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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挽一截袖口，伸手泡茶，脸上若无其事。 林蓉跟她聊了会，进厨房看兰姨饭做得怎么样。 客厅里就剩他们两人，一人坐一边，各自沉默，看上去像不太熟。 苏早晴正襟危坐，目光盯着电视的粤剧，唱的是《三下南唐》，气沉丹田的戏腔悠长，她听不懂，面上故作津津有味。 气氛沉闷，肖霖递杯茶过来，苏早晴双手去接，很客气：“谢谢。” 轻抿一口，是大红袍，苦涩味淡薄，有股馥郁的兰花香。 她垂着眼，喝茶的同时注意到自己的衣兜。 想到什么，把茶杯放下后掏出兜里的戒指，放到肖霖面前：“这个，我刚刚才发现的，我想应该还给你。” 他抬眼，看见桌面的东西脸色微沉：“你是不是又忘了？条款上写了婚内所有赠与都生效。” 苏早晴回避他目光，坚持：“其他就算了，这个不能收，不太合适。” 肖霖脸色不太好看，盯着她：“你之前说过给彼此时间想想，我想过了。” “嗯。” 苏早晴点头，以为他答应了。 肖霖面无表情：“我不同意。” 苏早晴顿了两秒，抬眼看他：“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肖霖和她对视，透过眼睛表达情绪：“一个陶瓷罐，有了裂缝，应该想怎么修复，而不是直接砸了，一段关系也是一样。” 苏早晴不认同：“理智来看，试过了不合适，分开不是很正常吗？” “我没你那么理智。”肖霖打断她。 明明说的是没她那么理智，他冷硬语气却像没她那么狠心。 被他这句话堵回去，苏早晴语噎。 “那你想怎么样？” 他倏忽起身，坐过来。 苏早晴愣一下，要远离，被他摁住肩膀。 “这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们可以解决。” 苏早晴摇头，不以为然：“观点不同，这就不可调和的。” 肖霖扯了扯唇，眸光淬着冷：“苏早晴，你以为的不可调和就是这么简单？” 苏早晴不太懂他意思，刚抬头，男性荷尔蒙气息铺天盖地而来，肖霖捏住她下巴，俯颈亲了过来。 手被引着放到他肩膀上，她眼睛睁大，下意识想挣脱，但细密的吻轻啄，温柔得不像话。 苏早晴指尖收拢，不自觉地将他背后的衬衣揪出褶皱。 气息浓烈的一个吻，不算漫长，却很深刻，隔了会他停下，攥着腰肢的力道不减，鼻尖抵她鼻尖，在平复呼吸。 苏早晴也在喘，手推他肩，却被反握攥紧，她湿漉漉的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咬牙喊他：“肖霖！” “嗯。” 他嗓音暗哑：“你不喜欢我，排斥我，这种才是不可调和。” 他在身体力行地向她证明，她对他不抗拒，甚至还有感觉。 苏早晴没法否认，羞耻心作祟，用袖口擦了擦唇站起来。 他没完没了，拉住她衣角不让走。 正尴尬着，蓉姨喊他们过去餐桌吃饭。 林蓉问她什么时候放假。 苏早晴没想太多：“后天，不过马上过年了，我多休了两天回家。” 林蓉点头：“那今年，你们也是各过的各？” 苏早晴意识到什么，看一眼肖霖：“就是今年……” 林蓉笑了笑：“没事，肖霖一早就跟我说了，现在后生仔都流行这样，把结婚简化成两个人的事，不复杂成两个家庭，你们两口子喜欢怎么过怎么来，我没意见的。” 蓉姨和传统家长不太一样，很开明，会站在他们的角度上考虑。 只是没想到之前她担忧的事情，肖霖早已解决。 吃过晚又聊了会天，苏早晴正打算开口告辞。 外面突然开始下雨，想到钟妍的话也想到第一次在老宅过夜就是因为下雨。 果然，她还没开口，林蓉比她更快提：“外面冷，又下雨别回去了，今晚在这住吧。” 苏早晴眼皮轻跳：“还是不了，我明早还要坐车。” 林蓉：“多早都不怕，肖霖有空，他送你过去。” 没等她再找借口，肖霖视线看过来：“我明早送你。” “就留下来，家里什么都有。”林蓉热情，苏早晴也不知道怎么拒绝。 最后不知怎么的，真的又在老宅住下。 苏早晴进洗手间洗澡的时候，大脑还在消化怎么就被牵着走。 出来的时候，肖霖正从柜子里拿毯子铺地，看她出来问：“会不会太冷，需要再拿一床被子吗？” 他有略微鼻音，声音听上去更浑厚。 苏早晴摇头，兰姨拿来取暖器，这会开着对着床的位置吹暖风。 肖霖：“那早点睡吧，你明天要早起。” 苏早晴点头，爬上床。 肖霖关了灯也躺下，室内只剩一盏微弱的床头灯。 昏寐的光线里，苏早晴侧躺着看地上的高峻背影。 屋内不怎么冷，但地板还是冷的，他病还没好。 想到这，她抿了抿唇，没忍住问：“要不，你上来睡吧。”
