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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姐姐是什么事啊，很严重吗？”阿流合上琴谱认真地看向小叶。 “就阿流愿不愿意原谅小叶姐姐嘛。”小叶还是机敏地想先得到阿流的承诺再说。 是的，小叶很聪明，能够本能地避开对她不利的一面，而阿流今天也很清晰地意识到了这点。 如果是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见到小叶现在可怜兮兮的模样，大概早就着急地跟她表态：不论小叶姐姐做了什么，阿流都愿意原谅小叶姐姐——这种话了。 事实也证明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确实是厉害的，就像他现在理智上知道小叶姐姐又在哄他做保证，但情绪上还是喜欢她的。 所以秋家的两个哥哥才说这种因为依赖而产生的喜欢不是真正的喜欢，如果不及时制止，那他就永远都只能被小叶摆布了。 “不管小叶姐姐做了什么，阿流都会原谅小叶姐姐的。”阿流如小叶的愿说出了她想听的话。 于是小叶就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这下她安心了。 “就是，就是原本应该由我的妹妹小馥来唤醒你的，但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所以就自作主张代替她把你唤醒了。” 见阿流没立即回应她，小叶就有些委屈继续说：“其实阿流你知道吗，我在很早之前就见过你了。” “但那个时候，爸爸和阿姨都不让我去接近你，说我不常待在这边就没必要去打扰你了。” “所以他们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为什么大家都可以我却不可以，就因为我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孩子吗？我就不可以和你玩吗？” …… “是，我知道这样自作主张不对，也对不起小馥，我一定会跟小馥道歉的，可我也真的很想跟阿流在一起啊。” 小叶站在她的角度将事实说了个大概，一些对她印象不好的事就避开不谈，着重倾诉她是因为喜欢阿流才这么做。 最后暗示阿流，刚刚他都已经答应会原谅她的，所以他会原谅她的吧。 可小叶不知道，她这些避重就轻的所谓坦白，反而加深了阿流对她的失望与防备，因为她甚至连从前并不叫夏小叶而是叫温明这件事都隐瞒不肯告诉他。 即便是她做得不对的事，原因要么推给她的长辈，要么就是太喜欢他，而且不管如何他要原谅她，因为刚刚答应过她了…… 于是阿流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问小叶：“那如果阿流以后也不小心做了不对的事，小叶姐姐也会原谅阿流吗？” “会和从前一样疼爱阿流吗？” 小叶在听到阿流的提问后惊喜非常，没忍住露出笑脸连忙点头说：“会！一定会的，不论什么样的事小叶姐姐都会原谅阿流的！” “嗯，这样的话我们就扯平了。” 阿流微微笑了，神色淡淡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嗯嗯！” 而小叶没有觉察到任何不对，只沉浸在她这一关又顺利度过的喜悦中。 …… 自从那天晚上跟阿流坦白完后，小叶就彻底放下心来。 现在连阿流都不再追究她之前做的事，她终于不用再为这件事提心吊胆了，接下来就可以安心准备朝海节那天和阿流的订婚仪式了。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大家都给小馥忙上忙下的，现在也终于轮到她了。 仪式上用的仿古制礼服，是需要专门量身定做的，从内衬到最外层的罩纱，都是用最顶级昂贵的面料制成。 缀着流苏的发饰、首饰皆用古朴的玉石水晶与细润的珍珠贝母制成。 小叶这一身妆扮下来，说是献给神明的孩子都不为过。 不同于拜神仪式要在岩洞底部进行，阿流与小叶的订婚仪式在小夜庄的华美庭院里举办就行。 表示这是这一代小夜庄主人的人生大事，不受神灵干涉。 于是在朝海节这天，游客众多的东侧照旧举行传统的游街表演，而位于西侧的小夜庄则举办盛大的订婚仪式，基本上四季家族的人都在场见证。 这天阳光正好，天空湛蓝。 阿流与小叶都穿着配对的奢华典雅的古制礼服，这身行头对于孩童来说是又重又热。 但对于小叶来说，即使是在盛夏这般灼热的天气之下，她也不想脱下这身华服，尤其在太阳的照耀下，身上的宝石珍珠会回应阳光，让她整个人在闪闪发光。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流等下要给她戴上的那象征小夜岛女主人的翡翠玉镯。 芒种婆婆告诉过她，这枚翡翠玉镯通体碧绿，如同世间的绿意清泉都凝聚在这一汪镯子之中，是最顶级的无价之宝。 这枚镯子相传是深海神灵送给他未婚妻子的贵重礼物，普通的石山是开凿不出这种品质的翡翠的，因而独一无二。 后来这枚镯子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季家的传家之物，在订婚仪式上给自己的未婚妻戴上，就象征订婚仪式圆满完成。 那时候，身着华服的小叶站在夏家人这边，弟弟小朔和堂妹小馥也照例站在她的两旁。 小叶欣喜地看着阿流从芒种婆婆手中那花纹繁复的古朴木盒里，双手捧出了一枚通透凝绿的玉镯，然后看向她这边，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那个她最喜欢的男孩子，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然后—— 越过了她。 …… 那天后面的事，小叶…唔…现在应该叫温明了。 那天后面的事，温明不太记得了，只记得阿流越过她，将翡翠镯子戴到了她身后侧的小馥手上。 而她左手腕上的海蔓纹逐渐消退，然后从小馥的左手腕上渐渐浮现，与她手腕上的翡翠玉镯交相呼应，那海草藤蔓纹路透进镯子里就像活了一般微微摇曳着。 那一刻，在场的众人哗然，小馥也惊讶地望向旁边的妈妈。 而阿流在她眼中骤然变得极其陌生。 他虽不至于用质问的语气对待她，但也遗憾又残忍地对她说：温明姐姐，就让一切都回归原本应有的模样吧。 一年前，她代替了身着华服本应由她来唤醒深海之子的小馥。 那么一年后，身着华服的她就该将这一切她不应贪取的东西都交还给小馥。 阿流或许真的是这么想的，觉得温明姐姐只有这样才能抵消她的错处，这样大家才会真正原谅她。 至于他的话，他其实早就原谅温明姐姐了，因为这是跟他现在犯下的这个错处交换的。 所以温明到最后只记得季流最后问她而她根本无法回应的这句话： “温明姐姐会原谅阿流吗，温明姐姐还会和以前一样疼爱阿流吗？”
第10章 无夏之夜10 夏天很热，炽热的光线晒得人面颊发红，若是不待在凉爽的环境下，很快就汗流浃背，所以许多人一年四季里最不喜欢的就是夏天了。 温明本来最喜欢夏天的，她觉得夏天能让一切的生命力都旺盛起来，而且夏天的大家也总是欢声笑语的。 只是现在的她不喜欢了，不喜欢这种炎热到令人感到窒息的感觉。 那天之后，爸爸就带着失魂落魄的她离开了小夜岛。 事实上季流做出这个决定也很突然，事先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这确实有他的任性妄为，甚至还违背了先祖神灵的意愿，毕竟温明左手腕上的海蔓纹众人皆知。 但如果说，海蔓纹的第一次生成是深海神灵的初次认可，那么赠予翠镯的仪式就是季流本人的意愿，而这一切最终皆以小夜岛现任当家人本人的意愿为主。 甚至在了解到一些内情后不少人还认同小公子只是把这一切都回归到原位的想法，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有天被人算计和蒙蔽。 现在，留在小夜岛的人就变成夏家的小馥小姐了，而温明小姐则由夏家带离。 不过温明很意外，因为爸爸并没有带她回夏家的老宅，而是带着她回到了新月市中心的一个富人区，即他们自己的家里。 家的方位在这个富人小区的最深处，紧挨着翠绿的山林，很安静隐隐还能听见山泉流水的声音。 这一联排只有两栋别墅，一栋是他们家，而另一栋是叔叔他们一家。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夏文裕将温明带回家后并没有再对她说什么，或许站在父亲的角度已经觉得她遭受的这一切实在是太过残酷，即便是大人都难以面对。 所以就不带她回夏家老宅再接受其他长辈的说教跟指责了，让她自己静静吧。 自那以后，明明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整日过得浑浑噩噩的，意识里只有一件事——她的人生完蛋了，她再也没有未来了…… 也不会有人同情她的，因为要是没有她事先的别有用心，又怎么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她现在连学也不想去上了。 是啊，她现在要上中学了，家里给她安排上的就是她之前梦寐以求的贵族学校，那个不需要她多努力仅靠身份就能唾手可得的四季学院。 甚至学生卡上的名字都还是夏小叶。 多讽刺啊，现在大家都知道她其实叫温明了，再叫她夏小叶不就跟故意看她笑话一样。 之前在小学部里她多么威风多么受人追捧啊，所以之前她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狼狈。 从前就看不惯她得势的人，对她只会更加嘲笑。从前追捧她唯利是图的人，现在同样会见风使舵，对她落井下石。 他们甚至是站在正义的那一面去排斥她，让人无可指摘。 现在温明在这个家里待着，跟弟弟小朔也没多少感情，小朔还会觉得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对她没有了曾经对待姐姐的那种崇拜。 小朔更加同情堂姐小馥的遭遇，毕竟真正意义上从小一起长大的是他和小馥，而不是她这个所谓的亲姐。 她的后妈子颜阿姨就跟小夜岛的芒种婆婆一样，她们都只做她们这个身份应做的事，待人温和有礼，可这并不代表对你和颜悦色立场就站在你这边。 子颜阿姨只是在生活上会将她照顾妥帖，心理上的难过就不会多去开导她什么了，任由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消沉。 有时候温明觉得，说不定子颜阿姨还觉得她是个麻烦，让他们一家的形象跟着一起受损，因为小馥的妈妈如今都能在子颜阿姨面前耀武扬威起来了，毕竟他们家现在更受爷爷奶奶的看重。 即便如此，也不能任由着她不去上学，她必须得去。 没有人在乎她每日在学校里都过得无比压抑，同学几乎都不喜欢她不会跟她接触，她独来独往没有朋友。 她从前就不爱学习，所以成绩难以跟上老师的进度，成绩总是跟不上，爷爷奶奶就对她有意见，质问她的成绩为何如此糟糕？ 是她在永光市的时候，她的母亲没能管教好她么？如此散漫简直丢人。 说起她的母亲，温明就更加难过，还有无法遏制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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