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虞栀夏唇角微微上扬,回以一个礼貌性微笑。 正巧此时,一楼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 虞栀夏和许熙瑶两人都喝了酒,自然是不能开车的。 本来计划让许家司机来接,但以往许熙瑶都要玩到凌晨两、三点才会从酒吧里出来。 现在还没到十二点。 司机也没预料到会提早结束,只能匆匆从家中赶来。 酒吧门口最不缺的就是出租车和代驾,但两人以前因为乘坐陌生车辆被敌家公司迫害过,所以不敢随意搭车。 司机过来需要一段时间,虞栀夏找了个就近的路灯杆靠着,许熙瑶也站在一旁陪着。 晚风徐徐吹过,思绪逐渐趋向清晰。 “夏夏,对不起。”许熙瑶手指捏着衣角,语气里含着满满的歉意。 如果不是她无意之间发现宋亦延也在酒吧,如果不是她执意拉着虞栀夏站在门外偷听,或许……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好不容易劝说虞栀夏打开心扉,消除对宋亦延的愧疚,将结果现在他们之间的隔阂好像又加深了不少。 许熙瑶悄悄瞟了她一眼。 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透露出。 虞栀夏并没有像面上表现得那样云淡风轻。 她视线飘向远方,不知道盯着哪一处出神,身旁笼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云淡风轻,心里对我还是怀有怨恨。” “恨我也是应该的。” 嘴上说着不在乎,声线却染上了些许哭腔,眼眶中装着莹莹水珠,仿若下一秒就要坠落。 虞栀夏和许熙瑶对爱情持有的观念有所不同。 许熙瑶始终认为恋爱本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事情,不管结果如何是好还是坏,都是自己的主观选择,结果一应由自己承担。 虞栀夏却觉得这种不管不顾的态度应该存在于暧昧期,确定恋爱关系后需要担当相对应的责任。 夜色渐浓,月光拨开浓厚的雾气,天空生出几分寒意。 繁华的街道被喧嚣包围,犹如一卷无比喧嚣的画作被展开。 但许家司机迟迟未到。 橘黄色路灯下,竖立着两道倩丽的身影。 从街对面遥遥望去,她们的面容明艳大方,气质绝俗。 即使身周气氛不佳,仍引来不少人上前搭讪。 “美女,附近不好打车,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家?” “这两小妞长得还挺漂亮,陪我玩一晚上,价格随便你们开。” …… 不知道说了多少个‘滚’字,依然有男人不达目的不死心。 许熙瑶挥手将搭在她肩上的‘咸猪手’打落,下一秒‘咸猪手’悄悄向虞栀夏贴近。 情绪在这一刻濒临崩溃边缘。 还不等虞栀夏抬手朝不知好歹男人的脸颊抡去,一道锐利的尖叫声陡然响起。 “啊——” 这叫声并不陌生,时常能在网上杀猪视频里听到。 仅仅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酒劲还未消散,虞栀夏昏昏沉沉地转过身,恰巧撞入一双满是忧虑的黑眸。 那人径直走到她面前,步伐里带着些慌乱不安。 还未靠近时,手臂下意识抬起,似乎想将她拥入怀中。但脚步在与她相距两拳的地方停住,悬在半空的手臂也缓缓垂落。 “夏夏,没事吧?他们没人碰到你吧?” 虞栀夏呆呆盯着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人,眼睛眨了几下才看清楚。 赌气般地推开他。 “走开。” “碰没碰到都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半分关系。” “我们之间也不存在任何关系。” 听罢,宋亦延眸中的光亮瞬间黯淡几分,眼底闪过一抹痛苦的挣扎。 嘴唇上下动了动,想要辩解些什么,最后却无力闭嘴。 当时站在门外的人果然是她,他说的违心话全被她听了去。 怎么办呢?现在还没办法和她说明他的身不由己。 静默几秒,缓慢吐出一句话,宋亦延将自己姿态放到很低的位置:“让我送你们回去,好不好?” “宋先生,不用麻烦了。”虞栀夏只是微醺上头,并没有完全陷入醉态,被夜晚凉风和宋亦延的突然出现一刺激,立马清醒了不少。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都不想再与他见面。 随后胃部猛然传来一阵刺痛,虞栀夏手掌紧紧攥成拳头放在胃部,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弓下,面露痛苦神色。 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宋亦延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异样,不再有其他顾忌,冲上前扶住她的身体。 观察了会儿虞栀夏的状态,宋亦延踌躇着问:“胃不舒服吗?” 挨过最初的痛苦,她神情缓和了些后便推开身旁温热的胸膛,从他怀中离开。 不愿在他眼前展露出懦弱,嘴硬地说:“没有。” 而后朝许熙瑶所在的位置望去。 刚转头,虞栀夏便傻眼了。 视线所及处只有一团空气。 许熙瑶人呢? 她四处张望,依旧没发现熟悉的身影。 “你朋友已经走了。” “走之前叮嘱我,让我把你安全送到家。”
