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锐紧抿着双唇,垂眼看地面。 许一诺死死抓着他手腕:“那你说没关系。” “说没关系、说没关系呀!”许一诺小声央求。 “没关系。”赵嘉锐轻声说。 “你不是真心的。”许一诺摇头不认,“你不是真心的,你都没看着我说。” “别这样,许一诺。”赵嘉锐一根一根掰下她的手指头。 “偏这样。”许一诺把另只手也牢牢攀上他手腕。 赵嘉锐掰着掰着松了劲,终于与她对视。 许一诺看到他眼里的恸色,忽而明白,松手捂脸。 赵嘉锐抬手去抚她肩,手伸到半途,缩了回去。他移开视线,茫茫失了焦距,一字一句说:“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资格生气。我们算是在谈恋爱吗?算是男女朋友吗?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吃醋吗?” “别说了。” 许一诺羞愧得无地自容,蹲下身子、双手环膝,把脸深深埋在膝间。 赵嘉锐也蹲下身子,拉她起来。 许一诺摇头不肯。 赵嘉锐软声哄:“起来吧,这样不舒服。” 许一诺抬脸,热泪混着发丝,胡乱贴在脸上,她语无伦次道:“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和他,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从来就没有。我就是不想他再横在我们之间,所以才不说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赵嘉锐拨开她的发丝,抵着她的额头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为他……” “别说了。” “真的,我没有怪你。我很高兴,你选择了我。可是,你不该不信任我。许一诺,你不信任我。” 许一诺怔住了,把下巴搁在膝上。 “你不是也不信任我么。”她蓦然出声、如平地起雷,目光锐利、如离弦之箭。 赵嘉锐脸上现出一种难以置信和受伤的神色。 “我、我怎么不信任你了?” “你说,你说你很庆幸,我们中间隔着两年,你最糟糕的两年。但凡早一步,我们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你说,两年前加回我微信那次,是想跟我说说话,可是你到底没有说。你说不行,不能跟我说,因为我不会理解。所以,你又信任我了吗?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是只能享福享乐的傻子,却不能跟你一起承担痛苦吗?你庆幸的又是什么呢?是庆幸我一无所知,还能继续像个傻子一样毫无心机地陪你玩乐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赵嘉锐下意识否认,蓦地往后跌坐在地,“一诺,你是这么想我的?” “难道不是吗?” “所以,你真是这么想我的?” 许一诺不说话了,低头撇向别处。 赵嘉锐双手撑地,颤声发问:“那跟我和好算什么,这几天又算什么?” “算工作、算演戏。” 赵嘉锐如遭雷击、心如刀割,眼泪腾地涌出眼眶。他挣扎着站起身,一手扶住墙壁,一手伸向许一诺:“好、好,你不会因私人感情耽误工作,真的很好。你先起来,地上凉。” 许一诺拍掉他手:“我自己起来。” 她慢慢站起身,紧紧浴巾,转身刹那,泪流满面。她知道她伤到他了,狠狠伤到他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因为他先误解她,往她心上刺来一柄“不信任”的利剑。她受不了被误解被冤枉被轻视。剑是他先刺进来的,她只是拔出来还给他而已。 屋外风雨还在呼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许一诺拿好换洗衣裳和一次性浴巾,进了卫生间。她没急着动作,就静静抵门站着,凝神听着外面动静。听了好一会儿,没有开门声、没有走动声,什么都没有。她这才开了顶喷花洒,让热水将自己整个包住。 冲了得有大半个小时,许一诺说服自己,只要她出去,他来求好,她就算了,还像以前那样跟他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念头一定,她忽然等不及了,说不定他已经坐在床边,等着她出来,跟她和好。 急切地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她推门出来,一眼看见靠卫生间的那张床上,隔脏睡袋还在,但被子不见了。隔着屏风看过去,那床被子齐齐整整叠在沙发上。至于那个人,则站在水吧台边上,背对着她。 许一诺脑袋登时“嗡”地一声发麻发紧,心底一股怒气止不住翻腾上涌。她深呼吸几次,忍住了,插上吹风机,盯着赵嘉锐的背影,把头发吹得七七八八,又把吹风机的电线一圈圈绕好,放回抽屉,擦干净洗漱台台面、地面,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床铺,轻手轻脚地躺进去,面朝窗户缩成一个婴孩的姿势,没再动,就干干地空空地盯着窗下墙面一道细微的裂痕,连呼吸都轻微。直到缓不过气来,她才长长地、轻轻地、颤颤地换了一口气。 她没有哭出声,更没让眼泪掉下来。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原来恋爱三个月刚刚好,停在最轻松.时候才是好事。原来与人交心这么累,一场不大不小的信任危机,就足够让人筋疲力尽。都怪她没克制得住,兴奋劲儿一上来就容易忘乎所以。也怪他一再迁就忍让,引得她一步步越了界。越了界、敞开心,再被他刺伤。说到底还是怪他,他就是个混蛋。 外头风雨终于小了,雨声变得像春蚕啮噬桑叶一样缠绵,窗外望出去的一角天黑得如染墨。 屋子里听到响声了。是他在走动。 脚步声越走越近,大概是在她床尾停了一阵,脚步声又起,接着是拉链声、窸窣声、开门声、关门声、花洒声。 许一诺侧躺得累了疼了,固执地没有翻身,听着里头哗哗的水声,仍维持着那样姿势。 花洒声停了,再是开门声、关门声、脚步声。 脚步声又来了,越走越近,停住了。 床边蹲下一个身影,还有一个疲倦的声音:“一诺,起来吃点东西。” 许一诺盯着墙面那处裂痕,恍若未闻。 那个声音又念:“一诺,起来吃点东西。” 许一诺收回视线,移到那双唇上。 唇瓣上上下下、分分合合。 她说:“别说了。” 唇瓣听话地合上了。 她还说:“别说了。” 唇瘪了瘪,很是委屈的样子。 她说:“不要管我。你不是要去睡沙发吗?”
