看了他一眼：“知道风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不看好的，甚至觉得她疯了。” 森峤沙哑的笑了声。 “欧姆和欧姆要在一起都那样难，何况你们连种族都不同？”茉莉道，“但我现在相信了，你们是真的很爱彼此。原来爱有这么多的模样，我要是早些知道就好了。” 森峤知道茉莉的事，大概是紧张疲惫了一夜，这会儿也想跟人聊聊，转移一下注意力：“你跟端午的事……很抱歉。” 茉莉笑了，平平无奇的仿真欧姆脸配着她的笑声看上去有些奇怪。 森峤仿佛看见了另一头真正的茉莉，一头金发，皮肤白皙毫无瑕疵，漂亮的眼睛似世间最美的宝石，一笑起来仿佛所有的花都开了般。她永远是美丽的，基因优势在她身上凸显的淋漓尽致，一瞥一笑都带着夺人声息的惊艳，且随着她的年纪增长，越发摄人心魄。 可这些美好，却没有为她带来什么运气。 因为忙碌了一夜，旧伤隐隐作痛，明明机器的手脚是正常的，她却仍是忍不住按住了左手手腕，指尖微微颤抖。 “没什么。”茉莉自嘲道，“我好像总是得花一些时间才能明白一些简单的道理，比风理解的要慢一点，但好歹是醒悟过来了，总比大半辈子都陷在里面好。” 森峤道：“你会遇到更合适的欧姆。” 茉莉突然想起了黑面包，她摇头：“能不能遇见都不重要了，我不想再靠别人。” 她轻声道：“我第一次想逃的时候，想靠风，失望后生了很多埋怨，后来又想靠端午，其实都是犯了一样的错。再后来我以为只要能怀上端午的孩子，往后的生活就能无忧，这是又想靠没见过面的孩子……从来没想过靠我自己。也难怪始终怀不上了，大概是没有谁愿意来做我的孩子吧。” 森峤道：“风要是知道你这样想，会骂你的。” 茉莉惊讶的看他。 “欧姆生存本来就很难了，雌性生存只会更难。你为自己打算都是为了活命，如果连活下来都做不到，还怎么谈其他？不要把挫折归结为是错误，它们都是你的经验，以后你会更好的。” 茉莉愣了愣，笑起来：“你真的很会安慰。” 森峤摇头：“风从来不屑听我说这些。” “因为她自己就很强大，不需要听这些大道理。”茉莉提起药盒出去，道，“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之后再聊。” 房门被关上，茉莉的脚步声远去。 森峤低头看了好一会儿风的睡颜，她的脸色很差，唇色也很淡，看起来憔悴又可怜。 她强大吗？森峤吻了吻风闭着的眼皮，又吻到唇上，细长的舌尖仔细的卷过欧姆干燥的唇瓣，仿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般，细致的品尝。 他的小家伙一点都不强大，只是习惯了忍耐和凡事都自己扛而已。 风感觉自己做了很多恶梦，怎么也醒不过来，醒来时浑身酸疼疲惫，眼皮重而干涩，喉咙也很干，视线还没聚焦就先剧烈咳嗽起来。 喉咙发痒，咳得停不下来，身体的颤动带动伤口，五脏六腑都仿佛要被扯着一起疼。 她忍不住呻，吟出声，一只大手立刻探到她额前摸了摸，随即扶着她坐好了，唇边挨到了温热的水。 她抱着水杯咕咚咕咚灌下去，还不够，于是不满的打开那只抚上来的大手。就听熟悉的男声笑了一声，随即又有水挨到了唇边。 一连灌下两大杯水，她才仿佛活过来似的，徐徐出了口气，视野也清晰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拉着窗帘，外头的日光照不进来，只透出朦胧的光影。 风摸了摸森峤的脸，房间的昏暗加上背光，她看不清森峤的神情：“你怎么在这儿？我听说你在地牢……” “知道你出事，我爬也要爬来。” 风一愣，笑出声：“嘴真甜……唔……” 森峤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狠狠吻住她，两人呼吸急促交融，仿佛有今日没来日般，紧紧地攥住彼此。 “你吓死我了。”森峤眼眶泛红，镇定的形象不在，一边吻着风一边喃喃，“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风也很后怕，尤其当她被按住脑袋不能动弹时，她真的感到了死亡的来临。只要迟一秒，就那么一瞬间，她可能就被拧断了脖子。 她单手抱住森峤，脑子里无法控制的不断回忆那一幕，运气差一些，她要么被拧断脖子，要么被炸上天，劫后余生的喜悦和不安笼罩了她，她任由森峤亲吻拥抱自己，将自己完全交出去，来获得重逢的安全感。 森峤显然也无法自控，极度的紧张、不安和绝望之后，爱人的气息和温度是唯一能安抚他的良药。 