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松掐指算算,他少说有快十年没洗过衣服了。 他把报纸扔一边,“你说真的,真看到陆衍在他家院子里洗衣服?” 方秀梅说:“当然是真的,我看了好一会呢,而且我看他动作很是熟练的模样,想必做这家务也不是一两回了。” 她是逮到机会就要说江乔的坏话,“老婆孩子都来了,陆参谋长一个大男人,还要做家务,江乔会不会做人媳妇的。” 朱松赞同地点点头,就是,堂堂一个大男人,媳妇都来随军了,还自个洗衣服干啥,不懂扔给媳妇做啊? 但嘴角还没翘起,又垮了下来,“你会做人媳妇?你帮我做没了六百块钱,那可是六百块钱!” 朱松工资虽高,那也是十分心疼的,这六百块钱一给,就意味着他好几年的努力打了水漂,他原本还打算用这些钱给家里添些大件,结果现在全泡汤了! 方秀梅顿时不敢说话了。 看到陆衍在院子里洗衣服的不止方秀梅一个,黄胜和范玲天天都要看。 头一回看,他两觉得好笑,笑陆衍一个大男人做家务。 第二回看,他两仍觉得很稀奇。 第三回看,两人甚至点评起陆衍洗衣服的姿势很是专业,想必洗的也很干净。 第四回看、第五回看……看多了,黄胜不觉得有啥,顶多就是看习惯了,范玲心里却是起了个疙瘩,不为别的,陆衍是参谋长,黄胜是团长,两人级别差不多,凭啥陆衍在家能洗衣服,黄胜就不能呢? 她一个人操持家务也很累的好伐! 想到这,她不禁有些羡慕起江乔来。 范玲跟黄胜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黄森和黄林,两人今年八岁,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范玲本来带孩子就烦了,还要做家务,又要洗衣又要做饭还要扫地,而黄胜呢,每天回到家就会翘个二郎腿看报纸,啥事也不管,合着这个家是她一个人的,儿子也是她一个人生的呗? 范玲试探性地道,“你要不要跟陆参谋长学习学习,也分担点家务?” “什么!”范玲话还没说完,黄胜就跳了起来,急眼道,“想都别想,让我像陆衍一样,一个大男人,端着个木盆在院子里洗衣服,我还要脸不要了?” 范玲嘀咕道,“那你要不想洗衣服,扫扫地也成啊,扫地在家里,谁看得到。” 黄胜:“听说过什么叫做君子远庖厨不?做家务那是你们女人的事,我要是去做家务了,那要你们女人干嘛?” 他说着说着,看范玲的脸色越来越差,赶紧换着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啊,我每天去部队当值就已经很累了,下了班只想松快松快,你还让我做家务,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范玲心说,就扫个地,还要你命了? 但黄胜说的也有道理,范玲就略过了这一茬,只是每回看到陆衍在院子里洗衣服,或是料理菜地,心里头总有几分不爽快罢了。 她心里不爽快,面上也带了出来,黄胜在家无端端吃了几次排头,暗骂陆衍,你洗衣服就洗衣服,干啥非得到院子里洗,合着就你一人会做家务呗?显摆啥啊显摆。 于是忍不住去找陆衍晦气了。 周一开完会,中午几个团的团长、营长、政委、参谋长在部队食堂一块吃饭。 黄胜扫一眼陆衍,咳嗽一声,阴阳怪气地道,“陆参谋长,最近看你天天在院子里洗衣服啊,怎么,你媳妇让你洗的?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怕老婆的人。” 陆衍正跟盘子里的酸甜罗非鱼做斗争呢,这菜没他媳妇做的好吃,酸不够酸,甜得发腻,冷不丁被黄胜点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对。” 这下轮到黄胜傻眼了,他没想到,陆衍就这样认下了怕老婆的名头。 还真是一点都不怕丢人。 其他几个团长、营长还是头一回听说陆衍洗衣服的事,毕竟住的远,又不像住陆家隔壁的范玲黄胜两口子天天都能看到。 林团长跟陆衍同在一团,两人关系好,故意打趣道,“什么叫怕老婆,要我说,陆参谋长这是疼老婆呢。” 黄胜不赞同地摇头,“疼老婆,呵,别把老婆惯的不知天高地厚就行了,要我说,这做家务,就是他们女人的事。”把对范玲说的那一套拿出来接着说,“我们平日里在部队当值就已经够累的了,下了班还要做家务,那家务我们做了,要她们女人干嘛?” 陆衍皱眉道,“累?我们当值累,她们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就不累吗,黄团长,你要是觉得不累,可以跟范嫂子换换,你来做家务,带孩子、扫地、洗衣服、做饭,等忙完了,你再告诉我累还是不累。” 黄胜说不出话了,他是见过范玲做家务的,委实是累,不然也不会一听到范玲让他洗衣服就跳起来。 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的手是拿扫把,拿抹布的,我的手是拿钢枪的。” 陆衍乐了,“你说错了,我的手既拿得起钢枪,也拿的起扫把、抹布,能大能小是条龙,只大不小是条虫,陈蕃说过,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屋子,既可以用扫把扫,也可以用钢枪‘扫’。” 黄胜彻底哑口无言了。 