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青年男女熙攘放纵的欢乐声,这气氛始终与她不搭。 沈婧躺着,一头长发倾泻散在沙发边缘,穿的也不多,酒热身,未觉得多冷。 今天谈到外企的两个大单,这令她感到舒心惬意。 一喝酒,背垫的沙发很软,身子像抛在棉花层里,记忆就不太深了,有段模糊的时间,大抵是天刚刚黑。 本还热闹的别墅大院突然寂静无声,像是有了身份具有压倒性的大人物到来。 一分钟。 两分钟。 皮鞋声渐渐靠近,一步,一步,闲庭信适,只觉得是稳重又不失礼貌的人。 画面慢慢在脑海里形成,该是修长笔挺的轮廓,精贵西装的权重者。 沈婧呼吸愈渐变急促,酒精拢拉意识困得不想睁开眼。 隐约感觉到她身上罩下一片阴影,缓缓拢下之际,侵略性十足强。 一张薄绒毯不温不热的盖她身上,男人温热的指尖轻擦过她的锁骨,鼻尖嗅到,是男人身上轻薄的檀木松香和冷冽香烟味。 转了转身,沈婧继续窝睡,甚至贪恋了点那股令人睡眠安稳的檀木松香。 就像,安全感,这是她大脑下意识提供的想法。 稀疏里,是冰块落入酒杯碰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像有人在倒酒,是HarewoodHouse的遗酒,烈性朗姆的浓味,亘古而神秘。 听不到半点交谈声,却总感觉后背被人牢牢锁视,看通了个窟窿。 可她实在犯困,没去在意。 夜色更深,闻到烤羊腿浓郁的孜然味,还没吃过晚饭的沈婧醒了。 身上还真盖了件绒毯,手指捏了捏,沈婧抬头问谢钦扬," 你给我盖的? " " 你想是谁就是谁。 "谢钦扬将切好的羊排放在她面前," 香着呢,给你留的。 " 谢钦扬那样,可不是会给她盖毯子的人,保准大棉被捂热她发汗吵醒她。 无意识的打个哈欠,沈婧揉揉眼眸,看见茶几的烟灰缸,太清楚和天下的烟蒂,这里没人抽白包和天下,这烟其实买不到,周律沉有。 不多,两根。 有人抽得猛,只相当于10分钟。 茶几摆放一杯精美玻璃皿的酒杯,里面的朗姆酒似乎半点未尝,冰早就融化,水珠挂壁内口。 和天下或许别人也有,不一定得是周律沉。 " 这酒有什么好看的,8万一瓶大大方方开给一大爷,他都不乐意喝的。 "谢钦扬递给她一排胶囊," 喏,醒酒药,早些回家吧,老梁来了。 " 沈婧低垂脑袋,略微凉到苍白的手指剥开胶囊,就水服了两粒。 谢钦扬说一堆话,她拼凑不出来『那个他』是什么事。 有答案,并不打算揭开而庸人自扰。 " 什么哪个他,你前段时间不是说见这位大爷一面需要排长队吗,他这么容易就来见你? "沈婧一番话说得轻松自在。 谢钦扬笑到眼尾起轻微的笑纹," 你是不是又做梦啊? " 是不是梦,沈婧心里清楚。 羊腿没碰。 沈婧拿包包离开。 有听说周家二公子这两天在京城,会见高台的正级领导班子,洽谈什么机密要事吧。 这种事,她没打探。 … 夜晚9点,深秋露重。 沈老爷子拄拐杖候在大门,终于看到老梁开车回来,停在门前。 小四这丫头最近回来晚,今天又是去谢家做客看小宝宝。 自然,沈老爷子心里懂的这些都是谢钦扬单方面说辞。 闻到沈婧身上的酒气,谢家那小子肯定又带她去喝酒,沈老爷子只是怒了一下,没斥出声。 又合伙起来骗他这个老头去喝酒。 " 爷爷,你怎么不进屋。 " 已经被小丫头那双盛满笑意的瞳仁压制所有怒火,沈老爷子只是突然笑了一下," 说说,你今天又是从哪回来。 " 听她强行辩解," 我真的是去大姐家里玩,看到小宝宝了。 " 知她装模作样扯慌,老爷子哼胡子,绕开话题," 喜欢小孩子? " 沈婧上前挽起沈老爷子的手臂," 特别喜欢。 " 当了小姨,她最近跟着满心欢喜。 " 你有没有想找另一半的想法,有的话,爷爷会尊重你的意思,不是非要你留在沈家一辈子,你大姐,二姐都走了,你再走,爷爷得自己住了。 "沈老爷子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沈婧讪笑," 爷爷这是一边怕我嫁不出去,一边怕我嫁出去,到底是想要我留在家里还是嫁人? " 这个问题,沈老爷子还是难住了。 老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怎样都要照顾好小四,曾以为小四这只爱哭包有着家里宠就好,人生短短几十年,总有想爱、相守到老的人,非他不乐意就不允许她嫁人。 " 瞧你,那看上谁了? " 沈婧嬉皮笑脸地哄老人家," 我可没打算。 " 沈老爷子舒一口气," 给你留了晚饭,爷爷今天让人炖了只鸡,左右等不到你回家,这才出门堵你,你最近可是瘦多了。 " 沈婧想要开口,沈老爷子练就的火眼金睛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少拿减肥那套应付我,再瘦一两肉,你明天开始六点半到家。 " " 遵旨—— " 乐呵呵地,有说有笑。 跟在身后提礼物的梁叔都跟着笑。 放眼京城,四小姐可以说是圈里最美艳温柔的存在,特别是笑的时候。 沈婧曾以为,看着爷爷外婆安详宁静度过晚年的日子可以延续很久很久的。
