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月,傅春留终于再次有机会拜访桑原远。 这一次,研究中心将丽宁公司作为标杆项目立项研究,希望探讨湾省商业市场,搭建两地更通畅的营商环境。 傅春留一来便表明来意,桑原远为难道:“说来不怕你笑话,湾省那边的销售完全是人家主动找来的,我压根不了解那边的情况。” 傅春留:“……难道您什么都没考虑就把产品交给对方去卖吗?那他们怎么知道贵公司产品的呢?” 桑原远:“对方看到小女在电视台节目里提了丽宁的产品,就这么主动联系过来。其实投放湾省实在是因为我们在香江已经有很稳定的合作商,不好交给他在香江卖。” 湾省文化研究中心承担着两地营商的任务,傅春留见多了各种因为政策和语言文化等等困难举足不前的公司,还从未听过如此骨骼清奇的回答。 人比人气死人,他想。 但桑原远的回答让他顺利找到岔开话题的机会,他轻咳一声,又问:“桑小姐在什么节目里提的?”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香江在A国的卫视台。”桑原远对闺女传真过来的信纸上自带的电视台名字印象颇深。 傅春留这才知道,桑宁并不在国内,把剩下的话治好咽了回去。 桑原远念这个年轻人的好,对他促成《未央公主》开拍又表示了感谢。 然而傅春留反而更难为情:“其实我还得感谢卢老师,这部电视剧花絮在湾省播放之后,现在已经是明年全湾省最受期待的电视剧。我们研究中心算是提前完成明年指标了!” “两全其美!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讲,这叫双赢!”桑原远也很高兴。 这一天刚巧是剧组的杀青宴。 《未央公主》正式全剧杀青,全剧组齐聚涌江。 这部剧拍摄过程空降两个演员,曝光后有一直被媒体关注着,时不时有“风云诡谲”,“明争暗斗”之类的字眼见诸报端。 但杀青宴上,脸上满含笑意且处处透着默契的全剧组女演员,让这些谣言不攻自破。 张香梅一扫之前因为陷入某导演桃色花边新闻而阴霾的脸色,大大方方地接受媒体采访。 同时,因为带资入组饱受诟病,凭一己之力让编剧连夜改剧本的唐诺薇,也一脸坦然面对媒体的诘难。 记者:“请问张香梅,你怎么看之前因为陆导演而被牵连这件事?” 张香梅:“我的一个晚辈说过一句话,你为什么要为你没有做错的事情承担责任?” 她容光焕发,自信大方,用一个问句漂亮地反问记者,后面果然没有人再揪着这个问题问。 记者:“唐女士,您虽然是国际知名导演的太太,但从未正式参演过影视剧,外界对您带资入组增加角色这件事颇有微词,您自己怎么看?” 唐诺薇看了一眼张香梅,弯了弯唇角和眼尾:“我和香梅的这个晚辈还说过一句话,钱只能买来机会,但具体如何还要看最后的实力,所以……大家不妨看了我的表演之后,再来批评,如何?” 记者:“两位这么答,我相信很多人会对这个晚辈产生兴趣,想必她也是圈里人,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们也认识一下?” 这下,唐诺薇,张香梅和卢丽异口同声:“不方便。” 但无论如何,这个神秘的“晚辈”,经过这部电视剧,让不少人留了心。 《未央公主》杀青后,几家电视台的排片陆续公布,赶在春节最热闹的时候开始播映。 作为湾省文化研究中心在上个年度的重点工作,傅春留在合作的几家湾省报纸上,分别用低价买了一些版面,趁机带上文化中心的字样进行宣传。 年前忙完香江业务正要登机回程的赵坚,在机场的报刊亭看到了湾省报纸对《未央公主》的宣传,卢丽作为女二有一张单人大幅彩照。 看着这张照片,赵坚又找到了跟桑原远谈合作的由头。 他改道去了联西村。 临近过年,联西村布置得红红火火,处处洋溢着新春的喜悦和热闹。 但跟附近其他村子不同,联西村的人更忙了。 丽宁公司办公室的人忙得脚不沾地。 跑工厂的出差还没回,跑百货公司的每天在外面招待业务员,忙活桑宁那栋自建房和办公楼的何莉姿连年货都没买,而刘雪娥则每天愁眉苦脸算业务员奖金——今年赚太多钱了,可前半年都在瞎忙,有不少还帮了倒忙,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公平分配”。 计算器已经被刘雪娥摁得失灵,她恼火得啪啪乱按。 何莉姿嘴里咬着一杆红笔,手上一支钢笔写得飞快,见状放下嘴里的笔问:“你愁什么?” 刘雪娥看了一眼正在看报表的桑原远,小声说:“老板说,拿出八万奖金平均分,可我觉得……平均是不是不应该?还有,真要发这么多年终奖,我怎么觉得不太踏实呢?” 两人四目相对,纷纷想起了差点把全村人坑进去的那个“伟大项目”。 何莉姿拿起红笔划了一道,抬头说:“你等着,我来想办法。” 她看了一眼这会儿的时间,刚好A国凌晨,再过两小时桑宁就该准时去剧组上班。 