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杰的声音又响起,“你说她知道你的名字,这屋子里有你的房间,你们不是陌生人。我和嘉嘉也不是,她不仅知道我的名字,我的全部她几乎都了解,你和她认识了三年,但我们七年前就认识了。我和她的关系比你想的还要亲密得多。” 在爱情面前,谁都想要丢掉绅士,卢杰也是。他不知道林纪泽到底是不是单纯的家政,但同样作为男人,他太清楚林纪泽看郝思嘉的眼神里有什么了。 欲望、占有,还有藏得并不怎么好的爱意。 他可以允许郝思嘉不接受他的追求,但他没办法看着另一个男人去追求郝思嘉。 卢杰的话像注射进血管里的麻药,无力感侵蚀着林纪泽的身体,他半蹲着的腿像被针扎一般开始刺麻。 房间静了好久,卢杰似乎很满意林纪泽的反应,又顾自叮嘱了几句,也没再多呆。 林纪泽半天都没能找回自己的力气,最后干脆靠着床沿,滑坐到地上。 空气里除了郝思嘉呼出来的酒气,还残留着卢杰的香水味,林纪泽觉得自己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在嘲笑他。 两次,林纪泽也在郝思嘉身上闻到了这个香水味。 一次是郝思嘉骗他,说她和叶静姝去吃粤菜。 还有一次,是他生日,郝思嘉失约。 大概是昨晚在露台上吹了冷风,这次宿醉让郝思嘉不大好受,脑袋像要裂开一般地疼,嗓子火辣辣地干涩,胃酸泛滥。 口干得厉害,郝思嘉想喝水,可扯着嗓子喊了林纪泽几遍,都没人应,她以为林纪泽已经出门了,但晃到客厅,却看到那人还坐在沙发上。 “聋了呀,喊你好几遍,没听到啊?” 林纪泽还真像聋了似的,没去看郝思嘉,也没回应一声。 林纪泽这人总是忽冷忽热、阴晴不定,郝思嘉也懒得跟他计较,自己去倒了杯水。 “今天不用去医院吗,学校也没课?”郝思嘉跳到沙发上,离林纪泽近了,这才注意到他脸色差得要命,眼下的青圈和下巴上冒出的胡渣让林纪泽多了几分颓废和憔悴。 “没睡好啊?”郝思嘉喝得急,打了个嗝,“你再不走待会儿就迟到了。” 说了好几句都没得回应,郝思嘉的脾气有些上来了,“你他妈真聋啦!” 林纪泽还是坐在那儿不吭声,郝思嘉气得太阳穴突突地疼,她抓过茶几上的纸巾砸到林纪泽怀里,“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说话,以后也就别跟我说话了!” “一、二……” “昨晚送你回来的是谁?” 郝思嘉愣了愣,消化了一下林纪泽的问题,“昨晚?” 喝酒还真会让人断片,郝思嘉记得自己被王可扶上了车,然后……驾驶座的人变成了,卢杰…… 郝思嘉抓过杯子,往嘴里倾了倾,没水了。 林纪泽帮郝思嘉重新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是谁?” 郝思嘉的嘴唇抵着杯沿,声音含糊,“朋友。” “哪种朋友?”林纪泽盯着郝思嘉。 郝思嘉不觉得林纪泽是爱多管闲事或者爱八卦的人,他永远在某种程度上保持着自私独立,这也是郝思嘉一直让林纪泽留在她身边的原因之一。 “互利共赢的朋友。”郝思嘉并不认为她有向林纪泽解释的必要。 “是吗,互利共赢,”林纪泽的眼睛看起来灰扑扑的,“就跟你和我一样吗,各取所需?” 郝思嘉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他说你们七年前就认识了,他说你们很亲密。” “所以呢?” “你们也上床吗,”林纪泽机械地问出口,“就跟我和你一样。” 郝思嘉不知道林纪泽在抽什么风。 “林纪泽,你会不会管太多了?你做好你的事,我付我的工资,我个人私事没有必要向你汇报吧?” “有还是没有?” 林纪泽语气里的压迫让郝思嘉彻底失了耐心,“你有病吧!跟你有关系吗!” “有啊,”林纪泽干笑了一下,“我有洁癖。” 郝思嘉吐了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把茶几上的玻璃杯用力摔到了地上,“你一大早非要找人不痛快吗!” 郝思嘉起身想回房,林纪泽又把她按回到沙发上,郝思嘉往林纪泽脖子上拍一巴掌,“干嘛?还要打我啊?” 林纪泽松开郝思嘉,解释道:“地上都是玻璃渣。” 林纪泽拿来扫把,把玻璃碎片扫进了簸箕里。喝了几杯水后,郝思嘉的火气也消了很多,看着在一旁用旧报纸包碎片的林纪泽,她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说得重了。 “你,那个,待会儿怎么去学校,还是你今天要去医院?” 林纪泽没回头,“学校晚一点才有课,我坐公交。” “哦,”郝思嘉搓了搓鼻子ᴶˢᴳ,“你一只手,要不要我帮你包?” “不用。” 郝思嘉觉得气氛有些冷,“我刚刚说的话,你……” “放心,我都记住了。” 郝思嘉其实想说那是气头上的话,让林纪泽别放在心上,但她也不想打自己的脸,就嘴硬了些,“你今天问的那些问题的确是有点烦人了。” 林纪泽没反驳,“嗯,抱歉。” 林纪泽这么郑重其事地道歉,倒把郝思嘉弄得有些懵了,“那个,这个月的工资,我现在给你转过去?” 林纪泽那么爱钱,郝思嘉以为这能让他兴奋点的,但好像并没有。 “好。”林纪泽还是低着头。 “我头挺疼的。”郝思嘉看着林纪泽的背影。 “桌上有醒酒药。” 郝思嘉又咳了咳,“嗓子也不是很舒服。” 