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樣笑他:“你记有什么用,还能天天守着我吃饭不成?” 谁知这人面色严肃地回了句:“也行。” “……” 夏樣坐在蓝色椅子上,等钱粤取药回来。 旁边两个病人家属在聊天,面容沉沉,其中一位说起为了治病家底都快掏空了,病却不见好。 眼泪毫无预兆地淌下。 另一个说,实在不行,医院门口每天会有支摊算卦的神婆,去她那里卜上一卦,没准能寻得个解决之法。 即使卦无解,求个安慰也是好的。 - 取完药,两人出了医院。 华灯初上,医院周围开了不少饭馆,空气里飘浮着油烟味。傍晚带着热意的风袭来,将这些味道霸道地割碎。 但很快又聚集。 路边有位老婆婆支起摊子,大概就是刚才他们说的那位神婆。 破布招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她将吃饭的家伙一一陈列于旧木桌上,点上蜡烛,取三炷香点燃,双目微合,嘴里念念有词。 “焚三支清香,一支敬佛,一支敬法……” 念完,佝偻的身子微微前倾,将“三支清香”置于铜制的鼎式炉内。 模样十分虔诚。 夏樣不经意一瞥,还真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刚才说要来求一卦的两位,真急切切地从医院跑了出来。 想来也是没办法了。 收回目光时,视线与老婆婆短促地相掠。 “姑娘,算一卦?” 夏樣向来不信这些,摇摇头礼貌拒绝。 谁知老婆婆打量了她一会儿,目光在她和陈勉之间流转数秒,便自顾呢喃:“佛语有云,人不可太尽,事不可太尽,凡是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姑娘,珍惜t z当下。” 夏樣转过身去,反正不信,索性不再听。 那瞬间,手机震响。 来电显示是章锦。 刚一接听,章锦声音就钻入耳蜗:“你在哪?” 她也不是真的关心夏樣身在何处,问完就直接兜头丢了一句“赶紧回来”,下一秒电话就被掐断。 大概是刚听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章锦语气古井无澜,听着嘟音,夏樣心头却促然一紧。 像突然被人捂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勉看她脸色不对,问她怎么了。 她没说话,伸手拦了辆车,想赶紧回去。 深怕赵宁延这个神经病跑到章锦跟前发疯。 陈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夏樣也不知道。 一路上陈勉都让她放宽心,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到巷口,念及她脚上有伤,陈勉想送她进去。 夏樣没让,说距离也没多远。 前几天才因为早恋被请家长,虽然后来证明她是清白的,但并不代表章锦心里把这事儿抹了。 他要是真进去,被别人看到无所谓,被章锦看见,恐怕很难解释清楚。 陈勉没跟她拗,叮嘱了句小心,右手比了个“六”放在耳边,示意她有事儿打电话。 夏樣靠着单腿支撑,往沙井巷15号的方向,一蹦一跳地去。 离家越近,夏樣就越心慌。 神婆说的那几句话,像是沾了毒,在她耳边响起。 一遍又一遍。 扰人心神。 而最无力的是,她根本摸不到这份不安感的来源。 至少在到家前,她无法知晓。 她害怕赵宁延跑过来发疯,怕章锦真受到刺激,着急得差点摔倒。 堪堪扶住墙,将两盒药揣进兜里,又速度丝毫不减地往前走。 刚进家门,看到章锦就站在门口。 夏樣忙问:“妈,是赵宁延……” 没等她说完,章锦伸出手:“手机。” 夏樣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交了手机。 “密码。” “……0715。” 夏樣的密码是四个五,从小到大都是。 章锦眼皮微掀,面色平静:“什么日子?那个断眉男生的生日?” 夏樣被她盯得心慌。 别开头,逃避着她的眼神。 章锦也不恼,从兜里拿出一张票。 是陈勉带她逃跑的票。 元旦那天,陈勉带着她,乘坐G1312号车次,从黎青逃到了连渝。 这些都是夏樣小心翼翼保存的秘密,是她不可言说的少女心事。 而一向尊重她的章锦,有生以来,第一次翻了她的房间,将这些东西野蛮而冷硬地剖出来。 门前有棵凤凰木,风一吹,树叶便簌簌作响。 大概是风太大,树叶被吹落了几片,随着风力被卷到脚边。 夏樣眼皮轻敛,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现在章锦在气头上,她做什么都不妥。 空气闷湿,小卖部内那台旧而破的老式电视机,播着去年就大火的韩偶。 夏樣记得,好像就是这部剧带火了炸鸡啤酒。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楼的,这次和章锦甚至没有剧烈的争吵,只记得章锦说“手机先放我这”。 哦,好像还说了一句。 “夏令营你也别去了,好好准备高考。” 夏樣叹了口气,心说不去就不去吧。 随便洗了个澡,夏樣躺在床上。 