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前倾,在墓碑上轻轻落下一吻,喃喃道,“丫头,是妈妈对不起你……” 苦涩的笑了笑,抬手轻轻地在墓碑上勾画,原本灰蒙蒙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明。 眼底异样的神色翻涌,隐有黑云压城之势,怨恨夹杂着不甘在眼底涌动。 她什么都没有了,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继续失去的了。 她背对着贺琛,贺琛看不到她眼神的变化,但是能看到她颤抖的肩膀,以及周围氛围的异样。 权当楚诗染在悲伤,他没有多想,看着这座墓碑,他心中也颇多感慨,带着细细密密的疼。 这是他与楚诗染的第一个孩子,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一个已经成形的女儿,若是这个女儿平安出生,到时候一定会像楚诗染一样,肤白漂亮,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像了楚诗染那冷淡的性子,还是会像一般的小丫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一声一声爸爸的叫他,甜甜的,软软的。 就像是看到小时候的楚诗染,借着这样,去进入,去窥视他没能参与的童年。 刚知道楚诗染怀孕的时候,只有天知道他有多高兴,甚至傻兮兮的去用自己与楚诗染的照片生成未来孩子的照片,光是幻想都是甜滋滋的,甚至早在那时候就幻想好了以后的一切,起好了名字,然而这场意外,让他的梦碎了。 静静的看着墓碑,随后愧疚的低下头。 说到底,刽子手中,他首当其冲…… 一边的牧瑾彦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陪着,视线落在墓碑上,眼神平静无波。 从来没有一刻,让他清晰地认识到贺琛与楚诗染之间有了他无法参与进去的羁绊。 他自然不会去期待贺琛的孩子,他的悲伤,仅仅是因为看楚诗染悲伤。 天色渐晚,再待下去必然是要生病的,楚诗染大病未愈,到时候无疑是雪上加霜。 牧瑾彦俯身将楚诗染扶起来,轻声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等以后再过来看,安安也不会想看见你生病的。” 楚诗染没有多说什么,嗯了一声,随着他的手起身。 蹲了太久,两条腿都有些发麻,甚至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 牧瑾彦光看楚诗染的面色就知道楚诗染严重贫血,这一切,都归咎于贺琛的身上,楚诗染的不幸,是从遇见贺琛开始的,是这场婚姻给予的! 想到这里,他对贺琛便越发怨恨。 贺琛上前一步,挡住牧瑾彦的手,自己扶着楚诗染。 楚诗染没说话,牧瑾彦也没有立场说什么,牧瑾彦低头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指尖轻轻捻了捻,甚至还能感受到楚诗染身上淡淡的温度,一时间心头有些怅然。 他站在身后x看着楚诗染与贺琛并肩的样子,心里酸涩难忍。 曾何几时,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可如今却成了另一个人。 看见心悦之人过得不好,自己却没有任何立场去为她伸张公道。 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就算业界有名,也只是一个小医生,背后的父母也只是守着毕生心血的医院,如何与如同八爪章鱼一样,盘踞在整个帝都之上,手伸到各个产业,甚至隐隐成为帝都命脉,有着自己商业帝国的贺琛一争高低? 牧家能在帝都排得上名号,不是因为他的父母,而是因为牧家有深厚的红色背景。 爷爷当年想要让父亲弃医从政,走上自己为他打造好的仕途,又或者从商,任谁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但是父亲却没有像爷爷的野心,而是像了奶奶,对医学有着极度的渴望,甚至那份渴望也遗传到了自己身上,可是如今,他有点想要推翻自己坚守了二十几年的东西。 眼神微微眯起,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捏成拳头,眼神深深地看着前面的楚诗染,眼底掀起异样的风云。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楚诗染感受得到,但是她没说,贺琛也浑然不知。 牧瑾彦没一会儿就追上他们,开车送他们回了住院部,离开时,看着楚诗染苍白的脸颊,他忍不住问出口,“心里有没有好受一些?” 去了一趟墓园,他能感受到楚诗染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眼神里似乎有了光,只是这抹光也不像是以前一样带着清澈透亮,而是黑幽幽的泛着幽光,让人无端生起寒意。 楚诗染脸上的神色不再像一开始那样麻木冰冷,甚至还对他露出一抹笑,“好受多了,不用担心我。” 声音依旧虚弱,牧瑾彦心里担忧不减,甚至隐隐带着不安,他感受到楚诗染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说道,“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心理医师朋友,等明天,我带他过来看看你。” 贺琛眉头轻皱,心里有些不悦,但是到底没说什么。 他始终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楚诗染会有抑郁症,但是早上护士的话跟牧瑾彦的话如出一辙,如今不低头不行,只能默许牧瑾彦带人过来,期望明天的检查结果只是他一场虚惊。 楚诗染与牧瑾彦挥手道别,牧瑾彦目送他们进去,随后默默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联系人。 指尖轻触,将自己的决定发送过去。 【我想离职。】
