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转身就要走,但才刚走了两步那人就叫道:“等等。” 程敟不得不停下脚步。 邵洵端起杯子缓缓的喝了一口水,说:“这虽然不是你的职责,但旧城区的拆迁,程记者的稿子好像是得给我过目?” 他这是在赤裸裸的要挟,程敟哪里听不出来,不由得回身瞪着眼睛看着那人。 邵洵病歪歪的窝在沙发里,清冷又矜贵,就那么淡淡的与她对视着。 室内一时静极了,最终还是程敟败下了阵来,捏紧的手指松开来,客客气气的说:“邵律想吃什么?” 她只想速战速决,说完这话认命的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不常开火的缘故,冰箱里空荡荡的。程敟本是想随便煮碗面的,但打开冰箱下的冷冻层,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一盒小馄饨,于是便改成了煮馄饨。 她心里头憋气,不敢将厨具弄得砰砰作响,于是在馄饨煮好后胡乱的搅合了一番,又故意的煮过了火候,馄饨盛起来时馅儿已经露了出来。 她毫不觉愧疚,放上勺子就那么端了出去。 邵洵的脸色仍旧很差,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来。看到放到面前的馄饨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并未说话,拿起了勺子。 在程敟以为自己过关了时,他突然问道:“程记者在家就是那么煮馄饨的?” 程敟这下早想好了借口,说:“抱歉,厨艺一直不好。邵律要是介意,我再去煮一份。”十分诚恳的语气。 邵洵没说让煮也没说不煮,只是用勺子在碗里挑拣着。 程敟自认为任务已经完成,见他一直不说话,便开口问道:“请问邵律我可以走了吗?” 碗中的馄饨已经看不出是馄饨样儿了,馅儿散开皮子已经软烂掉了。邵洵实在下不去口,将勺子丢回了碗里。 程敟的心里一惊,他已抬头看向了她,要笑不笑的说:“看来我还得提醒程记者一句,一旦决定要忍下去,记得打落了牙齿满口是血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想要报复么,就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比如,你往这馄饨里加点儿别的,看着我吃下去,不比弄成这样儿更解气?”
第23章 挺聪明 他像是在说今晚的事儿,又像是意有所指。程敟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唇抿得紧紧的。她还没说话,邵洵又接着说道:“程记者还不走,是舍不得吗?” 他的语气轻佻,似乎还带着轻笑。 程敟在这轻笑中落荒而逃。下了楼,她更是直想给自己两耳光,只恨自己多事,否则又怎么会自取其辱? 外边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来,程敟静静的立了片刻,小跑着进了雨中。 做兼职的这段时间以来,程敟几乎是回家倒在床上就睡,今儿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迟迟的没有睡意。明儿的事还很多,她拿了杯子倒了一杯酒喝下,这才倒在床上,等着酒意将自己淹没。 隔天她往颂安,今儿要外出。本是邵洵也要一同前往的,但临走也没见到人。她的心里有些纳闷,低声问身边的周律师,“不是说邵律也会去吗?” 周律师正看手头的资料,唔了一声,说:“邵律昨晚住院了,大半夜送进医院的。对了,下班后我们约着要去医院探望,小程你也一起去吧。” 程敟一愣,想起昨晚的事儿来,自觉不该再露面,想也不想的拒绝,说:“我不是你们律所的,去好像有点儿不太好吧?” “怎么会不太好,小程啊,你得会来事点儿。你要不去才不妥当。” 可不,她现在人在颂安,明知道人住院都不跟着一起探望,以后还怎么共事? 程敟只得应了下来。 今儿在外边儿跑了一天,下班后律所的人果然约好了去医院。程敟也买了一束花跟着前往。 虽是住着院,但邵洵也没闲着,输着液也在看文件。看见有人来探望,他才放下来,应酬了起来。 程敟一直站在最后,尽量的不引起注意。但好歹是来探病的,总得说几句什么,她只得上前去。 邵洵的语气淡淡的,简单的说了几句客气的话便结束。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儿,接下来便当隐形人等着离开了。 他们在病房并没有待多久,稍后有医生过来,说病人需要静养,一行人便告辞离开。 邵洵虽是住院,但程敟并不清楚他是什么病。出病房后听到几人讨论,才知道他是胃出血。昨晚她走时他还牙尖嘴利的,大概是后边儿疼得厉害了才让人送进了医院。 不过这人也挺能忍的,那时候还有精气神嘲讽她。 程敟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起在病房里时邵洵淡淡的语气,不知道他以后是否会拿这事儿来为难他。 她只得找了个借口又倒了回去。 病房里医生已经走了,只有邵洵一个人在。她在门口敲了门,听到里边的人喊进来,这才推门进去。 邵洵看到她并不惊讶,只扫了一眼又继续看文件了。 程敟是回来赔罪的,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说道:“对不起邵律,我昨晚太不细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邵洵给打断,他轻嗤了一声,说道:“程记者倒挺聪明,会现学现卖了。”
