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佚舟迈出去的每一步都极小心和稳健,满不在乎地回答:“没受伤,就脸上蹭破点皮,下面不高,有个土坡挡了一下。” 听他说这些,程叶轻情不自禁收紧手臂,瓮声瓮气的,“你吓死我了……” “除了崴脚,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了?”楚佚舟把她往上颠了颠,偏头问她。 程叶轻沉默了几秒才回答:“有。” 楚佚舟的心瞬间又提起来,懒洋洋的声音严肃起来:“哪里?” “我的心,”程叶轻委屈地补充,把眼泪擦在楚佚舟的衬衫上,“我因为你伤心了……” 这下轮到楚佚舟静默。 他无声地弯了弯唇,眼尾上挑,偏头用余光睨着程叶轻,低低笑了: “程叶轻,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没有。” 程叶轻兀自把他的脖子搂得更紧,冰凉光滑的脸蛋在微晃中不时蹭到楚佚舟的耳朵。 下山虽然没有上山累,但楚佚舟背着她,明显要费力得多。 越往下走,她觉得楚佚舟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程叶轻不放心地探头到前面去看他的脸色。 可惜天色太暗,也没有光照着他的脸,她看不清楚佚舟的脸色。 她伸手摸楚佚舟的额头,摸到了一手汗,“楚佚舟,你放我下来吧,你都开始喘了。” “不用,不是因为你喘的。”楚佚舟说了一句很没有信服力的话。 后来无论程叶轻怎么说,他都要坚持背她下去。 哪怕程叶疏从后面赶上来,看到他这样也提出自己来背程叶轻,都被楚佚舟拒绝了。 楚佚舟就这样背着她一步步稳稳当当地走到了山脚下的出口。 到了车旁,楚佚舟将她慢慢放下来,转身面朝她。 双手扶着刚着地站不稳的程叶轻,一句话也不说,就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山脚下的灯光比山上充足多了。 现在程叶轻就能够看到楚佚舟满头的汗珠,以及被汗水浸透得湿了大半的衬衫。 程叶轻刚准备问他有没有事,楚佚舟的身体就朝她倒过来。 她心里一紧,条件反射赶紧抱住楚佚舟的腰, “楚佚舟!” 程叶轻圈在楚佚舟背后的手慌乱之际,又摸到了刚才在山上时就摸到的湿意。 她觉得不对劲,把右手抽出来对着灯光一看,手指上已经沾着楚佚舟背后的血。 站在不远处跟警察对话的程叶疏也在余光发现楚佚舟倒下的那一刻,快步走过来,从程叶轻怀里扶住楚佚舟的手臂。 程叶疏声音沉稳:“楚佚舟背后流血了,扶上车,我送他去医院。” 刚才在山上楚佚舟转身背对着程叶轻蹲下时,程叶疏站在旁边就发现了。 楚佚舟衬衫腰部那块儿有一团洇红的血迹。 而楚佚舟有意避着程叶轻,不让她发现,一直强撑着把她从山上背下来,感到放心后才再也坚持不住晕过去。 程叶轻心里又心疼又气,楚佚舟明知道自受伤了,还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硬是要把她从半山腰背下来,后背流着血没有处理,难怪走得越来越吃力,到山下时喘息声也粗重了好几倍。 程叶轻和楚佚舟一起坐在后排。 她扶着楚佚舟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车顶明亮的灯光让她清晰看见楚佚舟此时因失血过多而泛白的嘴唇。 她心疼地用手想帮他蹭去白色衬衫上的泥污,却只能是越蹭越脏。 程叶轻紧紧抓着楚佚舟的手,眼泪扑簌而下,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坐在后排小声哭出声。 她以前没这么容易哭的,想哭也大多会自己忍着,把眼泪憋回去。 这几个月来,她好像忍耐力下降了许多。 很多以前能忍住不哭的事,现在却没办法忍住。 而且仔细回想,好像都是在楚佚舟面前哭的。 她低头心疼地望着楚佚舟手背上的擦伤,眼泪在夺眶而出,落在他手背上。 程叶疏从前方递了一盒纸巾到后面来,透过后视镜里看了看后面的情况,安慰她:“擦擦眼泪,不哭了。” 程叶轻刚准备伸手抽张纸把眼泪擦了,就感受到一只大手先她一步拭去了她脸颊上的泪。 她惊诧着睁开眼,看到原本昏迷着的楚佚舟正虚弱地望着她笑。 见她泪涔涔地看过来,用手指点了点她泛红的眼尾,还在强颜欢笑: “哭什么?这点小伤不疼,我就是有点累了。” “你骗我,你背后流了那么多血。”程叶轻把他冰冷的双手握在手心,想把自己手上的热度传给他。 楚佚舟眼皮又越来越重,艰难吐字:“好困啊,程轻轻。” “你先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到医院了,”程叶轻把他的头扶好, “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 送到医院检查后,医生告诉他们楚佚舟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掉落的陡坡下错落分布的石块将他腰部肌肉划伤。 下山时又花了很多力气,汗水浸入伤口疼得钻心,这种程度都能忍住一句疼都不喊的真是硬汉。 程叶轻一整晚都陪在楚佚舟病床边,就怕他晚上醒了喊疼又没人知道。 坐到这个位置上,她也终于明白先前她出车祸那时,楚佚舟在病房里寸步不离守着她,直到她醒来才安心的心情。 第二天楚佚舟醒来的时候,入眼就是病房白色的天花板。 