第67章 这份爱对她而言毫无用处 进了电梯,楚诗染冷眼盯着贺琛,眼睛落在贺琛的后颈,盯得贺琛后脖颈似乎都在冒着凉风。 贺琛感受到异样的目光,缓缓转过头,看着楚诗染,眼神不解,“怎么了?” 楚诗染盯着他,沉默须臾,竟然对他淡淡一笑,“没事,谢谢你为我女儿立碑。” 贺琛唇瓣动了动,欲言又止。 那不只是楚诗染的女儿,也一样是他的女儿。 话在嘴边绕了一圈,最后到底没有说出口。 楚诗染现在身体情况很不好,如今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几分,自己没有必要与一个病人论高低,到时候惹人心生郁气。 贺琛牵起她的手,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手搭在楚诗染的手上,感受到的温度竟然不是冰冷,而是带着几分异样的滚烫。 贺琛一愣,抬眸看去。 楚诗染身上穿着牧瑾彦的羽绒服,只是羽绒服太大,几乎罩住了半张脸,下摆直到脚踝。 虽然衣服很厚,但今天外面的天很冷,就是贺琛都有点没缓过来,更别说像是楚诗染这种手脚向来冰冷的人了。 楚诗染脸色苍白,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贺琛想起什么,连忙过去伸手摸了摸楚诗染的额头,果然温度一样很高。 发烧了。 电梯已经到了楼层,贺琛带着楚诗染回了病房之后一把将楚诗染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像是碰到什么垃圾一样扔到角落里,说道,“自己回病床上休息,我去给你弄点退烧药。” 楚诗染没说话,贺琛也不需要她的回答,直接转身离开病房。 楚诗染从病床上起身,慢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之后看着窗外的夜色。 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那棵树。 树叶因为雨后露水被压得弯了腰,渐渐弯曲到了极致,最后叶尖似乎不堪重负一般,猛的一弹,将树叶上附着的豆大雨水弹飞出去,恢复了坚挺,似卑微过后的终于爆发。 小小的树叶随着夜风轻轻摆动,恢复原有的模样。 楚诗染看得出神,即便头昏脑涨也不愿意离去。 白天发生的事似乎也在随着自己如今恢复了神识而渐渐回笼到脑海里,贺琛诉说爱意的模样在眼前一闪而过。 楚诗染勾唇笑了笑,眼里没有一点波动。 她抬眸看着天幕上的星星,眼神专注认真。 贺琛的爱,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该不该受的苦她一样没落下,这份爱对她而言又有何用呢? 她美目微动,缓缓微阖。 不……或许还是有用的。 正思索间,身后的病房门突然被打开,随之而来的还有贺琛担忧的声音。 “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外面的天阴冷,屋子里也并不暖和,楚诗染身上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站在房间里冷得面色发白,脸上却也没什么表情,听见贺琛的话,顺从的回到病床上。 贺琛重新拉好窗帘。 他打了一些温水,弄好退烧药之后喂到楚诗染的嘴边,楚诗染顺从的吃下去。 温热的水入喉,顿时感觉舒服多了,楚诗染眯了眯眼。 贺琛脸上担忧不减。 刚才他去拿退烧药的时候又遭了一通白眼,想来也是,楚诗染如今本就身体不好,自己带人出去染了风寒,确实有些太没正形。 他正打算说些什么,结果楚诗染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将他即将出口的堵回去,贺琛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以为又是牧瑾彦阴魂不散,看了电话一眼,发现备注是“院长”两个字。 那铃声就像是催命一样,逼着楚诗染接,楚诗染斜眸看了一样,伸手拿过来电话。 电话一接通,另一头就劈头盖脸的问道,“诗染,瑾彦要离职,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点小事惊动院长,显然是院长对牧瑾彦很是重视。 海归回来的行业翘楚,任谁都不愿意放手,但是如果牧瑾彦要走,谁也拦不住。 这个消息楚诗染也随之一愣。 牧瑾彦的离职没有任何预兆,但是以牧瑾彦身后的背景,离职无疑是正确选择。 电话没开免提,但是离得近的贺琛也将其听的一清二楚。 贺琛脸色有些不好,但凡是关于牧瑾彦的消息他都不爱听。 楚诗染回过神,说道,“我也不知道,没听说过要离职的事。” 楚诗染态度含糊敷衍,院长有点不满,但终究没有表现得太直白,“你帮我打听打听,瑾彦看着人和善,实际就只有你能跟他多说上几句话,问问他是哪里不满意,咱们及时调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诗染,这事就拜托你了。” 楚诗染莫名多了这样一个担子,眉头轻皱,随意的说道,“我尽力。” 对方被噎的一愣,但碍于她与贺琛之间的关系,到底没再多说,意思性的问了问她身体如何,什么时候回来上班,楚诗染有问就有答,应付几句之后就随意的挂断电话。 电话一挂断,病房里再次陷入安静。 贺琛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 毫无疑问,牧瑾彦那样的背景去那里当医生只有一个可能,无非就是为了离楚诗染再近一步,如今辞去了,那也就没了这个优势,可是贺琛心里莫名的开心不起来,甚至有些忧虑,若有所思的看着楚诗染一眼,知道楚诗染不会对他说什么,索性没有去不自量力的询问。 时间已经不早了,贺琛道,“睡下吧,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早点恢复出院。” 楚诗染嗯了一声,放下手机。 牧瑾彦既然没有告诉她要离职的事,摆明了是没想让自己知道,既然如此,她也就索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院长那头随意的应付几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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