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投资款到账开始研发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像是这样平淡的,简单两句话带过去? 看着时慈直到现在还在粉饰太平,宁馥心情更加复杂。 可眼看问题已经问不下去,她也只能跟他道了晚安,放下手机抬头却看宋持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浴室出来了。 “看你聊得很专心,就没叫你。” 男人身上穿着酒店的浴袍,前襟微敞,隐约可见胸腹精壮的肌肉线条,两道锁骨清晰挺直,锁骨的凹陷处还残留着一点儿水迹。 他走到酒柜前直接开门挑了一瓶出来,又看向桌上未动的冰糖草莓:“真不吃?” 宁馥总觉得宋持风好像把她当个口是心非的小孩了:“外面糖壳那么厚,我自从来到川城又是晚饭又是夜宵的,再这样下去回去都要胖得跳不动了。” 宋持风扫了一眼她的细腰,暂且放下酒瓶,走过去剥开冰糖草莓的保鲜膜。 那草莓估计是一开始挂糖就没挂好,一面糖壳厚,另一面糖壳薄,保鲜膜一揭就噼啪碎裂开来,露出完整的草莓果肉。 宁馥正想问宋持风又想干吗,就看男人从竹扦上取下一颗草莓,送到她嘴边:“这样总可以吃了吧,没有糖壳了。” 他今晚好似对这串冰糖草莓有一种奇怪的执着。 她很是奇怪地看了宋持风一眼,想想没有糖壳的草莓热量也还好,便张嘴吃下,只是还没来得及咀嚼,就看男人放下手上的草莓串:“我也想吃。” “……那你吃啊。” 宁馥刚想说这不需要和她打招呼,就看宋持风欺身而上,直接吻了上来。 这一次说吻,其实并不太贴切。 宁馥口中还含着一颗草莓,草莓肉已经被高温熬化的糖浆烫得有一点儿半熟,果肉软烂到一碰便支离破碎,在口腔中汁水四溢。 而宋持风做的,就是将一颗完整的成熟草莓那种酸甜的清香融入进了两个人的呼吸,也融入进了这一个绵长的吻之中。 宁馥回到酒店,房卡刷开房门,余晓枫已经睡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她刚在宋持风那儿已经洗漱过,简单地把衣服换了换便躺上床。 按理说,她现在应该相当疲倦,但面对一室黑暗,有些难以入眠。 刚和宋持风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时间去想,现在陷入独处的时候,思绪根本无法从远在庆城的时慈身上绕开。 以前她一直只觉得时慈只是有点儿温暾,就是那种典型的小男人。 他会很乖很听话,很贴心很会哄人,当然也会有自己的缺点,比如耳根子软,比如缺乏主见,在小事情上很容易被左右。 每个人都有缺点,宁馥自觉自己也不是完美的人,所以一直包容着他的小缺点,磕磕绊绊地走到了今天。 说实话,在今天之前,宁馥都没想过他能做出挪用投资款,只为了掩盖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误的事情。 而且他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能佯装出若无其事地抢票,兴高采烈地说要过来看她。 宁馥躺在床上,第一次生出一个念头——她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这个和她相识了七年之久的人。 转眼,到了宁馥舞团停留在川城的最后一天。 这是个周六,宁馥上午已经演过一场,时慈的票是下午那一场。 在微信上,时慈已经把之后的时间都计划好了,比如结束正好五点半,然后他们去吃饭,再一起逛逛街,看看夜景,或者陪她买点儿新衣服。 宁馥看得出来他情绪很高涨,她每次想像他一样装作无事儿发生,却总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到最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两声,就放下了手机。 三点开演的剧目基本两点半就开始检票入场。 时慈把电子票兑换成实体票,一抬眼就看见身材高挑颀长,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男人。 “宋先生?” 他完全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宋持风,意外之余甚至有些不可思议:“您怎么会在这里?” 宋持风倒是早就注意到时慈,却没主动和他打招呼。 不过面对时慈的热情,他也回以礼貌微笑:“正好过来出差,顺便看看舞团最近情况怎么样。” 时慈立刻明白舞团里应该有宋持风的投资,也笑着解释说:“啊,我是来看小宁演出的,对了,我座位是三排五座,宋先生呢?” “我在一排。”宋持风扫了一眼手上的票,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正巧遇到,我这里正好还有一张连座的票,时先生感兴趣的话要不要换过来一起?” 时慈未作他想:“您的同伴有事儿没来吗?” 宋持风微笑:“我一个人。” 一个人,却买了两张连座票。 时慈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宋持风怀里抱着一束相当大的花。 时慈自己也属于常买花的人,一看就知道这花质量很好很新鲜,不过那些花他大多数都叫不出具体的名字,只觉得虽然颜色各有不同,团团簇簇还挺好看。 宋持风多订的那个位置,不会是为了放这束花吧? “那就谢谢宋先生了。”他压下心头的不可思议,同男人一道往里走的时候又找话题说,“这次小宁好像表现得很好,我前两天听厂子里的人说,在微博上看见她了。” 