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过来,将她手里的杯子拿开:“还不到你喝的时候。” 风无所谓地往椅子里一靠,抱着手臂,扫了眼一旁的莉塔。 莉塔看了看端午,又看了看风,眼底生出了几分敌意。她走到吧台里面去,让端午坐下,亲自给他调酒:“我学会了很多东西,以后慢慢告诉你。想喝点什么?” 端午的视线落在她的左手上:“白水就行了。” 莉塔扯了扯嘴角,自顾自地给他调了一杯烈酒,“砰”地放到桌面上。 她的左手动作有些僵硬,不太协调,放下杯子的时候,能看到指尖在轻微颤抖。 “烈美人,我自己调的,试试?” 端午扫了眼火红色的酒水,手指在吧台上叩了叩,没有接:“你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我们得尽早回去。” 莉塔嘴角的笑缓缓落下,她擦了擦手,撑在吧台上看他:“端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端午没回答。 “你让我等你,你会想办法来找我。”莉塔看了眼风,视线又挪回端午脸上,寻找着端倪,“那之后我们分开了三年,你明明加入了‘星辰’却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任务要紧。”端午道。 “任务……”莉塔点头,“好啊,我想申请换搭档,你留下,黑面包和风回去,怎么样?” 端午没说话,他淡灰色的眸子里映着莉塔紧张又故作镇定的面容,静等了几秒,才缓缓开口:“组织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莉塔眉头一松,心放下几分,笑起来:“我会去申请!你等我消息!” 端午只是点头,笑容淡淡的,淡灰色的眸光扫过旁边的风,风心不在焉的盯着吧台的某一角,显然没在听他们说话。 黑面包突然插嘴道:“我不答应。” 莉塔一愣,朝他看去。 黑面包比三年前看起来壮了一些,手背和脖子上多了伤疤。他穿着黑色的衣服,衬得皮肤更黑了,绿色的眼睛却如头狼般,带着某种狠劲。 他蓄着短短的胡茬,坐在靠窗的椅子里,一字一顿道:“我说,我不答应。” 莉塔猛地站直了:“我之前问过你……” “我当时说,我会考虑。” “黑面包!” “茉莉。”黑面包打断她的话,“端午是组织看好的人才,不可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的命和任务比我们三个加起来都要重要,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莉塔’?想要什么都有人送到你手里?” 茉莉和莉塔,两个相似却不一样的名字,清晰的划分出了她的人生。 莉塔恨声道:“我要做什么和你无关,你只需要同意!” “我和你才是搭档。”黑面包看着她,眼里翻腾着风看不懂的情绪,“你和我是一路人,你和他不是。” “你放屁——!” 尖锐的骂声将仅剩的属于“莉塔”的外壳彻底撕毁,她暴露出了三年后全新的模样:暴躁的,直率的,狂野的,性感的,像一团烈火引诱着可怜的飞蛾们。 多得是人为她倾倒,可她想要的那个,却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大厅里一时安静下来。 莉塔呼哧呼哧的喘气,黑面包起身,一言不发的上了楼。 莉塔喉咙动了动,脸上因怒气染上一了层绯色,十分好看。她像是自带多情又性感、美艳又颓废的滤镜,一瞥一笑都是风所陌生的东西。 她身上似乎还有什么气味,风动了动鼻尖,像是香水,又像是奶香,混杂着令雄性亢奋的荷尔蒙。 “端午。”莉塔握紧了拳,道,“我想跟你谈谈。单独谈谈。” 端午还没点头,风先起身上了二楼。 黑面包就在楼梯的拐角,这里能听到大厅里的交谈,却又不会被看到。 风停了下来。 黑面包安静和她对视,片刻后,像是先受不住了,拿出自己随意裹了圈的劣质烟抽了一口,声音黯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风:“?”不,我什么都没想。 黑面包大概是憋久了,忍不住道:“我爱上她了。我比她大十岁,如今欧姆的寿命太短,我想要她,想要不留遗憾。” 他在烟气里眯着眼,感慨道:“她是那么美丽,那么矛盾,能让所有见过她的人为她献出一切,不是吗?” 风:“……”那可能不包括我。 莉塔确实不一样了,风承认。 她美丽精致,从以前起就是这样,而现在的美丽精致里又加了别的东西,让原先易碎的美丽发酵出了某种浓厚的矛盾的东西,多了层次,从好看的摆件成了艺术品。 艺术品总是残缺的,总是不完美的,譬如她那只不协调的左手。这却让她看起来更有吸引力了。 “端午怎么说?”黑面包又问。 风:“?” “他和你在一起,对吗?我看见了,他牵着你的手。” 风摇头,思索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一点费解的神色。 她和端午并不是那种关系。端午对她很好,他们之间有一种别人不能理解的默契。 她不需要说什么,端午就能明白她的意思,端午不用说什么,她光看他的眼神,偏头的角度,就能知道他所想。 就像刚才,端午虽然说会尊重组织的意思,但对莉塔的提议其实是拒绝的。 端午对她而言,更像知己,像兄弟,像家人。 这三年,他们合作过许多次任务,两人如鱼得水,从未失手过。他们是可以将后背托付给彼此的战友。 “可你喜欢他。”黑面包见风不承认,手指夹着烟指她,“起码你对他有好感,欣赏他。” “我听茉莉说过,你以前跟他告白过,不是吗?” 风觉得自己是欣赏端午的,他冷静,聪明,计划缜密,是再好不过的战友。 至于喜欢,她还没琢磨明白。 