第47章 弟弟欠揍、有人捣鬼 赵嘉锐这次没删她好友。 许一诺试过了——以很正当的沟通工作的借口。 但她也没跟赵嘉锐讲和。 一来拉不下脸,二来时机不对。从南京回来第二天就是清明节,不是道歉的好日子。 再一拖,就过了最佳时期。情绪就跟水泥糊上,干了、硬了、僵了,错了也变没错。 许一诺的焦躁无处说,天天跟设计师跑东头工地。宋岳指派了两个园林设计师,赵嘉锐安排他们住在镇上宾馆。白天他们就在许一诺家办公,吃喝也在许一诺家。 许爷许奶也一天三趟地跟着往东头工地跑。 赵嘉锐一直没来,直到定稿那天,他才跟着宋岳一同来了。而这距离他们从南京回来,已经过去整整十一天。 许一诺的心境历经起起伏伏、跌跌落落,已经平如死水,看到赵嘉锐,只是掀了掀嘴角、没置一词。 临上车,宋岳几次看着许一诺和赵嘉锐欲言又止,最终说:“祝你们一切顺利。” 许一诺再次道谢,语气分外诚恳:“谢谢你,宋岳。” “好说。”宋岳笑笑,“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 目送宋岳一行远去后,许爷许奶请赵嘉锐进屋,语意嗔怪:“嘉锐怎么好些天都没来?” 赵嘉锐抱歉地说:“不好意思,爷爷奶奶,最近太忙了,家里有点事。” 许爷许奶看赵嘉锐面孔确实瘦了、精神也不济,心疼地问他家里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帮忙? “都处理好了,爷爷奶奶,不用担心。” 许爷许奶爱怜地看着赵嘉锐,叮嘱他事业要紧,但身体更要紧,千万别忙坏了身子。 赵嘉锐点头应好。 许爷许奶又留他吃晚饭。 赵嘉锐也一并应下。 许一诺听得无聊,把电视遥控器一丢,起身要走。 许一言喊:“姐,你去哪里?”今天周六,他只上半天课。 “上楼写策划书。” “做题吗,姐?奥数题!” “不做。” “可难了,嘉锐哥都不会!” 许一诺脚步一顿:“那也不做。”说着出了客厅门,拐到楼梯间。 “玩游戏吗?姐!”许一言又喊。 “不玩。” “来钱的。” “怎么玩?” 许一诺人站在第一层台阶上,斜着身子、扒着门框,在门边露个头。 “你过来,我跟你细说。” “就我俩玩?” “这就是俩人游戏。” “不带别人?” “还能带谁?” “你不耍赖?” “这话说的,我是那样儿人嘛!” “行,输了可别哭。” 许一诺折回客厅,看赵嘉锐和许一言并肩坐在沙发上,叫许一言往边上去去,她可不想挨着那人。 许一言坐在赵嘉锐和许一诺中间,掏出两枚硬币,跟许一诺讲规则:“呐,记住,不是抛硬币,是亮硬币。就是每一回合,自行决定要亮硬币的正反面。如果咱俩都亮正面,那我给你三十块钱,如果咱俩都亮反面,那我给你十块钱,要是一正一反,你给我二十块钱。” “还有这好事?!” “玩不玩?” “玩!微信转账,一次一转,不许耍赖!” “行。”许一言爽快应下。 许一诺心中偷笑,打定主意,只要许一言上把亮正面,她下把还亮正面,要是许一言连着两把出反面,她还继续出反面,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头一把,许一诺亮正面,许一言也亮正面,许一诺进账三十;第二把,许一诺还亮正面,许一言亮反面,许一诺出账二十,还赚十块,不急。第三把,许一诺亮反面,许一言也亮反面,许一诺进账十块。 目前为止,总进账二十,相当稳定。许一诺心中偷笑,小样儿,跟我斗,看我不把你那点压岁钱都赢过来。 接着玩。八个回合下来,许一诺恰好不输不赢。 有意思! “再来!” 又是八个回合,许一诺竟然输了五十块。 就不信赢不了他了! “再来!” 渐渐地,局面不受控制。许一诺连连失利,面容微慌,反观许一言,胸有成竹、镇定自若、稳如老狗。 几十个回合后,许一诺统共输了两百五十块。她下意识看向赵嘉锐,手一指:“你们出老千!” “谁出老千?”许一言喜滋滋看着微信钱包,“人都看着呢,爷爷奶奶也看着呢!谁出老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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