不知不觉，风倒在了床上，森峤的吻滑过她受伤的脸侧，滑过她缠着绷带的手臂，又一路啄吻到锁骨再继续往下。 她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脯，仿佛要将自己送进高大的奥斯克鲁嘴里，受伤的腿微微发抖，被森峤的尾巴卷住，尾尖一路往上，蛇似的游曳。 呼吸闷在不大的房间里，更加急促激烈了。 床板不堪重负，发出艰难的声响，门口响起重阳的声音：“喂你们，没事了就下来吃饭，还有正事要说。” 房间里的汹涌澎湃顿时被打断，无声蔓延，许久森峤才沙哑着声音道：“就来。” 但这个“就来”持续了快一个小时，森峤才抱着还没回神的风下了楼。 茉莉倒了酒慢慢喝着，除了重阳急得不行，她倒悠哉悠哉，并不催促。 “都什么时候了？”重阳喊道，“你们还有心思你侬我侬？” 风打了个哈欠，被森峤伺候的舒服，心情不错，就是身体还有些疲惫，说话时也带了一股慵懒的鼻音，同平常比起来显得黏糊糊的：“你用的是仿真欧姆，我本人就在这儿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刚才森峤跟她“深入交流”过了，她也清醒了过来。 眼下牛顿、奥兰多都被AI利用了，起先可能没反应过来，但越往后，AI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越容易暴露。牛顿和奥兰多都不是傻的，一定会发现问题，自己这时候凑上去反而容易添乱。 风将知道的事情都说了，道：“我们应该想的是如何将自己分内的事做好。牛顿虽然狡猾有私心，但有一点没说错，我不可能背负其他人的选择和任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那份责任，我只需要做好我该做的。” “我不适合做一个领导者。”风道，“但协助完成任务，却是我的强项。” 茉莉点头：“我也许不适合做任务，但探听、整合消息和资源却是我的强项。” “那倒是。”重阳被‘老师’的消息震得三观尽碎，麻木道，“我不知道我擅长做什么，你们决定，我执行就是了。” 说完，他又恼火地揉了把头发：“不是，老师到底想做什么？和欧姆合作不好吗？” “它是一台通过了图灵测试的人工智能，真正的可自我学习升级的智能。”风道，“它曾经的开发者要求它保护人类，虽然它能自我学习和升级程序，但核心命令是无法改变的。如果你是它，你会选择怎么保护人类？” 重阳茫然看她。 “欧姆是没办法和奥斯克鲁抗争的。”风道，“这是事实，无法反驳。除非我们人数多出他们好几倍，有厉害的武器和优秀的指挥者，指挥者还不能只有一个，要有很多，还得上下团结一心才有机会，只是机会，不是说绝对的胜利。” 茉莉一下明白过来了：“如果是一台AI，它会通过计算选择最有效率的办法。” “对。”风点头，“它等不到欧姆繁衍，因为就算繁衍了，也会被掌控在奥斯克鲁之下。不会认字，没有书念，没有武器，它连一只像样的军队都凑不出来。这样倒推，它能选择的法子就很明显了，结合目前我们知道的线索——” 风在森峤怀里换了个姿势，微微坐直了，伸出手指：“一，赶走奥斯克鲁，只要他们走了，欧姆自然能重建家园。重建家园需要什么？优秀的领导者，完善的重建制度和相应的资源设施，这一点它已经集齐了，就是星辰；二，如果一定要和奥斯克鲁开战，必须有像样的‘军队’或者‘武器’武装欧姆，就是它怂恿奥兰多设计的仿真欧姆。” 重阳愣愣地道：“我不明白，这跟仿真欧姆有什么关系？” “之前我也不明白，但现在我想通了。”风道，“仿真欧姆的本质是全息远程操控，撇开它的系统和机器本身不提，全息远程就意味着必须联网，或者说建立某种局域网，只要有一个系统性的操控网，对老师来说，它就无所不能。” 重阳脑海里闪过什么，目瞪口呆：“等等，你的意思是，它要那么多仿真欧姆不是为了让欧姆或者奥斯克鲁去操控它们，而是它自己……” “它能监听所有的光脑和监控，同时控制仿真欧姆又有什么难的呢？” “……” “或者也不需要它自己去操作，只需要编入某种自学程序或者指令，它们就是最好的战斗机器。” “……” “军队。”重阳恍然大悟，“是了，是了。这样一来军队它有了，重建的人选和设施也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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