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止手都打疼了,松开,双指将领带松了松,走前一步,看着贺怀池,“私生子就该清楚自己的位置。如果不是爷爷宽宏大量,你早就被赶出去,连条狗都不如。你别以为你姓贺,还真当自己是这个家的二少爷了?” 贺怀止见他不敢还手,用戏谑的口气说道,“你瞧瞧你,和谁长得像呢?反正是一点都不像爸。知道外面人怎么传吗?说你根本不是贺家人,还不知道你那个水性杨花的妈勾引了多少男人,就让爸接盘。一个保姆,除了勾引男人,还能靠什么过上好日子呢?你们母子两个都……” 不要脸三个字还没说出来,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在贺怀池的世界里,在这家受到什么屈辱他都可以忍受。被打发到一宁堂当个书童,就算刚才贺怀止直接动手,他都可以什么都不做。可是侮辱他的母亲,这不行。 “你一个贱人生的东西竟然敢打我?”两个男人在露台上大打出手。 第92章 错哪了? 后来还是贺东未赶过来将他们拉开。 “贺家两位少爷大打出手,传出去像什么话?贺家的脸面都不要了吗?”贺东未很有分量的话,让贺怀止和贺怀池都没法反驳。 两个人都被打的鼻青脸肿。 “大少爷,我去给你处理一下伤口。”贺东未跟在贺怀止一侧离开。 贺怀池在露台上吹了一会儿冷风,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在浴室内,任由温热的水从头顶淋下来。脸上的伤口仿佛已经麻木,水混着血,淡红色的血水顺着身体的线条淌下去。 洗完,他拿着浴巾裹了一下,发丝上还有水珠子滚落下来。 在开门的一瞬,看到贺东未站在门口。贺怀池脸上情绪甚至没有半点浮动,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 贺东未亲自过来叫他,声音厚重低沉,“先生叫你去书房。” 他不说一言。 换上干净的白衬衫和长裤,然后下楼。 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他没有半点恐惧。 疼痛才能让他更加清醒,一种病态的自我救赎。 进入书房,那一道门被贺东未关上。 从现在开始,除非是贺东仁发话,否则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贺怀池往前走了两步停下,贺东仁坐在椅子上。 贺怀池眼睛垂在地上,表情是几分猜不透的疏离。 从他十岁那年被带进贺家,唯一一次哭过之后,就再也无所畏惧了。 他记得很清楚。在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之后,他感受不到任何温情。没有人拿正眼看他一眼,私下他是没有名字的,只有冷漠的一个称呼,私生子。 人在脆弱的时候就会怀念亲情。 而他那时候还是个孩子。 即便贺东仁在带他来到贺家之后,就已经不止一次的叮嘱过他,他和过往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的身份是贺家的二少爷。所言所行,要担得起这个姓氏。 可他还是个孩子,想象不到忤逆贺东仁会带来的后果。所以有一次,他凭着记忆逃了出去,去找自己的母亲。 他记忆力惊人。在被带回来的那一刻,这一路,他凭着超强的记忆力没错过路上一棵树,一个路口。 他好像离着母亲越来越近了。可是一只冰冷的手将他的衣领提起来,将他的路断了。 他被带回来,就是在这间书房。贺东仁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 他太小了,那次的伤,让他足足烧了三天。而这三天,贺东仁没有带他去看一次医生。他要让贺怀池印象深刻,也让他知道违背自己的意思是什么后果,让贺怀池知道,他的生死其实掌握在贺东仁手里。 在那三天里,贺怀池哭过。 他不是因为疼痛,因为身体难受而哭。而是知道,他至少这几年,在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是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了。 以后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路,他只能靠自己一个人走。 书房内安静半晌,贺东仁掀起眼皮扫了一眼面前站着的自己的小儿子。 脾气是真的犟,稍有不慎,就控制不住他。 但他习惯了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又怎么允许贺怀池违背他呢? 看样子十几年了,他需要再有一次教训来加深印象。 “衣服脱了。”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来,只是简单的命令而已。 贺怀池无声的将身上的白衬衫脱下来。 十几年前造成的伤口早就愈合。可是有些伤在内心,这一辈子都不会愈合。 他闷哼一声,是贺东仁拿着一条铁链子狠狠的朝他背上抽了一下。 接下来,是一下两下……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数。几十下,或者几百下于他而言没什么两样。无非是疼和更疼而已。 贺东仁毕竟不是那时候年轻力壮。 他已经快五十了。 大概是打累了,他停了一下,冷漠疏离的目光看着自始至终连一句求饶都没有的贺怀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贺怀池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不满意他的态度,贺东仁又狠狠的抽了他一下。 贺怀池咬牙,磨出细碎的声响,好像要把牙齿咬碎。 后背一条条裂开流血的口子,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贺东仁自顾自说道,“你可以不做他的左右手帮他。但你应该清楚的知道一点,他以后是贺家的家主。