和电视剧、电影不同,舞剧这种东西本就小众,欣赏门槛很高,再加上剧场内部禁止拍摄,想要出圈基本可以说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这次宁馥能小范围出了一下圈子,主要也是因为有个不懂事儿的小年轻顶着被赶出去的风险拍了一段儿发到了微博上,配文也和舞剧无关,只是感叹了一下宁馥的颜值,结果没想到被营销号转了一遍,转发直接破了万。 时慈当时看见的一瞬间还没来得及兴奋,那股情绪就已经演变为一种酸涩。 尤其翻到底下评论,很多人都在喊老婆,到处打听宁馥的个人微博的时候,他心里就更是憋闷得厉害。 这种感觉真的难以言喻。 宁馥专业学得好,大大小小比赛的奖杯奖状不计其数,上了大学之后偶尔也会跟着老师出去演出,哪怕是一个配角也被她演得出彩。 时慈从高中起就看着她一点儿一点儿地往上爬,从一开始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希望她被更多人看见,走向更大的舞台,到现在甚至有的时候很羡慕宁馥,羡慕她只要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能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而他,好像从高中到现在,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如果他再努力点儿,再厉害点儿就好了。 如果他能像宋持风那样,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他们也许现在就能订婚,甚至结婚,这样他也许也能够更加理直气壮地提出希望宁馥能专心地做他一个人的太太,而不是无数观众面前光芒四射的舞者。 想到这里,时慈再也找不到来时的好心情。 很快,周围灯光暗下,舞台灯开始亮起。 报幕员亲切的声音从音响中传来,感谢所有观众的莅临,随后转场音乐响起,浑厚男声简单解说背景故事。 江飞雁这个故事讲的是战乱时期,两个小国想和亲结盟,但两国的太子与长公主都对和亲不满,想着办法想要以考验逼对方知难而退,却在一次一次的接触中互生情愫。 故事的结尾,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混战爆发,男主角战死,女主角殉情,相当凄美壮丽。 只是精彩的故事依旧没能吸引住大男孩的注意力,等到时慈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舞剧的第一幕已经进行到一半。 宁馥终于在众多扮演侍者的伴舞中以公主身份登场,这里两人斗武,太子舞剑,公主躲避,画面极具张力,动作也相当有难度。 饰演公主的女演员需要双腿在空中轻盈弹跳行进的同时手臂伸直,以身体带动双臂在空中画圆,既得在这期间稳住重心,控制速度,还得保证动作连贯标准,需要非常强的平衡力以及身体的控制力。 时慈只看台上公主衣袂翻飞,在一片轻淡的白雾中旋转盛放,最后袅袅婷婷地落地站稳,粉面桃腮眼波流转,透着一股仿佛与生俱来的高傲与骄矜。 她的气质实在是太适合公主这个角色了,她往台下扫一眼,就仿佛是永远也触碰不到的高岭之花,在人迹罕至的悬崖边独自孤傲盛开。 随即侍女们簇拥而上,与她舞到一起,所有演员的配合已经被打磨到无可挑剔,但谁也不会在这段柔美的集体舞中认错主角。 独舞时她是一颗孤星,群舞时她如一轮弯月,仿佛天生为了舞台而生。 演出结束,宁馥站在最中间朝台下鞠躬,沐浴着台下雷动的掌声,脸上终于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时慈听见身旁的男人一边鼓掌,一边侧头看过来:“宁小姐确实越跳越好了,对吧,时先生?” 时慈心里的酸水儿已经开始冒泡了,她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也没注意到宋持风的语气和眼神皆是相当意味深长,不等散场便直接从前场绕到后台,叫住还没来得及进更衣室卸妆换衣服的宁馥:“宁宁!” 宁馥停下脚步回过头,就看时慈快步走了过来。 旁边一堆人立刻懂眼色地做鸟兽状散去,干咳的干咳,跑路的跑路,十几秒钟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两个人终于在时隔这么久后见了面,时慈按捺不住走过去抱了她一下,内心那种涌动膨胀的情绪却丝毫没有因为这实打实的拥抱而消减半分。 “怎么了,时慈?” 宁馥头一次有些不知作何反应,她抬手拍了拍时慈的背,就看宋持风从连接前后台的拐角拐了进来。 现在已经三月中旬,这两天天气转暖,男人身上只披着一件深棕色的长款薄风衣,怀中抱着一束花,步伐从容而坦然。 宁馥本来想着时慈下午来,想让宋持风看上午场,但碰巧宋持风上午的时间被一场临时的视频会议耽搁,只能排到下午。 “宋先生好!” “你好。” 时慈听见身后有人跟宋持风打招呼,也松开了宁馥回过头去,就看男人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站定,目光堂堂正正地落在了身旁的宁馥身上。 “演出非常精彩,这次临时换主演,辛苦你排练了。” 时慈看着那一束从入场前就被宋持风捧在怀里直到结束的花,就在自己的面前,被亲手交到了宁馥手上。 上台前,宁馥其实就看见他们两个人坐到了一起,宋持风手里还抱着一束花。 两个人坐在一起,却完全没有交流,时慈好像在发呆,看着别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时宁馥好像有些感觉,却没想到这束花会让宋持风以如此光明正大的方式送到自己手里。 她抬眸,却对上宋持风的眼神中几分暧昧的热度,烫得她心口微微一麻,赶紧别开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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