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秒后, 夏樣才微微点头。 害怕会有, 但更多的是期待和紧张。 胡思乱想间,陈勉在她额头落了一个吻:“没关系,我可以等夏夏准备好。” 说完他伸手捞过被子,盖在她身上,随后起身往外走。 夏樣拉住他的手腕:“你去哪?” “出去抽根烟,降降火。”陈勉笑了,眼底浓雾未散,“降、降、火。” 空气凝滞下来,谁都没再有所动作。 两秒后,夏樣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脸蛋沾染上红晕,声音极轻:“我……我可以帮你。” 陈勉拖着懒洋洋的调,极为短促地笑了声,“夏小樣,你这是——邀请我?” “……嗯。” “夏樣。”陈勉折身压了回去,呼吸一下比一下重,发了狠的吻她:“你喊停也没用了。” 暧昧横生,紊乱的呼吸在暗调的灯光下交缠。 夏樣仰头吻了他的喉结,下一秒感受到细微的滑动。 她伸手勾住陈勉脖子,两人贴得更近。 窗外风声呼啸着,毫无章法地拍打着玻璃窗。 空调运作的声音,被细弱却又无法自控的喘息盖过。 夏樣手往上,直到彻底没入男人发间。 陈勉感受到她的主动,头微侧,唇齿在她的耳垂处轻磨。 带来又痛又痒的触感。 房内极速升温。 料峭寒冷的初春,像是在一瞬间进入了闷热又潮湿的夏季,罩得人喘不过气。 床头的灯光开始模糊。 恍惚间,夏樣想起某个雨夜。那晚,雨丝密密麻麻地扑在车窗,灯光也像这般朦胧不清,流光溢彩。 影子被灯光拓印在墙上,像窗外的风一样狂野而激烈地叫嚣着,极少有闲息的时候,似是不知疲倦。 像夏日里的蝉鸣。 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 风终于歇脚,天边开始泛白。 第一抹天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到地板上的时候,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 渐渐入了春,京北还是被包裹在一团寒气中。 夏樣总说。 这一段时间,一切都是未知,又好像一切都已知。 往前迈一步,一定是欣欣向荣的春天。 寒气会变暖,冰雪会消融,枯木也会生出新芽。 某个温暖的午后,夏樣看着早春盛放的花,站在阶梯的尽头,朝陈勉喊。 “少年,一切都很有盼头啊!” 某个周五,京北气温开始回升,阳光终于带了点温度。 夏樣早上在陈勉怀里睁开眼,看到阳光的那一刻,心情也格外愉悦。 上班路上看到的风景都顺眼不少。 刚到公司,秦袁让她整理下午和客户开会的资料。 打印会议资料的时候,和她同一天入职的同事严沐遥,还跟她闲聊起从其他同事那儿听来的消息:“听说这次客户是连渝人,之前的生意都在那边,近几年才慢慢迁到京北……你不是在那儿上过一年学么,没准儿你俩还是校友。” 夏樣听完一愣,不知怎的,想起了赵开霁。 等资料打印完,夏樣没接着刚才的话聊。 她温柔一笑,转了个话题,“对了,上次你送我去医院,一直都没来得及谢谢你。找个时间,请你吃饭。” “没关系的,一点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夏樣不喜欢欠别人,坚持道:“听说南京路那边有家粤菜不错,周五晚上你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李聿诚曾说,别人对她一点好,她都要想方设法的还回去,深怕产生任何牵绊。 严沐遥没再推辞,“有空。周五下班一起过去?” “好。” 闲聊间,两人进了会议室。 客户还没到,等待的过程十分煎熬。夏樣一直忐忑不安,生怕等会儿看到的,是她的噩梦。 这些年,她不知道赵开霁过得怎么样。 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没准儿他真的会把生意迁到京北。 说不定,一会儿来开会的,真是赵开霁…… 夏樣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拿着文件的手指也在不知不觉间用力。 严沐遥观察到她的异样,轻声问:“怎么了?” “没……” 话还没说完,秦袁就带着客户进来了。 是前两天才在饭局上见过的戴韦泓。 夏樣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才放松下来。 - 戴韦泓毕竟是老板,除了签合同那天和夏樣打过照面,之后极少出现。 工作上的事,有其他人对接。 但不知道是不是有魔咒,自从开始合作,他的名字经常会出现在夏樣的生活里——财经频道的访谈;朋友圈转发的采访;上班路上经过的大屏……就连午休时,茶水间的八卦,也有一两条关于他。 惊蛰这天,夏樣起了t z个大早,比平时提前了半个小时到公司。 坐在电脑前,正准备搭建地块模型,有人抱着一束向日葵走进来,问严沐遥是哪位。 她两分钟前才去洗手间,有人指了指她的工位,那人把花放在工位上就走了。 等她出来,同事调侃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她一头雾水说没有。 看到工位上的花束,严沐遥表情凝固一瞬,很快恢复正常。 她走到工位上,看到花束里夹着的,手心一般大的信封,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她神情不对,夏樣随口问了句,“身体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 严沐遥赶紧收好信封,“没有,可能是昨天熬太晚了。” 严沐遥起身去了洗手间,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酒店房卡。 