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地,小心地翻着那厚厚的文件,可见有多重视。 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家伙,要想活命,只能以这幅冷漠的姿态伫立在世间。 她没有任何过错,却要被评价为心狠手辣,生性凉薄。实在委屈。 森峤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 风看的入神,忘记了自己不想让人看见脸,听到声音下意识转头看来,二人视线相撞,前者回神慌忙低头,后者倾身靠了过去,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看看?”森峤皱眉,“怎么肿的这么厉害?” 风:“……” 风要打掉他的手,森峤的动作温柔却不容置疑,一手还捏着风的下巴,一手抓住了她打来的手腕,拉开了。 风的脸毫无遮挡地露了出来,看来这次是真伤心了。眉骨、脸颊、鼻尖都通红一片,双眼肿着,泪痕还未干,一颗要落不落的泪珠挂在睫毛上,令她总是凶巴巴的脸看起来脆弱又楚楚可怜。 森峤愣住了,心底不知什么地方猛地一揪,像是被人抠住了尾巴上的逆鳞。 他仿佛被烫着般松了手,皱起眉,又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风误会了他的表情,以为是自己的模样太吓人,她擦了把脸,将厚厚的资料抱进怀里,起身就走。 森峤回过神,忙又去拉她,这回拉了个空。 风头也不回地跑了。 森峤看着她跑走的背影,想要转移自己心慌意乱的莫名情绪,胡乱想着:这时候这么难过,也不知道背叛自己跑掉的时候,有没有哭过。 ……肯定没有。 这么一想,沸腾的情绪又平稳下来,甚至有点冷嗖嗖的。 没过两天,端午和风的事就传遍了基地。 传闻端午求爱不成被拒绝,恼羞成怒,提前一天离开了基地,前往了白昼酒吧,走前没去见风一面。 这对一直被看好的小情人就这么掰了,许多人都很惊讶。 但事实是黑面包要提前过来,端午只能配合对方时间提前过去,临走前来找了风,风没有见他。 他留下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风草草看了眼,当着知更鸟、十字架的面把信烧掉了。 知更鸟看着风收拾行李,道:“所以你为什么拒绝他?最近我听过的版本可太多了,还有的说你喜欢雌性?看上哪个小姑娘了?” 风:“……” 风摇摇头,没什么表情,精神气也不太好。 十字架推了知更鸟一下,温柔道:“有什么烦心事不要憋着,说出来会好受些。” 风依然摇头。 知更鸟道:“我说什么来着?她就不是那种会找人哭诉的小姑娘,有什么事都自己扛了,你劝再多也没用。” 十字架有些担心:“烦心事闷久了不好,心病就是这么来的。” “她有什么心病?”知更鸟好笑,“她有心病都发泄到别人身上了,让她出去宰几个混账玩意,天大的心病都治好了。” 十字架:“……” 知更鸟凑过去:“哎,你当真不跟端午好了?多可惜啊,你还没尝过那种小处男的滋味……哦,等他回来就不是小处男了,啧,不要也罢。” 风收拾行李的手一顿,抬眼看了二人一眼。 知更鸟被她看的背后发毛,往后退了一步:“你这什么眼神?” 她双手抱胸,一脸“怕怕”的模样:“我有十字架了,你别想打我主意啊!不过你要真的很想,我作为前辈也不是不能教……” 十字架拽了她的头发一把,知更鸟疼的“嗷”一声。 风坐在行李箱上,手指轻敲: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十字架笑了:“这有什么为什么的?喜欢就在一起了,要是以后不喜欢了,再说呗。” 知更鸟脸色臭臭的:“什么叫以后不喜欢了?你又看上哪个贱人了?” 风一脸疑惑:什么是喜欢? 知更鸟和十字架面面相觑,知更鸟“嘶”了声,问:“你不喜欢端午吗?” 风沉默了一会儿:应该喜欢? “什么叫应该?” 风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她可以相信端午的能力,并肩作战时不会怀疑端午制定的任何计划,但她并不会因为端午要去找莉塔而生气委屈,也不会不甘心。 她曾经对少年心动过,她知道心动的感觉,犹如沙漠里突然看到一汪泉水,干净冷冽,令人心情舒畅,一下有了盼头。 但在这三年里,这样的心动似乎并没有演变为喜欢,她只是习惯了他在自己身旁。 她走神地看着空气中的某处,直到知更鸟又问:“那你喜欢深吗?” 风眨眨眼,回过头来。 “你第一次主动带人回来,你带他回来时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风想起了那双青金色的,不属于欧姆的眼睛。 她微微沉了脸,知更鸟狐疑地看她:“怎么了?” 风摇了摇头。 明明是她自己起的话题,说到半途却不想继续了。 她转回身继续收拾行李,知更鸟耸耸肩,出门去找水喝。 十字架手指卷着金色发尾,靠在门框前看了小姑娘一会儿,道:“你该知道,我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风停了下来。 这是十字架心中永远的痛,她沉默了许久,才声音沙哑道:“还没过百天,就没了,被人偷走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 风转过了头来。 