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声儿?” 打了六分钟零二十七秒。 陈甸甸低着头像是没听见,低垂的睫毛窣窣颤动,手指扣着手下的报纸,捏得皱巴巴的,都快要撕开了,也紧紧抿着唇没说话。 空气中寂静了几秒。 没搭理他。 齐昂轻笑了一声,都以为不会理他了,才听到女孩头也不抬语调平平说:“你自己没听见。” 齐昂嗯了一声,承认:“我自己没听见。” “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 陈甸甸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语调都带着些刻意的无理取闹。 他或许都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情绪变化。 “麦当劳。”她说。 齐昂愣了一下,挑眉:“就吃这个?” 陈甸甸说完,头一直也没抬,视线在报纸上的一个采访上定住,明明心思没在报纸上,却佯装很认真的模样,像是敷衍着他似的说:“你要不想去我自己去就好了。” 齐昂凑过去坐在旁边,明显感觉到了她兴致不高。 “去啊,想去。” 她没什么胃口,早餐也没吃,齐昂拿着凑到她面前,她都侧过头说不想吃,缩在沙发上看都不看他一眼,蔫蔫的。 齐昂沉了口气也没强求,往兜里踹了两袋压缩饼干,草莓味的,等她忽然饿了吃,放口袋之后又想着,一会都出门了,还吃什么压缩饼干。 十点多,陈甸甸收到了一份生日礼物,是陆铭寄过来的,前几天就买了,算好了时间今天刚好到。 陈甸甸坐在沙发上,眼睛灼灼地盯着一个大盒子,她看到几个人搬进来的时候都有些懵,里面是放了个电视机吗? 她扫了一眼齐昂,齐昂也摇了摇头:“他没跟我说,我也不知道他送了什么。” 拆开,陈甸甸看到里面放了很多的泡沫球,她瞬间想到了往上一些会送给朋友很多礼物的大盒子,在泡沫里抓了抓,第一个是一瓶xerjoff鸢尾香水,一个CHANEL鳄鱼皮配钻石的包包,还有一些大牌奢侈项链手链、手表,到最后,是一辆奔驰AMG的车钥匙。 陈甸甸歪头看了一眼齐昂,说:“爸都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齐昂说:“他不会买礼物,这些估计都是问了助理才一个个买的。” 陈甸甸把盒子合上,齐昂注意她的表情,问:“不喜欢?” “爸对我很好。” “听歌吗?”齐昂转移话题,眼眸盯着她忽然提议,看出了她眼神里的心动,立马站起身说,“楼上有个吉他。” 听歌会开心点。 陈甸甸啊了一声,抬起头看着他往楼上走的颀长背影,“你还会唱歌呢。” 齐昂朗声落下一句:“我什么都会。” 他不在乎她为什么不开心。 只知道陈甸甸不太开心,需要点安慰。 等人从楼上下来,陈甸甸已经坐在沙发上静静期待着了,旁边拍拍也窝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齐昂,像两个忠实的小观众。 “想听什么?” 陈甸甸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歌,万一选的是齐昂不会的怎么办。 “你觉得我会喜欢什么?” 把问题抛给齐昂。 坐在对面,手指摁着琴弦,熟悉的前奏,让陈甸甸一瞬间回到了那年。 是周杰伦的《晴天》,她以前最喜欢的一首歌,收录在《叶惠美》那张专辑里,她循环了无数遍。 齐昂的嗓音清冽又低沉,低着下颌,眼睫毛长而浓密,五官线条流畅,骨子里的少年气这些年都没有减,舒缓的音符在某个节奏上互相交缠奏鸣,仿佛敲在心口上。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教室的那一间 下雨的那一天我怎么看不见 ……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 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 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 陈甸甸耳膜都被震得打颤,齐昂似乎比她,对以前的印象更深。 跟齐昂开车出去的,车载音乐仍旧放着这首歌。 陈甸甸坐在车上有些出神,视线一直看着窗外不停流转的风景,仿佛在试图冲破空间。 她有些晕车,齐昂开了窗户,暖风吹拂进来,春天悄无声息来了很久。 在一段时间里频繁听一首歌时,那首歌似乎都牵扯着那段岁月,此时她的脑海里总是没头没尾地回忆起一些以前的事情,紧接着,又恍如隔世般,回想到了暴雪那天,回到老家跟齐昂的第一次见面。 当时她在想什么。 面前这个男人高大又陌生,穿着衿贵冷肃的黑色外衣,开着一辆顶级豪车,低眸瞥着人,没什么情绪时给人感觉疏离又冷淡,跟记忆里的人对不上号,五官更加出众,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高人一等,令人仰望只可远观。 她侧了下头,看着旁边正在开车的齐昂。 视线看着前路,手肘轻漫地搭在方向盘,从这个角度,侧脸的线条被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晕了一层,让她感觉不太真实。 