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形猛然僵住了。 “还好吗?”他垂眸问她。 她不自在地说:“不太好。” 水泼得她这一身都湿透了,睡裙被打湿,湿漉漉地贴在她身上。 他的目光深了点,他先摘掉手上的玉扳指,然后抬手抹掉她下巴上缀着的水珠,拇指像是不经意似的擦过她的嘴唇。 她偏了偏头,不禁屏住了呼吸。 男人的拇指粗粝,擦过皮肤时,会有很分明的触感。 温恂之低下眼,慢条斯理地解开挽起衬衫的纽扣,挽起袖子。 他沉声说:“全湿了,去换身衣服吧。” 空气中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在蔓延,很微妙,很幽微,很新奇,刺激得人肾上腺激素分泌,心跳加快。 她很不习惯这种陌生的感觉。 她捏紧手指,小声抗议地说:“可是,你堵住路了哎。” 闻言,他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身子偏了偏,给她让开路,示意她回房。他一退开,那如山一般的、明显的压迫感便骤然减轻。虞幼真也暗自长长地舒了口气,重新自在地呼吸。 “那这个怎么办?”她抬起手,示意了一下她手里的南瓜。 “我来。” 温恂之凭借着身高手长的优势,很轻巧地从她手中拿过那个贝贝南瓜,然后他扳着她的肩头,将她往旁边没有水的地方带。 “行了,这儿交给我,你快去换衣服。” 虞幼真“哦”了一声,但是还没走,她在原地看了会儿。温恂之把她赶到一边后,就开始熟练地清洗南瓜。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白皙而修长,那个深色贝贝南瓜小小的,被他拢在手里反复翻动搓洗,两者形成了鲜明的颜色对比。 在清洗的时候,他结实修长的手臂上落了几滴水珠,不偏不倚,正好挂在他手腕上的微微凸起的紫色的筋络上,晃动间,那滴水珠慢慢地往下落,在他腕上留下一条绵长的、蜿蜒的水痕。 她突然别过头,不再看了,上楼回房间换衣服。 等站在浴室的镜子前,虞幼真才发现自己真是湿了个彻底。她皮肤娇嫩,又正值夏天,睡衣很轻很薄,被水浸湿后,全贴在皮肤上,她身体的一点儿起伏的曲线都被布料尽职尽责地勾勒出来。 她刚才……她刚才就是这副摸样出现在他面前的?! 虞幼真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个彻底。她迅速换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睡衣,再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是没忍住抬手梆梆敲了自己好几记,崩溃地蹲下。 社死。 真正的社死,不是大张旗鼓。 她没脸了,不想下去了,不想再面对他了。 温恂之清洗完食材后,见她还没下来。换个衣服需要这么久吗?他上楼,敲了敲她的房门。 虞幼真还在崩溃,在里面问:“谁呀?” “我。” 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低沉悦耳,许是夜深了,还带着些微颗粒感。 听到他的声音,虞幼真内心一紧。 他来催她了? 她提高声音喊:“等一下。” 她不想直接开门就面对他,最好等他下去之后,她再下去,然后一切如常。于是她贴在门口听,一直等到外面没声了。 现在他应该是下去了吧?是吧? 虞幼真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拖拖拉拉开了门。结果一开门,温恂之就站在门口,正靠在墙上看手机,听见她开门的响动,才掀了掀眼皮。 他扫了她一眼,淡声问:“换好了?” “……嗯呢。” 她背着手,手指头都尴尬地绞在了一起。 虞幼真以为他会问自己怎么动作那么慢,还在想怎么编理由,却没想到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把手机一收,和她说: “下去吧?” 她松了口气,说:“好。” 两人一起走到厨房后,她发现刚才被她弄得遍地厨房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地面上一滴水渍也没有。 她顺口问了句:“阿姨刚才起来收拾了?” “没有。”他说。 虞幼真望望温恂之,如果阿姨没起来的话,刚才那个狼狈的局面估计就是他收拾的了,有些难想象他弯腰拖地的样子。 正出神时,她听见他问她:“南瓜要切吗?” 虞幼真回过神,眨眨眼,说:“应该要吧?” 他侧脸看了一眼她,笑了一声:“吧?” 他肯定是在笑话她! “那肯定是要切的呀。”虞幼真表情严肃地重 䧇璍 复道。 温恂之应声,干脆利落地把南瓜削了皮,切成小块儿,摆在案板上。 一切都如常,仿佛刚才的尴尬从没发生过,虞幼真渐渐也感觉到自然起来。 为了显得她没在偷懒,她又去翻了翻冰箱,多洗了一把小米跟红枣,甚至顺便把红枣去了核切成小块儿,准备弄个南瓜红枣小米粥给他。 今天是她主动说要给他弄吃的,但是中途也是她跑了。煮个粥,最繁琐的备菜的活儿是他做的,她弄出来的狼狈局面也是他收拾的。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现在到我大展身手的时候了。”虞幼真推了一下温恂之,说,“你快点到外边去等着。” 