第24章 刻薄 男人靠在病床上,虽是说话,却看也不看她。 程敟只当听不懂他的话,刚要说几句好听的场面话,邵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后拿起了手机,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那端应该是位女士,他的语气柔和,说:“谁传到你哪儿去了?真的,就一点儿小毛病,骗你干什么。” 电话那端的人好像在哭,他又说:“好了宝贝,我这伤口已经够疼了,再哭我这心就更疼了。不喝酒?不喝酒哪行?应酬全推了怎么养你?” “真没那么夸张,身体垮没垮你来验验不就知道了吗?” 邵洵轻笑起来,视线往程敟那边扫了一眼。他是故意的晾着他,虽是同电话里的人打情骂俏着,却迟迟没发话让她走。 程敟窘迫的站着,只恨不得原地消失。她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不去听那些话,可病房只有那么大,那人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时不时的总有那么几句飘进耳朵。 好在这通电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邵洵便收了线。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将手机丢在一旁,说:“程记者还不走?” 大概是人要过来,他下了逐客令。 程敟求之不得,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客客气气的说:“邵律您好好养着,下次我再过来探望您。” 她说完便要离开,但还未迈开脚步,邵洵就又慢腾腾的说:“程记者既然是来赔罪的,总不会只是嘴上说说吧?这样吧,程记者的赔罪我接受了。昨晚家里乱七八糟的,钟点工这段时间正好请假了,劳烦程记者去帮忙收拾一下?” 他这是在将程敟当成钟点工使唤,未必没有欺辱瞧不起的意思。 但正如他所说,既然还得有求于他,打落牙齿程敟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何况只是打扫卫生而已。 她平静的应了下来。 事实上,程敟的忍辱负重并没有多大用。邵洵仍旧在挑她的刺儿,只要出现时常都会弄得她面红耳赤下不来台。渐渐的就连律所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悄悄的询问她是不是哪儿得罪邵律了。 程敟有口难言,只说自己也不清楚。好在没几天就过年了,不愉快的工作里盼着快点儿回家见到女儿,成了她心里最大的愉悦。 这段时间的兼职没有白做,在过年前她总算是宽裕了几分。她知道老太太一向舍不得,提早就买好了年货寄了回去,并给老骆也备上了一份。 老骆的女儿在国外,已经两年没回来了。没退休时过年尚有学生过来,退休后以前的学生们各奔东西,常过来的就只有程敟和梁峥几人了。家里常常都是冷冷清清的。 程敟过来夫妇俩都很高兴,陈箐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程敟要帮忙她也不肯,让她去陪老骆说话。说老头子脾气倔,话不投机半句也不肯同人多说,让她去陪他说话解闷。 师生二人泡了热茶在书房坐下,程敟想起上次鼎升的事儿,便询问老骆后来那边有没有人过来找他麻烦。 老骆明显不想谈这事儿,让她不用担心,都已经解决好了。 闲聊了一会儿后,老骆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你想不想换一份工作?你老师我虽然没多大的出息,但好歹这张老脸还有点儿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敟给打断,她低头看着脚边的影子,说:“不了老师,我现在挺好的。” 老骆长长的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劝她。 这顿饭算是提前的年夜饭,十分丰盛。陈箐拿出了老骆珍藏的酒,让程敟陪老骆喝上两杯。临走时又给她塞了厚厚的红包,说是给沿沿的压岁钱,不许她拒绝。
第25章 一惊 程敟离开老骆家,脸上的笑容渐渐的落了下来。她摸着衣兜里厚厚的红包,心里百般滋味杂陈。胸口沉甸甸的如压了千斤重石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呼出,仔细的将红包重新收好,打算找个时间去银行里存起来。 这几年,每每到过年,老骆和梁峥都会不容她推拒的给沿沿压岁钱,她一分没动,全存了起来,打算留给她以后长大了花。 虽是马上就过年了,但天气仍旧很冷。程敟没有急着去赶车,慢慢的走着。突然又想起了老骆让她换工作的事儿来。他其实一直都想让她留校,大家忙得昏天暗地开始投简历找工作时,她后知后觉的什么都没准备。后来,后来那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 每年的年底,都有年终晚会这一环节。以前都是元旦过后不久便提前举办了,今年事儿多,各方协商后定在了最后一天。 但任务早早的安排了下去,让邀请客户以及合作单位的领导。颂安自然也在邀请之列,程敟早早的就将邀请函给了林巍,请他转交邵洵。虽然知道他多半不会出现。 年终晚会这天,各部门的同事早早的下了班,提前到酒店帮忙。因为是上班的最后一天,大家都很兴奋,谈论着最令人期待的大奖环节以及优秀员工花落谁家。 优秀员工奖几乎每年都是被内定的,程敟从不肖想。大奖么,得要足够好的运气,她也不做多大的期待。倒是她买了明早一早的车票,中午就能到家。 她的心情好得很,连着干活儿也格外的有劲。 她被安排帮着处理各种琐事,人多事也多,晚会开始前忙得像陀螺,就没休息过。晚会开始后总算得了片刻休息,她中午没吃东西,好不容易等到领导致辞完,她赶紧的取了一杯果汁喝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仍旧忙,被安排着处理各种突发情况,遇到相熟的合作方也得上前寒暄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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