第57章 存在感 躺在地上的人背脊动了动, 咳了一声。 外面还在下雨，广袤黑幕里高悬凉淡的月，南方的冬天湿冷, 他就这样睡很容易感冒。 苏早晴觉得有必要解释：“你铺的毯子太薄了，你不冷吗？” 肖霖睁开眼, 试探的语气：“你确定？” 苏早晴哑然, 人爬起来, 从他书柜抽几本书放到床中间, 摆出道三八线。 最后几不可闻地对地上的人说一句：“一人一边。” 说完关了床头的灯，自己躺回去，扯高被子, 闭上眼，动作一气呵成。 黑暗中听见窸窣响动, 床榻另一侧深陷而下, 是肖霖躺了上来。 苏早晴背对着他, 她阖着眼没睡着，看不见人但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室内寂静, 有雨滴坠落窗台的吧嗒声。 中间隔一道楚河汉界，肖霖盯着她单薄的肩, 神色微动。 漆黑中, 苏早晴听见他低哑沙沉的嗓音。 “你是不喜欢我的行事方式, 不是不喜欢我，对吗？” 被点中, 苏早晴心里微悸, 睁开眼, 有股酸涩堆到眼前。 肖霖陡然伸出手，越过那道泾渭分明的距离, 轻轻揽住她的腰：“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以后不会再做。” 他的掌心温热，横空搭在腰上，有实感。 中间那几本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拿掉。 他手臂稍用力，把人勾到怀中。 距离拉近，她背脊冷不防地抵靠到灼热的胸膛上，隐约能感受到肖霖跳动的心脏。 深夜时分最容易攻破防线，驱动情绪。 苏早晴重新把眼阖上，不知道该回应什么，索性一动不动，当缩头乌龟。 肖霖知道她没睡，也知道她的纠结心理。 沉默了会，就在苏早晴以为不会有后续的时候，他倾身靠在她肩胛骨的位置，热息扑刮过她脖颈。 “我相信，我们还是可以再试试的，对么？” 他带鼻音声调闷闷的，低且轻，仿佛裹挟一层朦胧雨雾，在黑暗中混响，触动着神经末梢。 苏早晴没回答，清楚自己该拒绝什么，但大脑一片空白，给不出回应，只能假装睡着。 后面他没再开口，揽腰的力道不轻不重，有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第二天闹钟响起，这次肖霖没再替她关。 灿金色的晨曦垂落眼皮上，苏早晴睁开眼，先伸手捞手机关闹钟。 偏头意识到床另一侧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爬起来，洗漱穿衣。 下楼看见肖霖已经在客厅，长腿垂落，拿着平板在看财经新闻，看上去比平时多一份慵懒惬意。 视线相触，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提昨晚的事情。 苏早晴问：“你醒很早吗？” “早你半小时，”肖霖放下手里的平板：“等会吃完早餐，我送你回钟妍那里拿行李？” 苏早晴点头，拿手机给钟妍发消息。 她昨天睡得早，没看钟妍的回复，对话框还停在她昨天发的消息。 苏早晴：「我去了肖霖老宅，今晚在这里过夜，不回去了。」 钟妍回：「复合了？」 苏早晴没回答，问她别的：「我现在回去拿行李，你醒了吗？」 钟妍没回，应该还在睡。 兰姨在厨房准备早餐，苏早晴过去看用不用帮忙。 兰姨笑了笑：“不用忙，马上就好了，蓉姐还没醒，要不要叫她？” 苏早晴看一眼时间，才七点不到。 “还早，让她再多睡会吧。” 年纪大的人睡眠时长也会跟着缩短，能多睡会是好事。 兰姨说林蓉吃药后有嗜睡的症状，苏早晴也记得医生提过。 苏早晴拿盘装炒面：“那胃口呢？有好些了吗？” 兰姨：“就还是平时的份量，你们过来蓉姐开心，能多吃半碗饭。” 苏早晴点头，若有所思：“那等过完年以后每周末我都过来。” 兰姨高兴：“那可太好了。” 她盛完面，一回头，看肖霖倚靠在岛台上看着她，一眨不眨的。 苏早晴有些不自在，避开目光，把盘子端到餐桌上，朝他说一句：“吃饭了。” 瘦肉粥、灌汤包、还有炒面。 苏早晴爱吃炒面，拌老干妈。 外面的雨停了，没出太阳，天色阴沉灰霾，很适合睡觉。 两人各坐餐桌一角，没说话，慢吞吞吃着，一派安然的既视感。 肖霖倏忽问：“什么时候回广州？” 苏早晴想了想：“初七吧。” 她初七回来，初八休息一天，初九就要补班了。 吃完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肖霖开车送她到荔湾拿行李。 怕赶不上，苏早晴一下车就用跑的，进小区上电梯。 钟妍还在睡，她开门进去，脚步放得轻，但开门的声音还是让钟妍警觉醒来。 她闷在被子里喊：“早晴，是你回来了吗？” 苏早晴走进房间：“嗯，是我。” “我来拿行李，马上去南站了。” 钟妍拖曳着被子，冒出个头，人懵懵的：“外面天寒地冻的，我送你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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