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将她拉起,让她靠在沙发的侧扶手上,一边掌心密实地贴着在她浅处勾弄,一边吻着她,叫她宝贝,哄她别停。 没多少会儿,他掌心率先被喷上温热水液。 她的失控她的迷离她的混乱她濒死一样的涣散是他至上的药,指缝淅淅沥沥淌着水时,向斐然沉喘着气,双眼一瞬不错地盯着商明宝在黑暗中如单独被爱神描上月光般的皎洁的脸,冲破了桎梏。 他把他的爱神弄得乱七八糟了。 商明宝的礼服和手臂、心口都没有幸免,她怔然,好像一时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有心脏还在激烈地跳动着,而她觉得口干舌燥。 向斐然用指背怜爱地滑过她的脸颊,触到湿热液体时,顿了一顿。那是与眼泪截然不同的质感,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很想开灯看看她,但大约知道这时候开灯的话商明宝能躲他一个月,因此他明智地忍了下来。 商明宝浑身没有丝毫力气,被他用纸巾抹干净手。他擦得耐心极了,慢条斯理的,用棉柔纸从她透明葱管似的指上根根擦过。 “骗子……” 他的所有表现都淡定极了、掌控极了,左右着她,根本不像失去神智的样子。 向斐然笑了一息,将纸巾丢进纸篓:“醉了,听到你的声音后醒了。” “打电话的时候?”商明宝回忆着问。 “不是。” “嗯?”她疑惑死了。 “叫的时候。” “……” 商明宝浑身烧着了一般,翻身就想走,被向斐然按了回来:“别走,真醉了,追不上你。” 他亲着她的耳廓,气息虽然平稳了,但还是很热:“怎么突然过来?” “怕你难过,觉得你可能会在这里。” 向斐然勾了勾唇:“不是告诉你不难过么?让你好好吃饭了。”他拂开她额发,认真地问:“所以呢,有没有乖乖吃饭?” “没……”商明宝小小地摇了摇头,带着鼻音软绵绵且字字清晰地地说:“为向博士茶饭不思,食不知味,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向斐然压平唇角忍笑。 被哄了。感觉不赖,技巧也不坏。 他低咳一声,语气淡然,好整以暇:“向博士是成年人,不需要你这么哄。” “可是我说的是真的。”商明宝微微回过头,灰蒙蒙的光下也能见到她神色认真。 向斐然屏了一吸,一手支起上半身,温柔地掐住她下巴吻她。 醉的感觉太好,他觉得有点上头了,又叫了她一声宝贝,将她紧拥在怀。 商明宝手掌贴着他横在腰间的手臂,问:“那你吃饭了吗?” “忘了。” 他从便利店买了一提啤酒和三明治。三明治还完整地放在茶几上,啤酒倒是都已经空了,东倒西歪地散在地上。 “喝了多少?” “没数。” 商明宝安静了一会儿:“不是不生气吗?怎么又是喝酒又是躲我?” “我说不生气,不代表不吃醋。” 趁他看不见,商明宝翘了唇角,明知故问:“多醋?” 向斐然也没什么形容词或修辞,简练地说:“很。” 要他这样情绪稳定的人表现出占有欲,可能比劝说他放弃植物学更难。他太善于默默地一个人消解所有情绪,即使醋意汹涌,大约也能坦然地让它流过全身,继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得不承认,他吃醋一事别有性感。 商明宝脸热,脸热道:“我跟他没什么,两家人正常吃饭而已……” “你这么过来找我,不怕爸爸妈妈发现?” 他太聪明,商明宝知道瞒不过他,老实交代:“……你刚刚丢的那枚戒指的主人送我过来的……” 向斐然面无表情了两秒,不再跟她客气,抬手开灯。 商明宝自下而上地跟他对视,小心地吞咽了一下。 在明亮的灯下,他伺侯了她不止一两次。 因为玩得她太糟糕,她那条礼服斑驳不已,被丢进洗衣机速洗,又扔进烘干机柔风烘干。 烘干机运转时,她就坐在他腿上,任他手指灵活。 她是在晚上十一点前到家的。 向斐然打车送她回去,但他醉得深,上了车没多久就开始犯困,刚刚作恶多端的两手此刻规规矩矩地收在黑色衣兜里,垂着头,下巴一点一点的,额发随着计程车的起停转弯而轻晃。车窗外,车尾灯的红光映过他眉眼,留下浅淡阴影。 他莫名坚持不让自己睡过去,会突然清醒两秒,咳嗽一声或者抹一把脸。但身体里那股餍足慵懒的本能实在很难违抗,要不了一分钟就开始打盹,像上课犯困的学生。 车子在上东区的别墅门前停下来时,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双手环抱着商明宝,下巴则搭在她肩膀上,呼吸间都是她的发香。 计价表上的数字高得离谱。 向斐然清醒了一会儿,嗓音还没从低哑中恢复过来:“司机绕路了?” “没,”商明宝小声回他,“在这里停了二十分钟。” 向斐然明白过来,深吸一口气,又晃了晃脑袋:“怎么不叫醒我?” 商明宝老实交代:“叫了,你说再睡会。” 在计程车司机从后视镜投过来的目光中,她脸色有了些不易察觉的红:“一边亲我耳朵一边说的。” 向斐然:“……” 失忆了。 商明宝看了眼时间,作势要从他怀里起身:“我该走了,你到家了告诉我。” 向斐然手臂力度微沉,摁住她。跟她对视几秒后,垂下眼睫凑到她唇边,与她安静地接了个吻。 他不方便送她下车,一边吻一边为她拉开车门。