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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家长们放心。” 接着，张科对廖子璇说，“文体委员，你出去看看什么情况，看看同学是哪里不舒服，帮忙照顾一下。” 不等廖子璇应声，靠窗户那边传来一声冷哼。 “她就是个大小姐脾气，被我姐惯坏了，不用管。” 廖子璇瞥了一眼，那是宁悠悠的座位，坐着一个大肚便便西装革履的男人，衬衫领子没整理好，直接盖住了脖子，看起来像个没脖子的。 真丑。 他好像看到了廖子璇的目光，示威一样，拿起宁悠悠桌上的课本撕了两页，擦了擦油光泛亮的手。 好吧，人品也差。 这下，廖子璇知道为什么宁悠悠宁可让许春天开家长会，也不想让自己的舅舅来了。 廖子璇没理会他，径直出了教室。 看到宁悠悠那张还算精致的脸时，廖子璇不由得想起了宁悠悠的妈妈，上次见面还是高一刚入学在宿舍里的时候，她妈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裙，笑盈盈地帮宁悠悠整理床铺，看廖子璇帮着许春天收拾得不好，还过来帮了忙。 怎么刚刚那人没有一星半点像宁悠悠妈妈的地方啊。 大概是相由心生吧。 廖子璇隐约记得听人八卦的时候聊起过宁悠悠这个舅舅，具体什么内容不记得了，总之不是个好人就是了。 宁悠悠看到廖子璇出来，恶狠狠地说，“你不是帮我吗？你就是这么帮我的？” “光给你开家长会，治标不治本。” 廖子璇又回头看了宁悠悠舅舅一眼，“我是真想帮你，也是真的看他不顺眼。” 第10章 .人死如灯灭，宁母的去世，到底断开了两家人的关系。 一行五人出了校门，到了他们常去的那家书店。 廖子璇和书店老板还算熟悉，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小说写小说，在书店预存了不少钱。 她知道书店有个后院，经常租给一些课外辅导班当临时的教室。 “高叔，我们去后院聊点事，先租一个小时的。” 高店长猫在柜台里打够级，他听出了廖子璇的声音，头也没抬，就把钥匙往桌上一拍。 “直接划我账就行。” 廖子璇轻车熟路地拿起钥匙，带着大家去了后院。 刚落座，宁悠悠就从钱包里拿了二百块钱给了杨洁，“杨洁，你去买点吃的喝的，我想吃肯德基了。” 逐县的第一家肯德基刚开不久，正是火热的时候，这个点去估计要排队，而且一来一回打车都要四十分钟。 摆明了是要支开杨洁。 杨洁心里也明白，拿了钱就出去了，还很贴心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行了，人都走了，开门见山吧。”廖子璇问道，“你不是跟杨洁情比金坚吗？怎么还有瞒着她的事情？” “还不是怕她打小报告。” “小报告？他爸不是你爸手底下的人吗？这么多年，杨洁很听你话。” 一提这个，宁悠悠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们不是都ʝʂɠ知道我爸外边包了个二奶，那二奶就是杨洁的亲姑姑，之前我妈没死，两家人相安无事，我妈年初刚去世，她姑就怀了孕进了我家，领了证，没办婚礼。” “那杨洁他爸挺厉害的，一跃从下属变成大舅子，该不会是早有预谋吧。” 许春天扯了扯我的校服外套，“这是人家的家事，你别随便乱说。” 宁悠悠哂笑道，“没事，找你们帮忙就得把这些复杂关系都说给你们听，我现在真的挺矛盾的。” 许春天从廖子璇旁边的座位上起身，坐到了桌对面宁悠悠的身边。 她握着宁悠悠的手，“慢慢说，我们都会帮你的。” 宁悠悠最近的烦恼，说到底，还是跟他爸的这摊烂事有关系。 宁悠悠的爸爸在逐县经营了一家食品加工厂，生意还算不错，之前接过一单外贸生意一下子赚了不少，跃到了逐县富商的行列。 宁悠悠一家，这才勉强能和廖子璇家和林昂家能坐到一张桌上吃饭。 人一旦往上走，就需要更多的金钱攀比来加持自己的地位，这些金钱不光是指生意场上的资金多少，更外化成了其他的物质资产。 穿多少钱的衣服，买多么贵的包包，开多么好的车，买了几套房产，甚至包了个多么水灵的二奶，都是这些富商们无形的战场。 宁悠悠的爸爸与时俱进，包养了杨洁的姑姑。 像廖子璇这样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对这些叔叔们带来聚会的年轻姑娘们见怪不怪，宁悠悠和她的妈妈抗争过，但最终还是逐渐接受了现实。 黑不提白不提，一家人也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下去了。 偏偏舅舅那家人来闹，说宁父不检点，有了钱就要抛弃糟糠之妻，以此来要挟宁父，要了好大一笔钱。 那之后宁父对宁母的愧疚都消失了，宁母的日子更加艰难了。 宁悠悠高一那年，宁母查出来胃癌晚期，神仙难救，但宁父还是带着宁母跑遍了各大医院，想尽了一切办法，为了维持宁母的生命，还卖了之前投资的一块地皮。 “好在我爸这人吧，还有点良心，我妈最后走得还算体面。” 宁悠悠说到这里，还是没忍住哽咽。 关于宁家的这点花边新闻，廖子璇是听过的。 宋文英经常在家里搞一些阔太太晚宴，吃了饭打打牌交流交流感情，顺带聊聊家长里短。 逐县不大，大部分有钱人和有名的人都是一圈子的，廖子璇也因此认识了很多人。 林昂的妈妈阮烟华是晚宴的常客，宁悠悠的妈妈也来过两次。 在廖子璇听到的版本里，宁父曾经也想要和杨洁的姑姑断绝关系，都被杨洁姑姑用以死相逼的手段给挽留住了。 