厌恶的情绪立刻爬上眉心。 这段时间,她时不时会收到戴韦泓发来的消息,一步一步,都在试探着她的底线。 她十分嫌恶地,将那束花扔进垃圾桶,而后扯了好几张湿巾擦手,擦得极为用力,像是碰了什么恶心的脏东西一般。 她觉得难堪、羞愤极了。 严沐遥出生不好,没钱没背景,十六岁时,父母就为了两万块钱的彩礼逼她嫁人。 幸好外婆把她接过去养,供她读书,她才得以走出大山。 却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好不容易研究生毕业,进了环直,却发现这里大部分人的起点,是她可能拼尽全力也到达不了的终点。 她从小长得漂亮,经常会被村子里的人拿来开不入流的玩笑,有好几次差点被醉鬼拖进谷堆里。 后来考进县里的高中,情况才慢慢好转。 之后考到云州大学,真正意义上的走出了困住她的那座山。大四那年直接保研,研究生毕业就通过校招到了环直。 大概是她运气不错,身边的同学,老师和同事都很好。她已经很久没感受过,像戴韦泓这么直接的恶意。 戴韦泓从开会那天开始,就给她发骚扰信息,直白露.骨,同他绅士儒雅的形象大相径庭。 有时候去他的公司谈设计细节,还会被他吃豆腐。 她知道没有人为自己撑腰,从小接受到的教育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好忍气吞声,想着等合作结束就好了。 没想到换来戴韦泓的变本加厉。 一开始,他只是言语上的侮辱。 两三次之后,拿准了她乖巧软弱的性子,就开始动手动脚,说的话也更加难以入耳。 这次更是过分,房卡直接送到了她的手上。 严沐遥把房卡收好,打算下班后,随便在马路边找个垃圾桶扔了。 没想到,这一幕被看到。 流言四起,说她一个没有背景的漂亮女人,能参与沉启地产这个项目,是靠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这些传遍环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夏樣自然也听到了。 中午午休,严沐遥立刻离开工位,去了公司顶楼天台。 夏樣担心,跟着上去了。 严沐遥想大叫,却一忍再忍。 这时候外婆打电话过来。 外婆平时也会给她打电话,但怕她忙,打电话的时间一般是周末。 严沐遥眉头皱紧,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快速调整了一下心情,才语调轻快地接起:“外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 “刚才睡了午觉,梦到你出事了,总不安心。”外婆说,“遥遥,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跟同事起冲突,万事和为贵;我看了京北的天气预报,最近那边温差很大,还是要多穿点衣服……” 外婆絮絮叨叨了一大堆,严沐遥一直乖乖听着,等外婆说完,她才俏皮地说:“放心啦外婆,我现在大公司,同事都很好的;办公室有空调,很暖和。” 顿了几秒,她才重新开口:“外婆,我现在工资还不错,再过一段时间,稳定下来,就把您接过来。到时候,陪您去看升旗。” 看到她没事,外婆也放下心来,催促着她挂了电话赶紧去吃饭。 严沐遥盯着手机愣了会儿神,然后安安静静的蹲在天台的一个角,垂着头,甚至连肩膀的抽动都没有。 要不是她落在地上的那滴泪,夏樣都不会知道她哭了。 夏樣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包纸。 严沐遥垂眸:“我没打算去。外婆不希望我变成那样……我只是怕在公司扔会有闲话,打算下了班再扔掉的……” “我知道。” 似乎没想到夏樣会相信自己,严沐遥愣了一瞬,紧接着哭出声来:“他们为什么要那么说我?这个项目是因为涉及到我的专业,所以我才调到你们组。他们造谣之前,为什么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只是因为一张房卡,就否定我的所有?” “不是你的错。”夏樣蹲下来,轻拍着她的背,“你学的的专业是历史建筑保护,能调到我们组参与这个项目,是因为你的方案赢了,你足够优秀……这些他们都知道。” 严沐遥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读懂了夏樣的话,抽噎着:“这些他们都知道,可是他们不在乎。” 他们在乎的,只是茶余饭后有乐子。 如果能顺便把竞争对手拉下来,就更好了;如果不能,那他们谈论八卦,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夏樣替她擦眼泪:“戴韦泓的事,也不是你的错。长相优越,妆容精致,着装漂亮,都不能成为他随意伤害你的借口。” 严沐遥调整好心情,两人又站在天台吹了会儿风。 “有些人金玉其外,偏偏骗过了所有人,过着纸醉金迷众人追捧的生活;而有些人,连活着就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却还要遭受苦难。”严沐遥咬着唇,“夏樣,你说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夏樣眼神黯然,这个问题她没法回答。 赵开霁,夏云生,赵宁延和赵曼卉都是前者。伤人者风生水起,被伤者却在泥泞里挣扎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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