他小幅度地动了动,瞬间感觉到背部扯得疼。 他想抬手却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 楚佚舟慢慢扭头朝旁边看去—— 程叶轻一条胳膊搁在她的脸下,一只手覆在他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上。 或许是累了,此时趴着睡着了。 楚佚舟不禁看得有些失神,想摸摸她的头也没有手。 趁着她还没醒来,楚佚舟尽情用目光贪恋地描摹着程叶轻的睡颜。 许是楚佚舟的目光太过热烈,程叶轻也睡得不太安稳,秀眉时不时就蹙起。 楚佚舟看在眼里,很想伸手帮她把蹙着的眉毛舒展开。 不一会儿,程叶轻的手突然动了动。 楚佚舟也感觉到身上的被子一轻,程叶轻醒了。 程叶轻睡眼惺忪,还没彻底清醒,就对上楚佚舟浓稠的目光。 她瞬间就清醒过来,“你醒了?” “嗯。”楚佚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程叶轻从椅子上起来,“我去找医生过来。”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垂在身侧的手腕就被楚佚舟猛地拉住。 她不解地回头望去。 尽管楚佚舟的脸上没什么血色,依旧挡不住他眉宇间的英气与自信。 他缓缓扬起唇角,声音有些干涸嘶哑:“等等再去,先让我抱抱。” “……你都这样了,怎么抱啊?” 楚佚舟不以为意,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她的手腕, “那你主动抱抱我啊,我那次怎么抱你的,你已经忘了吗?” “……”程叶轻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见状,楚佚舟泄气般慢慢垂下手,有气无力地哀叹: “算了,你去吧。老子撑死算个受了点伤的追求者,一个抱抱果然还是太奢侈。” 程叶轻听不得他说这种话,当即又走回去。 楚佚舟躺在病床上,好整以暇地等着她来主动抱他。 程叶轻定定看了他几秒,一只手轻轻按在楚佚舟胸膛上借力,毫不犹豫地俯身下去抱住他。 “下次不许逞能了,你昨天晚上流了好多血,吓死我了……” 说着还轻轻打了他一下。 下一秒,楚佚舟就痛苦地叫出来,听起来不像假的。 程叶轻立刻急得要起来看他,“我看看……” 然而她才刚拉开一点距离,就被楚佚舟闲着的那只手环住腰,又被带下去严丝合缝压在他的身上。 尽管背后还火辣辣地疼着,但感受到程叶轻对他的紧张和关心后,心里熨帖多了。 他勾唇懒声:“还说不喜欢,明明这么紧张老子。” “……那不一样。”程叶轻嘴硬。 “哦,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本来还想多抱一会儿,楚父楚母却在这时突然推门进来。 程叶轻吓了一跳,立刻松开手,脱离楚佚舟的怀抱。 楚佚舟的左手仍留恋地悬在空中,朝门口的父母投去哀怨的眼神。 楚母没有错过儿子眼里的哀怨,见他已经醒了,心情也放松不少,尬笑两声解释道:“太担心你,开门有些着急了。” “阿姨,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楚母急匆匆地走过来,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轻轻你有没有受伤啊?” “我没事,就崴了一下脚。” “崴脚了那也疼啊,”楚母把程叶轻的手托在手心,愤怒十分, “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这个商知语简直是太疯狂了,居然能干出这种恐怖的事情来!商家上回把人领走说要好好教,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次牢饭她是吃定了!”楚母想了想更来气了,“佚屿还说要和她结婚呢,我看他现在还结不结了。” 楚佚舟来之不易的拥抱被打断本就不爽,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更加郁闷, “妈,你们没事就先回去吧。” 楚母:“我和你爸起早来看你,你还不要?” 楚父不擅长表达对儿子的关心,冷着脸站在一旁,只在楚母提到他时清一清嗓。 “那现在不是看完了吗?”楚佚舟啧了一声,也实话实说,“你们在这里,影响我跟我老婆了。” “我怎么影响啦?你要抱就继续抱,”楚母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对了,轻轻脚崴了也要休息的啊。你别跟大少爷似的使唤人,妈给你请个护工,让轻轻回家好好休息。” 楚佚舟刚醒来就要面对分离,肯定是不愿意的。 他浓眉紧蹙,制止:“我是背后受伤,又不是瘸了瘫了,别给我请护工,我能自理。” 他话音刚落,程叶疏也推门走进来,对躺在床上的他说:“你最好还是请一个。” 楚佚舟不解扬眉。 “因为我要带轻轻回程家住几天。她现在这样没人照顾,我不放心。” “那我呢?”楚佚舟对上他的眼神有种不好的预感。 程叶疏意味不明地轻哼:“你当然是留院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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