咔嗒一声后,冷空气从窄窄车一缝中渗入,令两个人都清醒了一些。 于是昏昏沉沉的吻便成了彼此清醒的吻。 过了数秒,他才自觉地松开了手:“晚安。” 商明宝下了车,又回头冲他挥挥手,抄着近道跑回自己家那一栋。 温有宜的目光一瞥过来,商明宝就吓得立正站好:“妈咪!” 她眨眨眼:“你……你还没睡吗?” 她在公寓里洗过了澡,但没敢洗头,做了造型的发梢沾水变直,那条未经熨烫有着细褶的礼裙被严严实实地捂在大衣底下——总而言之,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经得起细究,就连眼眸里的迷离也是带着未尽的波澜的。 温有宜坐在客厅沙发里,翻着书:“还早。” 她明显是在等她,否则按她的习惯,应该是在三楼起居室里看书才对。 商明宝装傻:“伍柏延没跟你说吗?”又装模作样看看表:“才十一点多,又不算晚……” 温有宜淡定地翻过一页书,勾唇笑笑:“妈咪说什么了吗?你怎么这么紧张?” 商明宝:“……” 温有宜合上书,也不问她跟伍柏延去了哪里玩,只目光将她自上而下地缓慢扫过一眼,问:“玩得开心吗?” 商明宝点点头,被那盏繁复华丽的水晶灯照耀着,只觉得像是暴露在什么严刑逼供的探照灯下,浑身都开始冒汗。她看过伍柏延的口供了,知道他没有出卖她。 温有宜却没再细问什么,只是轻声道:“去洗洗,早点休息。” 商明宝如蒙大赦,立刻开溜。 温有宜看着她背影笑了笑,叹息了一下,摇了摇头,也起身从客厅离开。 商檠业刚结束了跟国内的视讯会议,正端了杯水走出书房,两人在走廊遇上,商檠业意有所指地问:“回来了?” “回来了。” 商檠业的眉心从回家后就一直没舒展过,沉吟着说:“babe和伍家那个都还小,再看看。”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折衷的答复,且当中有一半是因为对商明宝的宠纵。跟天底下所有的父亲一样,他既担心女儿眼光不好被骗,又自信自己女儿不至于眼光这么不好。 伍柏延是很好看透的,浮是浮了些,但根不算歪,欠一些历世的沉稳,商檠业未对他下定论。不过,如果明宝确实喜欢他的话,他就需要对伍家做一个彻底的调查和梳理,并提前开始布局。 商檠业想得深入,一局棋还没走就已经想了九十九。温有宜像是受不了他似的摇了摇头,把书本拍到他怀里:“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她不喜欢Alan!”
第46章 商明宝喜欢谁, 温有宜暂且捕捉不到,但商明宝不喜欢谁,却是写明在谜面上的答案。 爱人使人明亮, 使人呼吸轻盈……温有宜既然能看出伍柏延对她的喜欢, 当然也能看出她对他的不喜欢。 “babe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要是喜欢的人就在现场,她还能这样?”温有宜沉吟一会儿,若有所失道:“不过,她晚上倒确实是去见心上人了。” 就凭她回来时脸色发红目光乱躲自乱阵脚故作镇静, 温有宜就知道她没干好事,但她浑身都浸透在某种柔软的快乐中, 那种快乐是坚实饱满的, 并非声色犬马所能带来, 因此温有宜判断,她应该确实是去约会了, 而伍家那个,在帮她打掩护? 难道,是他的朋友? 温有宜想得投入, 全然没关注到身旁丈夫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陷入了更大的未知危机中。 什么?晚上跑去见心上人了?她心上人真在纽约?纽约怎么会有好男人! 计程车穿过城市, 最终在西九十六街公寓楼前停下时,向斐然已经又睡了一觉。 计价表上的路费高得令人瞩目, 他付了车资, 要下车前,这个墨西哥裔的司机终于忍不住从后视镜里打量着他, 笑容很意味深长:“Hey bro,真羡慕你有个住在上东区的女朋友。” 向斐然:“……” 被当成小白脸了。 他一边把空空如也的钱夹揣进衣兜, 一边淡然地说:“确实。” 一离开商明宝身边,他身体里绷着的那根弦便断了,酒劲上头,迅速席卷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冲澡时,脑中依稀闪过了今晚的几个激烈片段。 不太确定。是不是梦? 躺回床上,互道了晚安后,向斐然才彻底放下心来,扔掉手机陷入深眠。 翌日一觉睡到了中午,在头痛欲裂中醒来。昨晚上窗帘也没顾得上拉,此刻正午的阳光直射而下,将向斐然慢慢地晒回魂。 等下……他昨晚上做了什么? 向斐然缓缓将一条手臂搭上额头,眉心越蹙越紧。 她是不是又被他弄哭了?然后,他怎么哄的? …… “用下面哭。” 向斐然剧烈咳嗽一声,噌地一下从床上翻身坐起,一边在屋子里走了几步,一边手抵着唇又咳嗽了好几下。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他会说的话。 …… 他确定他叫了她宝贝,不止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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