第214章 真的很委屈吧 那一年冬。 是她有使以来起得最早的一天,凌晨三点二十分。 毫无征兆的。 外婆突然倒了,也是凌晨起来,倒在床边,是每日给她煮早餐的保姆发现才急忙忙叫救护车,到医院还是昏迷。 没醒。 从京市赶来沪市,沈婧整夜没好好睡,坐在监护房外的长椅,沉默不语。 医生从监护房出来,看到她一直坐着提醒她去休息,她只嗯,最后不言不语。 医生:" 我们尽力了,已经做不了手术,脑血管病变,从最初的变窄直至现在的闭塞。 " 最初的脑血管疾病,如今问题更严重,原以为不过是记事不好,总分不清梁映宁和刑菲。 真会骗她啊,每次回沪市带去老餐馆吃饭就开开心心戴上帽子跟她走。 分明不喜欢那种场合,还满心欢喜地说,她想去,老了,已经记不住外面的沪市是什么模样。 沈婧抬头,虚弱的嗓音," 能醒吗。 " 医生道," 或许生命体征会在她昏迷的时候随之消失,做好心里准备。 " 沈婧打开手机,熟练地按周律沉的号码,最终没拨出去,甚至嘲笑自己的行为,怎么会有这么可笑至极的举动。 愚蠢,傻子,怎么一有事就想那个人。 转身走进病房,坐在床边看着不肯睁开眼睛看她一眼的老人。 小气,睁开眼睛看看她能怎么样啊。 眼睛越来越红,吸了下鼻子,忍了又忍。 自始自终,陪着她的是孙祁晏。 给她带的牛奶,想着空腹不能喝牛奶,孙祁晏又下楼,跑去定西的老弄堂里给她买面。 孙祁晏几时走几时回来,沈婧一点没印象,还满是消毒水的地方闻到咸油拌面的味道。 她嗅了嗅鼻子。 孙祁晏蹲在她旁边," 我们找个地方吃东西好不好。 " 沈婧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到站不稳,孙祁晏半蹲下来," 没事,我背你下楼。 " 刚贴上他的背,男人似乎紧张到全身崩紧,沈婧慌忙退步,扶着墙,她也是紧张。 记忆里除了父亲,没人,这么背过她。 " 我自己走吧。 " 孙祁晏不强求。 两个人花很长时间才到停车场,坐在车里,孙祁晏开了所有灯,打开餐盒,给她剥开筷子,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吃面。 " 还有粥,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 "他说。 " 你呢。 "沈婧看着他问," 你吃东西了吗。 " 好像从昨晚开始,他一直在医院陪她。 孙祁晏揉她脑袋,温雅地笑," 吃过了。 " 沈婧把没碰的粥放到他手里," 不吃绝交。 " 担心也好,命令也罢,绝交可不行。 孙祁晏摇了摇头笑,听她的。 很安静,都没说话。 困了,她躺在车上没办法睡着,又回病房前,看着忙忙碌碌走进监护室抢救的医生。 整夜整夜,移到手术室。 她眼睛都没有闭上过。 好像不行了。 凌晨两点,生命体征消失,外婆都没有醒过来看她最后一眼,她的记忆停在上一次离开沪城时,一双布满皱褶的手给她织了条围巾,塞她的行李包里。 " 囡囡最喜欢冬天裹围巾,大大的,脸都快看不见了,这个轻也暖和,就是比你买的丑。 " 不丑。 她其实很喜欢。 沈婧手臂撑在墙上,眼睛一眨一眨,忍了一天一夜的珍珠跟断了线似的掉落地板。 孙祁晏一顿无措到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安慰她,生死离别,安慰两个字从来都不管用。 " 借你抱一抱。 "他说。 将她温柔拱入怀里,她没有拒绝,瘦瘦软软的小姑娘缩在他怀里。 眼泪终究湿在男人洁白干净的衬衣上。 并没有声音,只有身体在颤抖。 孙祁晏抬手顺了顺她的背,温柔到像羽毛拂过,和阿婆相处有感情,他又何尝不难过,有泪不轻弹,这五个字好像不太管用。 下巴蹭在她头顶,模糊的视线里,看着盖白布的老人。 ——祁晏喜欢囡囡,就是喜欢,阿婆看得见,阿婆也喜欢祁晏,祁晏孝顺 ——囡囡很乖娇的是不是伐? ——囡囡的男朋友你有没有见过伐?他对囡囡好不好 没见过,不认识,孙祁晏当时只给六个字。 他编谎话,说她的囡囡并没有男朋友。 老太太乐呵呵地看着他," 那我们祁晏算不算,她每次回来可都是找你到机场接机。 " 尽管每一次,那怎么算呢。 孙祁晏只是笑,当时没有回答老太太。 手臂收紧,将怀里哭泣的人贴得更紧。 " 别怕别怕,你不是一个人,没事的没事的。 " " 你都不知道阿婆前些天有多开心,她告诉我啊,囡囡带她吃遍沪市最好吃的美食了,她谁都不记得,有时候还会记错我的名字,晏祁晏祁… " " 沪城还有我,你以后想回来的时候,就来我家好不好。 " 怀里人始终都没有说话,只是手一下抱紧他,泪越流越厉害,『呜呜』地凝噎,白色衬衣被她手指抓到变形,得是委屈到什么程度啊,说一句话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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