温恂之也由着她的力道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不愿意动了。 虞幼真疑惑地抬头看,温恂之扬扬下巴,示意他的脚下,他现在已经站在了厨房的门口,差一厘就挨到了厨房里面。 他说,“我现在已经在外边了。” 虞幼真:“你可以到沙发上去坐着等我。” “想站会儿。” 虞幼真刚想和他说既然不舒服就赶紧坐下来缓缓,但紧接着,她便听到他说,“坐太久了,腰不舒服。” 这人怎么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呀? 她不敢再催促他,只好叮嘱道,要是肚子不舒服就赶紧去沙发上坐着,不用在这儿等她的。 温恂之看着她,含笑点一点头。 后续的烹饪过程很简单,就是把准备好的食材一股脑地往锅里放,贝贝南瓜本身是粉糯香甜的,为了让口感更好,虞幼真又往里边放了几块红糖提味。 温恂之在旁边看着,忽然出声道:“再多放一点点。” 虞幼真看看他,想起之前营养学老师说的“每日摄入食糖的分量最好不超过二十五克”,刚才已经放了不少红糖进去。 于是她的手抖了抖,多撒了几粒红糖粉进去。 熬粥需要时间,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氛围不错,没有尴尬,很日常。 虞幼真恍了恍,想起他们以前曾有过一次这样的聊天,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一边搅拌着锅里的粥,一边问他,“为什么今天突然喝了酒?” 她知道温恂之已经很久不应酬了,就算是不得已去应酬,也很少人敢灌他酒。怎么今天竟喝到胃难受? 温恂之倚在门边,她站在厨房的灶台前,正给他熬粥。晕黄的暖光将她笼罩住,像给她低垂的、平静恬淡的眉眼刷了一层浅色的釉。 他定定地看着这一幕,片刻后,才答道:“这次是跟我们婚礼的合作方吃饭。” 虞幼真讶然抬起眼,“需要你亲自去和他们吃饭?”这种事情不是钱给到位了就可以了吗? 温恂之笑笑,说,“不用,但是我放心不下。” 是了,婚礼的流程都是他在跟,从领证到现在婚礼相关的事情,温恂之从没有让她烦心过,都是把结果做出来之后,要做决策了,让她来拿最后的主意。 虞幼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发现她在结婚这件事上面似乎过于轻松了。 恰在此时,粥滚了,热腾腾的蒸气顶着锅盖作响。为了掩饰自己的恍惚,她关了火,伸手去掀开锅盖,但又因为心不在焉,所以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滚烫的锅盖面,疼得她轻轻“嘶”了一声,连忙收回手。 见状,温恂之连忙快步走过来,捉住她的手仔细看。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双手被养得极其白皙细嫩,被烫了这么一下,很快就红了起来。 他紧皱着眉头,把她带到洗手台旁边,用冷水冲洗那块被烫到的皮肤。 “感觉好点没?”他问。 虞幼真感受了一下,说,“好点儿了,但还是有点疼。” 温恂之不敢碰她被烫到的地方,也顾不上喝粥,圈着她的手腕就去找医药箱。他皱着眉头在医药箱里翻来翻去,仔细看过每一支药膏的使用说明,没有完全合适的药。 虞幼真宽慰他说,“不要紧的,你看,就这会儿时间就不疼了。” 温恂之看她一眼,说,“你在这坐着,我去找陈医生。” 就这一点小伤,不至于吧? 虞幼真还想阻拦他,都这么晚了,指不定陈医生都睡了……没来得及,那边温恂之已经火速拨通了陈医生的电话。 没一会儿,陈医生提着医药箱匆匆赶到,他仔细给虞幼真检查手指,发现刚才那一块皮肤都不太红了,但温先生就在一旁紧紧盯着他,目光锐利有如鹰隼。 陈医生硬着头皮看了好一会儿,煞有其事地从医药箱里掏出之前备好的烫伤膏,说,“太太,这是烫伤膏,每天涂两到四次,短期内会痊愈的。” 虞幼真接过,点头道谢。 温恂之在一旁问道:“会留下疤痕吗?”他知道小姑娘都爱美,见不得自己容貌有折损。 陈医生连忙保证道:“不会,绝对不会。” 温恂之又问,“后续要不要擦点什么东西护养?” 陈医生“呃”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温先生的问题,他管治病,但是不管美容啊! 就在这时,虞幼真开口说,“我知道我这点小烫伤其实不严重。倒是要麻烦陈医生您给他看看,他今天胃不舒服,还硬扛着,不肯让您过来。” 陈医生:……大晚上的,让他这单身人士目睹这夫妻恩爱的场景,实在是太残忍了些。 天大地大,雇主最大。 陈医生脸上挂起职业的笑容,仔细询问过温恂之的情况后,眉头却蹙了起来,他道:“温先生,您以后还是要少喝酒,尽量不要喝。到了逼不得已要喝酒的情况下,您就在喝酒前多吃一些食物,垫一垫,这样可以减轻酒精对胃的刺激。” 虞幼真听闻,忽然道,“他这情况持续多久了?” 陈医生下意识看了一眼在一旁的温先生,温先生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淡漠。未经病人的允许,医生是不可以向他人随意透露他的病情的,更何况是温先生这样子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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