第60章 心结 车厢内, 光线暗沉,气氛低闷。 虞栀夏将车窗微微按下,侧眸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夜景。 光影明暗错落, 交织映照在她脸颊。 掌中握着还未熄屏的手机,聊天记录明晃晃地跃入视线内。 【许熙瑶:夏夏, 我觉得你们俩还是需要好好聊一会儿,中间可能存在些误会。】 【许熙瑶:我继续去酒吧找男大学生玩啦!】 虞栀夏气馁地别过眼。 “既然无足轻重, 为什么还答应联姻这件事情?” “在你眼中, 我就是个可以任人踢来踢去的皮球吗?” “当然不是。”宋亦延立刻反驳,胸腔里燃起一股不能发泄的愤懑,让他难以喘息。 默了默,低声说出一句:“包厢里的那番话,不是出于真心而说出口的。” 他怕将自己的软肋, 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暴露在那一堆狼豺虎豹视野里。 虞栀夏垂眸,轻轻应了一声。 随后在心中默默问自己:虞栀夏, 你真相信他如此敷衍的解释吗? 答案还未在心中生成, 汽车速度开始减慢,最后在一家私人医院门前停下。 “不是送我回家吗?怎么到医院来了?”她脸上浮现迷茫神色。 “你刚才身体状态不太好。”宋亦延抬眸看了一眼,轻声说。 迷茫神色从脸上散去,虞栀夏不以为然:“这都是老毛病了, 我回去吃点药就行。” 今晚来酒吧不是预先计划的安排,而是被许熙瑶临时叫出来的。 彼时虞栀夏还没吃晚餐,本来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但想到许熙瑶喊她去的地方是酒吧,避免不了要喝酒。她只好随便吃点儿面包填肚子。 听到‘老毛病’三个字, 宋亦延眉间褶皱又深了几分,没理会她不愿意进医院检查的想法, 再次开口时带着不可反驳的强势:“不行,既然是老毛病更要多加注意,等会儿让医生给你做一个全身检查。” 随后宋亦延推开车门,绕了一圈来到虞栀夏坐的那侧。 一手拉开车把手,一手手掌贴在车门顶部,防止下车时不小心撞到脑袋。 下车流程准备完毕,只等着她下车。 但虞栀夏像是没看到似的,仍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迟迟没有下车。 “夏夏?”宋亦延忍不住出声提醒。 虞栀夏这才分给了他一个眼神,眼底饱含疏离之意,说出的话中的温度也降下几分。 “宋亦延,我已经说过了,这是老毛病,回家吃药就好。” “你为什么就是听不懂呢?我不想踏入医院,不想检查身体。” “还是那句话,这一切都是我的事情,你没有身份和立场管插手。” 虞母怀她时身体虚亏外加情绪波动大,时常需要吃药调理。 即使开的药品适合孕妇服用,但是药三分毒,多多少少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母亲身体不佳,生下来的孩子也大多体弱多病。 虞栀夏便是其中之一。 出生时,她因为体重偏轻不达标被放入医院的保温箱里观察。 此后几年小毛病不断,隔几个月就要去医院呆一阵。比如说换季必咳嗽,咳嗽必感冒,感冒必发烧,而低烧少则一天,多则三天。 导致好几次踏进医院,闻到淡淡消毒水味都会生理性想吐。 整副身体也被折磨得尤为羸弱,犹如一尊放在透明罩里的玻璃娃娃,轻轻一碰就濒临破碎。 说她是泡在药罐里长大的孩子也不为过。 直到上了大学之后,身体情况才逐渐有了好转。 大学期间,没有过大的学习负担;经过一番促膝长谈,虞栀夏也卸下了肩上沉重的家族包袱。 可供自己支配的空闲时间越来越多,她开始关注自己健康状况。 摆脱药罐子的最好方法——增强自身体质与免疫力。 于是她坚持每周至少去五次健身房,特意找专人搭配了营养餐,努力调整紊乱的作息时间。 经过多年不懈的努力,身体状态产生极大的好转。 大四后,去往医院的频率明显减少;除了必需的补品和维生素,药箱里的物品也几乎没动过。 出现在榕西的虞栀夏,是最生龙活虎的虞栀夏。 这也是宋亦延了解接触时间最长的虞栀夏。 而现在,似乎又变了样。 或许是她的语气过重,说出口的话伤人太深,宋亦延站在车外许久没有回神。 他想说:身份和立场这两样东西他都有,他们马上就会结婚,一切都有法律的保障。 但现在还不行,婚期未定,他不能着急。 一时着急,可能会将她再次吓跑,这个后果他没有办法再次承受。 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输家。 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你确定这只是不严重的老毛病?”宋亦延放低身段,态度缓和不少,“之前可是有过痛到半夜睡不着,直接住进医院的经历。” 虞栀夏还记得他话中的这段经历。 从小受到在学习、饮食、服饰等方面,无一不受到父母的严厉管教。到榕西后,在宋亦延和他朋友的诱惑之下,她第一次吃到父母口中的‘垃圾食品’,是从未有过的新奇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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