她没有喜欢过谁,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才叫恋爱。三年前她以为自己喜欢上了端午,那是一种复杂的,飘飘然的情感,像盛在水里只能看而摸不到的月亮。 少年那么好看,那么干净,冷淡却又温和,是自己没见过类型。后来他们的关系更加紧密,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却消失了。 风在栏杆上敲暗码,黑面包听得懂:他是我现在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黑面包哼了声,听着大厅里细细碎碎的声音,转开了话题:“你去见过你的前主人吗?” 风一顿。 “他快结婚了。” 风点头,示意知道。 “那家伙……”黑面包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你还是挺好的,是我见过的这么多所谓的‘主人’里,最像‘主人’的一个了。” 风想起前事,有些走神。 她的身量比以前高了,下颚变得有些尖,轮廓分明清晰,五官立体。 她越发似奥斯克鲁真正想要培育的“东方纯血统”了,头发乌黑,肌肤颜色是健康的麦色,她微微侧头时,齐耳短发落在脸前,显出一种朦胧的温柔。 那是只有东方血统才会有的神秘、内敛、隐晦、如水般的柔和。 但只要她露出带有杀气的眼神,便将这份温柔一扫而光,带出一种纵千万人,能奈我何的气场。 她跟莉塔完全是两种样子——一个带着内敛晦涩的尖锐锋利,一个张扬果敢的性感火辣。 黑面包道:“你就不觉得那破三轮、快递牌很眼熟?” 风心里升起某种预感。 “你前主人,把老罗丁找出来了。据我所知,他被带进了巡逻队,三天之后才抬出来。”黑面包道,“死硬了。” 风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脑袋上都是伤,像被重重撞击过。”黑面包回忆着道,“骨头断了几根,胸口都塌下去了,指甲被拔光了。据说一直吊着他的命,不让他那么快死,拖了三天呢。” “……” 风想象不出来那个总是很温和的森峤,居然会下那么重的手。 她的感动只维持了一瞬,便不由自主地想:如果让他知道了自己是“星辰”的人,会不会下场也和老罗丁一样? 她背叛了他的信任,或许下场会比老罗丁还惨。 楼下传来哭声,如泣如诉,令人心碎。 风下意识看了眼,黑面包烦躁地掐了烟——他其实不是这么话多的人,今日已是反常了。 风拿手指在栏杆上轻轻敲了几下:鲤呢?有消息了吗? 黑面包道:“没死,在特殊管理局第11号监室。” 风有些诧异:这都能查到? 黑面包扬了扬下巴,露出一副“有什么是‘星辰’做不到的吗”的神色。 风转头看向窗外,三月的春天乍暖还寒。她裹着厚厚的大衣,乌黑的短发像被日光勾了细细的银边,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她的视线越过窗框,越过远处的楼房,一直看向半空中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清晰瞧见的,巨大的黑塔。 风敲击栏杆:那东西有什么说法? “不清楚。”黑面包道,“可能是他们奥斯克鲁的什么东西,不属于地球产物。” 风总有不好的预感:作用也没分析出来? 黑面包摇头。 楼下突然安静了。 这种安静让人生出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黑面包推开风往楼下走了几步,陡然顿住,风也走了下去,眉头一跳——就见吧台前,莉塔和端午正在细细的接吻,端午几乎将莉塔整个抱在了怀里,莉塔的手绕过端午的后颈,纤细的十指交叉,指尖触碰到端午的发尾。他们搂得很紧。 ---- 大力求评论收藏海星玉佩啊!(呐喊)
第六十三章 回程的路上,端午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车外。 黑面包依旧骑着那破烂的小三轮,沉默地带他们出城。 十月天气还很闷热,但远冬城已经凉快下来了,风吹在脸上带起丝丝瘆人的寒意。但这也比不过黑面包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寒意。 那是一种压抑的,甚至带了杀气的寒意。 顺利出城后,端午才对风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风:“?” 黑面包冷嗤了一声。 端午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留有另一个人的温度,那么滚烫,那么鲜活。 “我们早过了配种的年纪。”他道,“从繁殖匹配度来看,我和她是最合适的。如果莉塔……我是说茉莉,如果她想要一个孩子,选择我是最正确的做法。” 黑面包一个急刹车,常年沉默寡言的人,这时候也忍不住骂起来:“你说什么屁话?你们已经不是被培育基地洗脑的宠物了!居然还在想这种事?!她要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跟后代没有关系!” “是。”端午点头,淡淡道,“但组织不这么想。” “……” “我们需要更好的后代,然后给他们更好的教育。”端午重新看向车外的风景,虽然并没有什么风景可言,漫天的黄沙似乎从未改变过,“欧姆如果还像现在这样,是抵抗不了奥斯克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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