十字架在她身前蹲下,摸了摸她的头:“集中区那么大,欧姆那么多,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抱着她的人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我的心都碎了。那天我敲遍了每一户的门,求他们帮我找孩子,没人理我。” 风抓住了十字架的手,紧紧握住。 “我差点就死了,是知更鸟救了我。”十字架道,“她出现在我面前时一身血,说是刚宰了她的混蛋哥哥。都是血亲,每个人的遭遇却天差地别。她恨不能从没有过一个哥哥,而我恨不能拿我自己去换女儿的平安。” “两个伤心欲绝的人,互相舔舐伤口,那一刻我们在意彼此超越了世间任何事。”十字架回忆着,“也许我们是拿对方当做了替代品,谁知道呢?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是怎么开始的,谁也说不清楚,但当你发现自己离不开某个人,愿意赌上一切让另一个人平安顺遂的时候,那大概就是喜欢。” 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出发去远秋城的前一晚,森峤给柯尔塔布置好了后期需要做的事,又将第一阶段测试数据发给了玫瑰公爵。 他和玫瑰公爵奥兰多通话:“这台机器最远能去多远?” “只要他没断电。”奥兰多道,“按理说去哪儿都是可以的。” 奥兰多翻着数据,很是高兴:“你居然用它做了这么多事?数据这么丰富,这对之后的升级太有用了,果然选你是对的。” 森峤道:“有个建议。” “只管说。” “现实和虚拟之间应该要有一个感应器,譬如我下线后,如果有另外的人触碰仿真身体,外机应该要有提示,同样的,我在线时,也应该要能知道生活里发生的事。最简单的就比如有人按门铃,通讯器响了,这我总得知道。” “很有道理。”奥兰多道,“我会跟技术那边安排,尽快升级。” 翌日出发,一共四个人。 风是队长,副队黑面包,然后是新人深和龙女。 龙女没提什么行李,只拎了个简单的小口袋,黑面包和风都提着行李箱。 所有人齐齐看着打着空手的深。 深尴尬地笑了笑:“我本来就什么也没有。” 他只把风给他的那么多营养液全揣兜里了。 “至少带些衣服吧?”龙女小声说,又看黑面包,“你要是没有,跟这位大哥借借?” 黑面包冷着脸,并不吭声。 龙女不敢说话了,低头抠着衣服下摆。 风去后勤那儿领了一些衣物,拿口袋随意装了,塞进深手里。 她手指在森峤手背上敲打几下:生活用品我那里有,不行我就借你。 森峤捏了下她的手指,也回敲:谢谢。 来送行的牛顿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祝各位一帆风顺,早日归来。” “我们是蚂蚁,我们是星辰。保重。” ---- 求一键三连(收藏评论海星)!感谢!
第八十二章 星辰的暗号每隔一段时间会换,“蚂蚁、星辰”是用的最久的一次。 每次看到欧姆们一脸严肃的念出声,森峤都会为生灵的执着而震撼。 老沙的车等在基地外,黑面包坐副驾驶,其余的挤在后座。 龙女努力靠着车窗,想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风从后座下头掏出来一张条纹毛毯——很旧的毛毯,到处都是线头,森峤看了眼,上头好像还沾满了猫毛。 “哎!”老沙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道,“那是我家囡囡的,你做什么?” 风没理他,将毛毯往自己和龙女膝盖上一搭,靠在椅子上开始打瞌睡。 老沙:“……” 龙女看了看上头的猫毛,拎了一根出来,白色的长毛,细细软软的:“这位大哥……你养猫吗?” 她声音很小,改过的老旧吉普车开起来轰轰响,外头的风沙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的,没人听见她的声音。 森峤帮忙道:“老沙,龙女问你是不是养了猫?” “谁?哦!”老沙一时没反应过来龙女是谁,他单手握着方向盘,摸了根烟出来递给黑面包,又往自己嘴里塞了根,含糊不清地道,“也不算我养的,平日它自个儿到处跑,饿了才找我。狡猾得很。” 森峤勾起嘴角,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三年前的风。说到吃,风就老实了,说什么都听。虽然有些不甘愿,但只要给肉吃,都好商量。 狡猾得很。 森峤起了些兴趣:“是只什么猫?” “鬼知道?”老沙道,“白色的,眼睛是异瞳,毛挺长,个头也大。” 老沙想了想:“不太黏人,那眼神冷的哟……抓耗子很厉害,但从来不吃。我总觉得它是嫌会弄脏它的毛,我喂的东西倒是肯吃的,穷讲究。” 森峤越听,越觉得和风像,忍不住觉得好笑:“你给它取名叫囡囡?” “总得有个名字,不然怎么喊它?”老沙似乎不太好意思,“我没爱人没孩子的,就叫它囡囡,圆一下我的闺女梦。” 黑面包总算出声了,声音沙哑:“你喜欢女儿?” “小子不行。”老沙道,“做事吃力不讨好,还是个配种机器。女儿好,一旦怀孕,连基地都要重视几分,有单独的房间住,有单独的菜谱……” 老沙呼出口烟气,想起什么:“等茉莉怀孕,你也就见不到她了。想开点吧,她本来就不是你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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