但凡你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我都不会轻饶你。” 贺怀止打他就是打了,贺怀池没有还手的资格,这是贺东仁的意思。 贺怀池倔强而深邃的眼眸抬起来看向贺东仁,即便是习以为常,但还是不甘。 嗓音融着夜色一般,格外清凉,“既然如此,把我带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不如放任他和自己的母亲生活在一起,至少他是简单的,甚至可以获得一些快乐。 “因为你是我儿子。你想不认我吗?”这话激怒了贺东仁。他瞪大了眼睛,怒吼一声,神情生冷无情,仿佛是对着自己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他突然用链条直接锁住了贺怀池的脖子。 窒息感让贺怀池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那一次,他也曾这样对他。那时候他想,不如死了。因为那时候对父亲的爱是有期待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早就没有期待了。所以为什么要因为他而死? 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让他有了本能的求生欲望。手突然抓紧了链条,用力的程度让手背青筋凸显的格外明显。 只要他再用一点力,这链条根本困不住他。 但贺东仁却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你不想再见到你的母亲了吗?” 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让贺怀池卸了力。那手无力的垂下来,任由贺东仁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他身上。他都咬紧了牙关挺过去。 贺东仁觉得这次的教训足以管上很多年了。 他将链条扔到了一边,抽了一张湿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上不小心沾染到的血,然后扔进一边的垃圾桶。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语调里没什么起伏,“宋家那个项目你接就接了,让你练练手也没什么。和宋舒予说一声你出差了,自己找个地方休养几天。” 毕竟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贺怀池娶了宋舒予。 他多少要给宋家面子。这件事不能暴露。 贺怀池无声的捞起扔在一侧的白衬衫套上。血顷刻渗透,像雪天腊梅。 第93章 哥哥…… 梧桐树影斑驳,细碎晨光穿过树叶落在她身上,肌肤胜雪,干干净净的样子,好像是这世上最纯洁的存在。 女孩漂亮的双眸看着他,微颤一下,双颊晕红,带一点娇羞,是最美的胭脂色。 她红唇动了动,柔声叫他,“哥哥……” 这一声好像落在了他的心尖上,温柔如水,是少女的柔荑轻抚他的脸颊。缓解了他此刻的痛苦。让他感觉到了一点温暖。 他紧闭的双眼轻颤,想要靠近一些,将那张模糊的脸看的更清楚些。 “哥哥,石榴花开了,等长出石榴的时候,你就娶我吧。”女孩带着清甜的笑意看着他。 他嘴巴微张,是要同意的。同时也伸出手要去触碰她,可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眼睫颤了颤,干涸的嘴唇动了动。 此刻置身于只有他一人的房间。贺怀池趴在床上,有种无尽的孤独感。 身上的伤口,他只是在药店简单买了点药,在酒店随便处理了一下。趴在这张床上,睡了也不知道多久,是被疼睡着的,然后又被疼醒,反复了好几回。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就在枕头边。他拿起来看了一看,安静的看着王宁兮的来电。 十几秒后,电话挂断。算上这一个,已经是十六个未接来电。 在他准备把手机扔到一边的时候,有条信息进来,来自宋舒予,【婆婆说你出差了?去哪里了?】 只是例行公事的一问,没有丝毫温情可言。 贺怀池选择无视。原本捏紧了手机,扔到一边就好。突然一股火气升起来,他捏着手机往床头柜上狠狠砸过去。 屏幕碎裂,手机大概也摔关机了。 世界好像只剩了他一个人,没有任何电话或者信息来烦他。 他一直保持趴着的姿势,起来一趟都是一次酷刑。 房间内的窗帘拉起来,只有床头的灯亮着,让他已经分不清楚是白天还是黑夜,或者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几个日夜。 直到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他订房间的时候,就和前台说过,不要打扰,不需要任何客房服务。 所以这时候大概率不是酒店工作人员。 那他更不必理会。 起先敲门声是轻缓的,后来变得又急又重,而敲门的人也终于开口,“怀池哥,是我。你让我进来看看你好不好?” 王宁兮的声音。 贺怀池当做没听到。 王宁兮不死心,继续敲门。 如果贺怀池再不开门的话,她已经打算去找酒店前台,总之找个他们没法拒绝的理由让他们把门打开。 又敲了几下,王宁兮正打算转身,门却开了。 贺怀池身上穿一件宽松的睡袍,俊美容颜上都是疏离的情绪。而且气色差的有点吓人。 “怀池哥……”王宁兮欣喜的喊他。 贺怀池声音清冷的质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王宁兮被他问的脸上神情僵一下,指尖去触碰他冰冷的衣袖,小声说道,“怀止告诉我的。他说你们打架了。我担心你,就套了他的话,才知道你在这里。我也是趁他今天去上班了,才赶紧赶过来的。怀池,你让我看看你的伤。” 贺怀池带一点讽刺的笑意,问,“看我?以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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