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点后,想起陈勉应该还在巷口,但现在也没法给他发消息报平安了。 她慢吞吞地爬起来,打开房间的灯,过了几分钟又关上。 陈勉看到的话,应该能明白。 重新躺回去,不知为何,夏樣觉得今天巷子里安静得有些过分。 房间里更是几近于冷寂。 从半个月前,住在巷尾的陈贤军一家搬走,巷子里就冷清了不少。 夏樣想起房间里好像有个快散架的收音机,搬来的时候就在了。 她从床底下将其翻出,轻啧一声。 还真是快要散架了。 她没抱希望地打开,一阵滋滋滋的电流穿过耳膜,吵得人直皱眉。 胡乱按着转换电台的按键,几分钟后,听到的终于不再是惹人心烦的电流。 “受台风‘玛瑙’影响,7月15日开始,黎青-连渝一带的降雨逐渐铺展,气象台发布暴雨红色预警,预计7月18日黎青市大部有强降雨……” 黎青的天气总是这样。 夏樣叹着气将收音机关掉,扔在一边。 心头没来由地升腾起一股烦躁。 这两天大概得被锁在家里了,还有五天到陈勉生日,那会儿妈妈应该气消了吧? 夏樣盯着天花板,胡乱想着。 大概是今天太累,身心俱疲,没一会儿眼皮合上,沉沉睡去。 - 这两天章锦似乎很忙,每次出门前都要嘱咐夏樣好好看店。 怕她偷跑出去,每隔一个小时就打收银台的座机来查岗。 晚上章锦也闲不下来,去对面孙胖子家串门,很晚才回来。 第三天半夜,夏樣被生生从睡梦中拽醒。 强忍着起床气,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 章锦毫无征兆地砸过来一句。 “搬家。” PS:老婆婆的话源百度
第41章 四十一秒 ◎仲夏夜的一场梦(修)◎ 事发突然, 夏樣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不是伸手掐大腿有痛感,她甚至以为自己这是在梦里。 甩了甩头, 又问:“什么?” “搬家。”章锦已经不太耐烦, 语气有点像命令, “立刻起来收拾东西。” “妈……” “快点!” 夏樣穿着睡衣,极不情愿地翻身下床, 趿了拖鞋走到衣柜前。 她还想做挣扎。 “店怎么办?” “转给对门孙胖子家了。” “那住的地方呢?”夏樣不相信, 这么短的时间, 章锦能找到价格合适的房子。 “这个你不用担心。” 章锦自己的行李大概早就收拾好了,这会儿像是嫌夏樣磨蹭, 自己上手将柜子里的衣服拿出来, 胡乱折叠后随手塞进行李箱里。 搬来沙井巷的时候没多少东西, 走的时候居然有整整两个货车行李。 夏樣坐在其中一辆货车的副驾驶上,眼皮有些沉, 却早就没了睡意。 她偏头往窗外看去,灯火变成一条条彩色飘带向后飘去。 司机见她这副病恹恹的模样,以为她坐不惯这车, 拿了个眼罩给她。 “戴上吧, 这一路还得很长时间呢。” 哪怕从这座城市的最南到最北, 也不过几个小时。 夏樣不以为意:“能有多久。” 司机笑出声,“得三五天呢, 姑娘。” 三五天? 货车开三五天。 她想的没错,三天内章锦在黎青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也根本没打算找。 妈妈根本没想继续待在黎青, 这三天早出晚归, 不过是为了尽快把小卖部转出去。 “去哪?”夏樣问。 深夜的风灌进车窗, 司机笑声更大:“你妈妈没告诉你吗?去连渝。” - 货车上了高速, 又下了高速。 夏樣没有手机,看不到时间,也不知道车开了多久。只知道眼前的景色从繁华的都市,变成了繁星漫天的乡村。 有一段路石子很多,差点把夏樣胃里的东西给颠出来。 大概被颠了半个小时,货车减了速。 司机摸了摸鼻子,似乎是烟瘾上来了。 他靠边停了车,从兜里摸出一盒烟:“介意吗?” 夏樣摇头:“你抽吧,我下去透透气。” 下了车,本想找章锦质问,搬这么远,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和她商量一下,为什么这么不尊重她的意愿。 但经过这么长时间,她那股气已经被磨没了。 她站在路边,旁边立着一块泛旧的标识牌。 农家肥的味道飘过来,夏樣皱了皱鼻子。 抬头看了看天,月亮高悬。 忽然想起离陈勉的生日只剩两天了。 她连跟他当面说句生日快乐的机会都没有。 夏樣本来想求章锦,把手机还给她。 哪怕。 只是跟陈勉做个电话告别也好。 但往章锦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立刻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章锦不会同意的。 半夜出发,分明就是连和陈勉告别的机会都不想给她。 估摸着车里烟味散得差不多,夏樣转身上了车。 夜里凉,夏樣拿了条毯子盖上。 想了想,“叔叔,手机可以借我一下吗?” 司机爽快地把手机递过去。 夏樣接过道了谢,立刻拨出那串倒背如流的号码。 她记得陈勉不大会接陌生号码,做好了拨很多次的准备。 然而没响两声,那边就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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