又觉得他还是当年那个看上去倨傲明朗又轻狂不可一世,心甘情愿跟在她身后的齐昂。 下了车,进了麦当劳,陈甸甸才有些想笑。 齐昂看上去很久没有来过,西城第一次有麦当劳连锁店是在初三那会儿,有活动,每到周四陈甸甸都会拉着他去。 店里的人挺多,但大多数都点了堂食外带,穿着黄色衣服的外卖员络绎不绝,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显得轻快又放松。 她点了套餐,又看着对面齐昂捏着一杯可乐喝,愧疚地说:“你不想吃等会去吃其他的吧。” 陈甸甸又问:“你以前不是还能吃炸鸡什么的吗?怎么现在不行了。” 齐昂手里把玩着店里送的小玩具说:“胃病。” 陈甸甸以为他是太忙了,忙的不知道吃饭,怎么可能不生病。 她又开始后悔来这里吃饭了,好好的一个生日,被她弄得很糟糕。 她盯着面前的汉堡,正要说,要不然打包,我不想吃了,去吃其他的。 旁边一个陌生的声音不合时宜响起。 “你好,请问你是宜大的吗?” 陈甸甸正想说不是,一抬头,不是冲她说的。 于是默默低下头,大口啃了一口汉堡。 齐昂抬眼,又把视线落在陈甸甸身上,手指在桌面不动声色敲了一下,声音淡漠移向旁边女孩:“不是。” 女孩完全不介意笑着,反正问学校也只是一个借口。 “啊,那可以加个联系方式认识一下吗。” 又说了搭讪常用语,眼里的目的直白又坦荡,“我看你有点眼熟,像我一个朋友。” 齐昂看着陈甸甸,她一直闷头不吭声,齐昂才抬了抬手腕,无名指处戒指亮光刺目:“我结婚了,跟我对面这位女士。” 女孩完全不相信,依依不饶:“骗人,她没戴啊,加个嘛,我保证不打扰你。” 这女孩一看就是他妹。 齐昂漆黑的眸也有些暗沉,笔直地看着对面,冷声冷气叫着:“陈甸甸。” 陈甸甸这才抬眸,“嗯?” 对上他的明显压着少爷脾气的眼,被吓了一跳,他就那么扎扎实实看着她,纹丝不动,眼睛里都没什么情绪,只有微挑起的眼尾坠着气焰。 仿佛在说,老公你说句话啊。 陈甸甸:“……” 迫于威力,才有些心虚地转头对旁边女孩说:“他……他是结婚了,但是……我是——你懂吧?” 小三啊??? 女孩有些错愕,怪不得,如果是真老婆刚早宣布主权。 她尴尬地摆了摆手笑着:“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 日,帅的都他妈渣男,诚不欺我。 齐昂被气笑了。 出了快餐店的门,脸都黑了问她:“你跟她什么懂?什么暗号?” 陈甸甸缩着脖子,他的手指有些凉,揪着她的后衣领,很不体面。 “凉,大街上呢,我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她懂什么。” 等他松了手,陈甸甸才细细地掩盖着:“就是你说的那样啊,要不然她干什么走。” 齐昂皱着眉,完全不信。 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手指上,抿着唇也不吭声。 他心里清楚,就算是他当时给了别人微信她都不会吭一句,也丝毫不会在意。 或许他真的对别人有意思,她还会很贴心地立马给他一张离婚协议一刀两断。 她把他当什么。 “是你乱想。”陈甸甸加重语气。 旁边一个正在勾着花篮的老婆婆打断了他的思绪,佝偻着背一瘸一拐走了过来,皱纹满面笑着问齐昂:“小伙子,要不要买朵花给你的爱人?奶奶卖的很便宜的。” 齐昂或许是被这个称呼动容了,没忘今天是陈甸甸生日,缓了缓情绪,视线在花篮中打转,从中抽出一支向日葵。 他原本想,买一袋向日葵的花籽种在院子里。 还没完全抽出来,旁边陈甸甸忽然叫道:“齐昂。” 齐昂侧头:“嗯?” 打闹气氛完全驱散,陈甸甸的表情也平静下来,一本正经说:“齐昂,我不喜欢向日葵。” 这个名字,不好听。 你也不许喜欢。 齐昂松开手,打消买葵花籽的想法,转手从中抽出一支紫色风信子,又很有耐心地扬眉问: “那就不要。” “这个行么。” “嗯。” 陈甸甸接过花,低着眸指尖拨动着花瓣,脑海里不由自主又想起了跟齐昂重逢后,他说的那句话。 ——是你不理我。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阴影错落下齐昂的侧脸轮廓上,男人肩宽腿长身姿挺拔,此时跟站在她身边。 移开眼,抱着花顺着路边漫步往前走。 她或许并没有那么不想跟以前联系。 暴雪忽至,转眼看到你,我其实惊慌又窃喜。
第40章 圣诞礼物 ◎我觉得,她有点喜欢我了。◎ 到了影城没等两分钟, 俩人进了影院看了一场小成本电影,齐昂手里端着个爆米花撑在旁边手把上。 她其实不太想吃,但看齐昂买了, 也就时不时拿一颗放进嘴巴里。 电影的剧情并不算太好看,纯属为了吓人而晃镜头,设置了一些忽如其来的血腥画面,一张女鬼满是疤痕的脸占满大屏引起在座各位尖叫。 她看惊悚片太多了,对这种剧情食之无味, 一歪头,倒看到齐昂紧紧贴在座椅上, 眼朝正方坐得板正, 纹丝不动像是被定住了。 陈甸甸低了下眸,意识到什么,手指去抓爆米花,“不小心”碰到了齐昂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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