于是唰唰唰在打印纸上写了几行字,传真到了剧组。 刘雪娥知道她这是又要去找桑宁讨主意,便索性放过计算器,放心地把复杂的计算公式放下,跟何莉姿一起下工地去。 赵坚敲响丽宁公司办公室门的时候,便见空荡荡的办公室内,只有桑原远一个人。 满室茶香中,桑原远捏着报表,看得眼皮微眯,唇角含笑。 “桑总!”赵坚随手递上带来的礼物,环视了一圈后热情道:“桑总公司很忙吧?我看人都出去了。丽宁的生意我在香江可是耳闻目睹,好得不得了!” 都说钱会让人自大,可桑原远乍富之前经历过巨大危机,反而十分谨慎。 他收起报表,敛了笑:“在宇飞集团的生意面前,我们只是小本生意,现在好也不能代表以后都好不是么?” 这话简直是瞌睡了给他递枕头。 赵坚:“桑总太谦虚啦,我们才是小本生意起家,我刚一路过来看到您家的办公楼,就在江边最好的位置,以后一定是黄金地段!” 这话桑宁也说过,桑原远想起闺女脸上现出温情:“借您吉言。” 赵坚:“不过您说的是,生意好的时候多积累,等市场不景气的时候,就能等。我今天一是来给桑总全家先拜个早年,二呢,正好我们江对岸的百货商店明年年中开业,我想来邀请丽宁品牌入驻,免店铺租金。” 江对岸的百货商场同样也由涌江三建承建,桑原远自然知道,它不光造价高昂,地皮位置也是一等一的好,对标那些国外的精品百货。 简单来说,能进去的品牌既要名气响亮,还要产品出众。 但桑原远缓缓摇头:“多谢赵大公子,不过丽宁现在的产品还比较单薄,配不上你们百货商场一个铺。等我们再发展发展,我一定舍下脸皮,上门求你。” 他说得客气,赵坚不好强摁,便给下次拜访留下由头:疼训君羊四贰儿尔雾九一似柒,每天更新柔柔文,吃肉来“我看桑宁那栋办公楼旁边还有不少空地,如果需要专业的规划团队,我这里义不容辞。” 送走赵坚之后,桑原远又陷入了短暂的困惑。 在他看来,赵坚的种种利益退让都透着讨好二字,可他要讨好自己做什么? 难道还真是看上自家闺女了? 桑原远啧了一声,被风风火火推门进来的何莉姿听到,她奇怪地说:“桑总,你发什么愁?我才发愁呢!” 她把两个工程的进度一阵噼里啪啦说给他听:“宁宁那幢房现在封顶完工,就差里面的装修了,我做主先用水泥抹平,剩下的等宁宁回来拿主意?还有旁边的办公楼,年前可以结构封顶,年后装修……夏天那会儿就能正式入驻,招租这块你看……” 生产和工业设计桑原远比较在行,可办公楼招租对他来说实在是盲区。 但好在银行的贷款不多,利息也低,丽宁现在发展得好,他并不担心还款的资金缺口。 “那就等宁宁回来等她拿主意吧,对了,你顺便把这件事给她发传真过去让她先想想?”他自然而然地跟何莉姿一起,把压力传递给闺女。 自从知道桑宁的剧组传真号码,何莉姿便定期给桑宁发传真,把这些细节写成工作日志,。 明明写得十分简单潦草,但桑宁就是爱看,那些数字背后有着勃勃生机 。 三个小时后,桑宁拿到了何莉姿分两次传真过来的信。 她一目十行看完,支着脑袋开始思考。 做生意,她在其他任务里也做过,但给员工分钱? 她好像没这个困扰——毕竟,能承受住自己压榨的人并不多,留下的都是精锐。 她分钱分得很透明。 可丽宁公司呢? 大毛小毛和大为三个都是桑爸的发小,从小都是他的跟屁虫。 一起闯祸玩耍,胡闹长大,唯独上进这块三个人连桑爸的小指甲盖都比不上。 连同何莉姿第二封信,问她装修意见和办公楼招租。 她顿时想起了公司还背着银行的300万贷款! 还分这么多干嘛?还嫌公司不低调吗? 她唰唰写下:【建议奖金下调至3万,5万作为备用金。至于分配,用考核指标和绩效来分,扣掉上半年闯祸的权重。】 【另外,我那幢房的装修,全部刷白墙铺原木地板,原木门,厨房客厅参考《成长的烦恼》!不要省钱!】 她可又赚了十万块呢,随便花! 至于招租——她也不会。 叶东升见她一大早捏着传真皱眉,便问:“师父,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如今她在剧组是一种很特别的存在,Jolie拜到她门下之后,瞬间抬高了她在整个剧组的地位。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会偶尔质疑她在剧组享受特权的话,现在完全没有了——连Jolie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所以,这种发愁的表情,只有一种解释:家里出了事。 桑宁把办公楼年中竣工,家里人却不知道怎么招租的事说给他听。 叶东升一拍脑袋:“怪我!没给师父说过我那几个徒弟的背景,齐泰家在京市有好多地产和办公楼项目,回头让他给你张罗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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