林纪泽放下报纸,给郝思嘉冲了一杯秋梨膏,又继续去处理玻璃碎片。 郝思嘉叹了口气,果然喝酒误事,她就不该让卢杰送她回家,但她也实在想不明白,林纪泽为什么要这么纠结卢杰跟她的关系。 “你放心吧,我没跟谁乱来,你也别担心会染上什么病了。” 但郝思嘉觉得林纪泽好像也并不在乎这个,她解释完之后,林纪泽整个人看起来还是蔫蔫儿的。 郝思嘉又尽量找了些话聊,“没几天就春节了,你到时候是不是要接你奶奶回家过年啊?” “嗯。” “那我包个红包,你帮我给她吧。” “嗯。” 林纪泽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郝思嘉看着心烦,可她也不想再跟林纪泽吵了。郝思嘉灌了大半杯秋梨膏泡的茶,勉强压住了火气,光脚回了房,有些用力地摔上了门。 林纪泽用胶带缠好报纸,盯着被划破皮的手指,自虐一般,林纪泽用力地压了压伤口,血珠很快往外冒出来,滴在报纸上,血色顷刻蔓延开来。
第39章 Ch.39 你想我走? 明天就是除夕了,可除了一楼大厅的玻璃旋转门上贴了两个福字,整栋写字楼都没有一丝年味。郝思嘉和王可给员工发了红包,让他们提前放假了。 去茶水间冲咖啡的时候,郝思嘉碰到了两个女员工,两人脸上都没多少过年的喜悦,反而看起来心事重重。 郝思嘉开着玩笑,“怎么?嫌我和 Zora 给你们包的红包太小啦?” “怎么会呢!思嘉姐你是我遇到最大方的老板了!” “是吧!”郝思嘉搅了搅手里的咖啡,也不谦虚,“那别板着脸了,不然等你们回去,你们爸妈肯定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我这个老板给压榨了。” “我其实都不太想回去!” 另一个女员工附和道:“我也不想,每次过年回去都要被催婚。” “对啊,还要被七大姑八大姨的,一通盘问,然后被他们贬得一无是处。” 郝思嘉笑笑,没插嘴,其实有时候不被关心也挺好的,一个人至少落得清静。 回到办公室,郝思嘉看到桌子上摆了个礼盒,旁边还插了张卡片,但还没等她拿起来看,就被跑进来的王可喊住了。 王可抢过郝思嘉手里的卡片,“写了几个错字,你别看了。” 郝思嘉觉得王可这反应有些大,就逗了逗她,“我都看完了。” 王可怔在了原地,“我……你……” “骗你的,”郝思嘉大笑起来,“Zora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骗了。” 王可半天缓过神来,松了口气,“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谢啦!”郝思嘉挥了挥礼盒,“送的什么好东西啊?” “上次你在拍卖会上夸好看的那个手镯。” “哇喔,”郝思嘉记得那手镯可不便宜,“那真是让 Zora 你破费了!” 王可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陈梅前几天就打电话来让郝思嘉去张化家过年了,郝思嘉借口工作室太忙,说今年就不过去了。上次拒绝了刘霞芳要换房子的要求,虽然刘霞芳嘴上没说什么,但郝思嘉知道刘霞芳心里多少是有埋怨的,所以她也没必要再去人家那儿找不痛快。 林纪泽昨天上午就去医院接钟海莘回家过年了,大概以为郝思嘉春节也会回去,走之前只在冰箱里给她留了两三天的菜。想着毕竟是过年,郝思嘉就开车去了趟超市,准备给自己买点菜和年货。 比起办公楼,超市就热闹多了。货架上到处挂着促销打折的牌子,穿着大红色袄子的小孩儿们在过道里乱窜着,指着货架,冲跟在后头的父母嚷着,要这个,要那个。 郝思嘉在零食货架前停下,手插进包装袋的缝隙里,手臂一挥,把一整排的薯片都扫进了推车里。 “少吃点这些垃圾食品,到时候又吃不下饭了。” 郝思嘉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一对情侣,男生把推车里的薯片和辣条都放回了货架。 那女生不乐意了,“过年都不让我快乐点啊!” “是谁说要减肥,让我监督她的?”男生捏了捏女生的脸蛋。 “我不管,”女生叉着腰,“难道我胖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冤枉死我了,那你吃吧,”男生笑得宠溺,把放上去的零食重新装到了推车里,“放心吧,你胖了我也要你。” 听完这段肉麻话,郝思嘉不禁摇了摇头,她觉得这女生可能还是需要像林纪泽那样的男朋友,说不让吃就不让吃,保证一个月就能见效。 想到这儿,郝思嘉有些愣神了,这不是第一次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起林纪泽了。 挑葡萄的时候,她想到林纪泽说的,尝尝最底下那颗,如果那颗是甜的,那整串葡萄都会是甜的。 买酸奶的时候,郝思嘉又想到林纪泽说过,要选配料表里只有生牛乳和发酵菌的。 就像现在,站在冰柜前面,她没法确定平时林纪泽常买的那个牛排是什么牌子的。 郝思嘉神经大条,就没把前些天和林纪泽吵架的事放在心上,直接拍了张牛排的照片发给了林纪泽,可点完发送之后,才想起来林纪泽还在单方面跟她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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