几个团长、营长对视一眼,论辩才,论才干,黄胜比陆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也就是陆衍还年轻,不然两人的职级肯定掉个个。 陆衍自觉替自家媳妇出了口气,心情很好地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就闻到一阵诱人的飘香。 他吸了吸鼻子,“又背着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客厅里,陆安、陆康、陆珊排排坐在桌前,白净的小手抓着酱鸡爪,啃得香甜,小嘴流油。 陆衍凑过去一看,三小只面前还放了一个大碗,何止酱鸡爪,里面还盛着酸辣鸭爪、酱鸡心、酱鸡肝、酱鸭肠…… 江乔从厨房走出来,“吃饭了吗?” 陆衍点头,“吃过了。”又说,“还可以再吃点。” 江乔乐了,“你就不怕吃撑肚子。” 陆衍摆摆手,“怕啥,我有两个胃,一个装主食,一个装餐后小吃。” 说完,就想伸手去拿。 “咳。”江乔咳嗽一声,“洗手了吗?” 陆衍:“没事,我手干净。” 江乔斜他一眼,“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是吧?” 陆衍怂了,“我这就去洗,洗足五分钟。” 江乔乐了,“五分钟不用,洗个三分钟就行,别把手洗脱皮了。” 陆安做了一个鬼脸,“爸爸是脏包,饭前不洗手。” 陆衍抬手想敲他。 江乔嗔他一眼,“看见没,老大都说你,饭前不洗手,以后孩子都跟你有样学样。” 陆衍举手投降,“我这就去洗。” 陆衍洗手回来,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酱鸡爪啃。 鸡爪上了一层酱色,点缀着白色的芝麻,酱香浓郁,软烂入味,轻轻一咬就脱骨了。 吃完一只还不足兴,又把酸辣鸭爪、鸡心、鸡肝、鸭肠给尝了个遍。 吃饱喝足,陆衍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怎么突然想起做酱货了。” 这段时间都是江乔去买菜,她人长得好,嘴又甜,很快就跟菜市场的摊贩打成了一片,人人都爱给她抹个零,添把菜啥的。 今天这些做酱货用的鸡爪、鸭爪、鸭肠、鸡心,就是江乔去买菜的时候人家半卖半送的,别看都是些下水,处理得好味道也是极好的。 江乔说,“好久没做了,买菜的时候想起来就顺便买了,做来试试,看手艺有没有退步,你要是尝着好,下次值夜班的时候可以带些过去,垫垫肚子。” 陆衍:“这敢情好。”还是媳妇知道疼人~ 江乔扫他一眼,“做上一斤够吃吗?”她知道陆衍是个大胃王,一斤,估计就够他塞个牙缝,再说了,带去部队的东西,哪有不分给战友的。 这样一算,一斤还真不多。 江乔心算一下,做一斤鸭爪,一斤鸡爪,鸭肠、鸡心加起来做半斤,“光吃酱货是不是有点腻?” 陆衍听话听音,“还有别的?” 江乔这阵子除了捣鼓院子,私下里也没闲着,琢磨出几种海产品吃食,海浪岛靠海吃海,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了,掰着手指头数,“还能做凤尾虾干、鱿鱼丝、黄蚬子。” 捣鼓这些不为别的,江乔来了以后发现,海浪岛虽然海鲜多,水果也多,但是二次加工的产品很少。 以前在京市的时候,江乔时不时就能买到稻香村卖的凤梨酥啊杏仁饼啥的,偶尔还能去百货商店买两块洋巧克力尝尝鲜。 到了海浪岛,能甜嘴的就只有供销社卖的那种五毛钱一包,拇指甲盖大小的红糖块了,水果糖都是十分稀罕的,看来当初接站的时候,陆衍拿来哄陆珊的葡萄味的水果糖,也是废了好大劲才弄来的。 江乔就想着,岛上海产品那么多,看能不能做些适合孩子吃的零嘴,于是请教了刘大嫂,选了凤尾虾干、鱿鱼丝还有黄蚬子,三小只还没尝上呢,倒是让陆衍捷足先登了。 陆衍舔舔嘴角,“都来点。” “吃得完吗。”江乔乐了,又问,“哎,部队能给带进去吗。” 不知道这方面管的严不严。 陆衍说,“能啊,进去的时候让站岗的哨兵查验一下就行了。”几样吃食,而且都是平时易见常吃的,又不是啥刀啊枪的。 这都不让带进去,难不成怕有人用鱿鱼丝捅人? 至于下毒,就更不可能了,这点分量,最多毒倒一个班,费那劲干啥,图啥呢。 凤尾虾干、黄蚬子做起来都不难,新鲜的凤尾虾和黄蚬子清理干净,放入加了姜和盐的滚水煮熟,滤过水份再加入少许糖和盐还有料酒,最后把煮好的凤尾虾和黄蚬子平铺在簸箕上晾晒。 鱿鱼丝就更简单了,两个巴掌大的鱿鱼干用柴火烘烤,再撕成鱿鱼丝。 江乔一次性做了很多,都用玻璃罐子封存起来,一部分放五斗橱里,三小只要是饿了可以自个去拿来吃,还有一部分,送给了刘大嫂。 来海浪岛有一段时间了,刘大嫂委实帮了她们家很多,又是带着江乔赶海,又是给菜种啥的,自家做了吃食,也不忘给江乔一份。 江乔自然投桃报李,有来有往,才是邻居嘛。 周三晚上,陆衍要去值夜班,江乔用铝饭盒把凤尾虾干、鱿鱼丝、黄蚬子、酱货分装好,又用军用水壶灌了满满一壶酸梅山楂汁给他,“吃撑了喝这个消食。” 陆衍提着装得满满当当的铝饭盒喝军用水壶,晃了晃:“就这点,还吃撑,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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