宋文英对此的评价是——一个成功的男人，看人的眼光要准，找个乖巧懂事的二奶也是种学问。 廖子璇不认同，她从一开始就觉得不该有二奶的存在，还如此明目张胆地成了一种风尚。 “这些大人，真是糟糕透了！”廖子璇想起来宁悠悠舅舅那长脸就一阵恶寒，“你舅舅一家是真够过分的，满脑子都是金钱算计。” “不光如此。” 宁悠悠继续说道。 其实宁悠悠对这些事的容忍程度还算高，她不光接受了自己的后妈和她肚子里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孩子，但她不接受的是外婆一家的态度。 宁母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外婆一家五女一男，除了远嫁的二姐之外，剩下的人在逐县都混得很差，连工作都是宁父帮忙找的。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宁母帮忙处理的，谁家有点事，求到宁母这里来，她心一软，就问宁父开口要钱。 这么多年，宁悠悠一家光接济外婆家砸出去的钱都有个四五十万了。 宁母死后，宁父端午节、中秋节都会带着宁悠悠去外婆家送礼，该有的礼节一点都没少。 但人死如灯灭，宁母的去世，到底断开了两家人的关系。 “我舅舅，还有我那些小姨，没有给我爸打过一次电话，也没来送个礼什么的，我都有他们的QQ，每到过节，我爸都让我给他们发祝福信息，可他们都没理过我，更别说打个电话什么的了。” 宁悠悠眼里噙满了泪水，她强忍着，说道，“我妈还活着他们敢不上门吗？他们几家人还得请我们去华西吃饭呢，虽然都是我爸掏的钱。” 林昂翻了翻口袋，递给了宁悠悠纸巾。 “别太难过，人情就是这样的。”林昂想起了自己的小姨和小姨父，也是这样的，“我小姨去世后，我们一家跟小姨父家就没什么来往了，人是连接两个家庭的枢纽，枢纽没了，有没有其他的关系，该散的就散了，你要看开些。” 廖子璇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宁悠悠是个多洒脱的人，这么点事还不至于让她哭。” “嗯。” 宁悠悠吸了吸鼻子，“我觉得林昂说的这种情况我也能接受，那咱们就真的别来往了对吧，看我外公外婆是我的义务，我逃不掉，但不理这些亲戚我完全能做到。这次家长会，我爸要照顾待产的后妈，来不了，他也不想随便找个厂里人来帮我开，就想让我舅舅来，毕竟我们还算熟悉。结果，我妈那些个好弟弟好妹妹，一个推脱一个，没有任何人想来。” 廖子璇很容易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她设身处地为宁悠悠想了想，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她抿着嘴，尽量克制自己的怒火。 “这得亏不是我家亲戚，否则我非得去闹个地覆天翻不可！”廖子璇还是没忍住，一拍桌子，“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惯的他！给他们花的钱都花狗肚子里去了。” 林昂轻拍着我的背，“这桌子不是我们家的，拍坏了要赔。” 廖子璇正在气头上，哪管这些，一拍自己的钱包，“老子有钱，买他十个八个的来拍。” 许春天和林昂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许春天打趣道，“这要是在古代，你绝对是一百单八将里的一位人物，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大侠。” “廖大侠，先消消气，我们先听听悠悠的舅舅为什么又来开家长会了吧。” 不等许春天说完，宁悠悠也一拍桌子，震的手臂发麻。 宁悠悠痛呼一声，接着说，“我昨天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以为我舅舅是良心发现了，我还打算叫上外婆家的其他人一起吃个饭呢。总归是之前常相见的亲戚，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结果——” 说到这里，宁悠悠终是忍不住了，痛哭起来。 “结果，是我爸给我舅舅打了一笔钱，让我舅舅这个月多帮忙照看照看我，他怕他照顾小的去了，顾不上我，我会难过。不仅如此，我三姨又找我爸借了一笔钱，说是给我三姨夫换辆车。” 许春天将宁悠悠揽进怀里，“要哭就大声哭吧。” 宁悠悠泣不成声。 “我很不服气，我很气，我气我爸没骨气，我们对得起他们家，谁都挑不出我们的理儿来！再看看他们呢？做了些什么事？想断关系就断啊，凭什么要对他们有求必应呢！我们欠他们的啊？我妈欠他们的啊？凭什么让他们看看我，还得低三下气的拿钱求他们来啊！” 廖子璇也跟着红了眼眶，爆了两句粗口。 “人类进化的时候怎么带了他们啊！进化还不完全，良心都没长。”廖子璇劈头盖脸一通骂，还捎带上了宁父，“你爸也是，怎么心这么软呢？” “因为——”宁悠悠嗫嚅道，“他说，我妈耳根子软，怕我妈知道了他不管家里人了，会怪他，也会难过。” 怒意被这一番话堵在喉咙。 廖子璇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许春天轻声问，“那你呢？被你爸爸说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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